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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螢火 文 / 素食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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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譚沛沛住哪間病房?」

    婦產醫院,木子序問護士站上的值班小護士。

    「譚沛沛?是那個小產孕婦吧?4號病房。」

    「謝謝。」

    木子序說著,推著眉雨向4號病房走去。

    「等等。」這時,小護士突然在身後喊道。

    木子序狐疑的回過頭:「怎麼了?」

    「你們是病人的什麼人?」小護士手裡端著托盤走上來,上下打量著木子序和眉雨。

    「哦,我們是她的……朋友。」眉雨說道。「聽說她出事了,過來看看她。」

    小護士點點頭:「病人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所以你們千萬別說什麼話刺激她……這樣吧,我正好去送藥,帶你們過去。」

    「謝謝。」木子序客氣的說。心中卻在想著,朋友……恐怕這應該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朋友了吧?這樣的朋友,實在是比仇敵更可怕!

    很快,小護士便領著兩人走到了4號病房前,很禮貌的抬手敲了敲門。

    室內沒有任何回應。

    小護士略微等了兩三秒鐘,便徑直開了門,走了進去。

    這裡的病房都是單人間,裡面全都只有一張床,所以一走進去,小護士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便瞪圓了。

    床上是空的。

    譚沛沛早已沒了人影6

    而就在醫院裡兵荒馬亂的四處找失蹤了的病人時,譚沛沛已經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緩緩前行了。

    她身體虛弱,搖搖欲墜,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

    但她還是咬緊了牙關,義無反顧的向前走。

    她並沒有回家,回到那個曾經是她和丈夫的愛巢,現在卻變成焦黑廢墟的地方。

    事實上,她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到底要去哪裡呢?

    這個剛剛失去了丈夫,接著又失去孩子的女人,到底要去哪裡呢?

    她頭上圍著頭巾,將自己的大半張臉都遮擋住,這樣就沒人能夠認出她。

    她就可以去專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生命中的最後一件事。

    舉步維艱的走了幾個路口,就在她快要脫力暈倒的時候,目的地終於到了。

    這是一座22層的超級大廈,大廈的前面玻璃幕牆上,鑲嵌著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帝都大廈。

    濱州市中心最負盛名的高消費中心,各種奢侈品和高端消費品的雲集之地。

    沒錯了,這裡就是當初木子序和眉雨還有裴天明吃火鍋的地方,欣欣火鍋城的所在地。

    譚沛沛徑直走進了大廈,按下電梯按鈕。

    走出頂層電梯後,繼續向上。

    幾分鐘後,她終於爬到了大廈天台。

    帝都大廈的巨大霓虹燈,將她全身上下鍍上一層絢麗的彩色。

    她摘下頭巾,順手丟開,那頭巾在高空的夜風中飄了幾飄,便沒了蹤跡,就像……那些再也無法擁有的時光。

    從大廈頂端看下去,萬家的燈火化作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夜空中飛舞。

    她張開雙臂,攤開雙手,彷彿是在召喚這些螢火蟲來自己身邊。

    她的腦海中,回想起當初她和丈夫第一次來這裡的情景。

    那時候他們剛剛變賣了那座賴以謀生的出租樓,義無反顧的永別了那個骯髒的城市,來到了這裡,濱州,這樣一個發展中的,全新的城市。

    那是來濱州的第一個夜晚,白勻江帶著她來到了這裡,象徵著這個城市至高無上的榮華富貴的最高點。

    白勻江說,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在這裡扎根了!濱州,我們要永遠的留在這裡。

    他還指著那些螢火蟲對她說,看吧,沛沛,我們,很快就要成為他們的一員,這個城市的萬家燈火中,很快就會有屬於我們兩人的一扇窗戶!

    他的雙眸深邃而多情,他的聲音磁性而溫暖。

    她忍不住撲進他的懷抱,他們緊緊的在夜風中相擁,激吻。

    而現在……

    他卻已經死了。

    而且,是以那樣悲慘的方式死去。

    更不可饒恕的,殺死他的,竟然是自己!是自己的無知和大意,親手將他殺死了。

    當看著變成焦黑一片的家,當從廢墟殘垣中找到他的斷手,她真的想立刻就那樣死去,但是她卻堅持活了下來,因為,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那是他生命的延續。

    可是現在呢……

    就連孩子也沒有了。

    生命的延續沒有了,唯一的念想也失去了。

    所以,她已經沒有絲毫理由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了。

    風吹乾了眼淚,她憔悴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

    配上霓

    霓虹燈投射在臉上的緋紅,她看起來又像是數年前那個雖然風流不羈,卻漂亮開朗的少女了。

    她從口袋裡掏出照片,那是她和白勻江的婚紗照。

    將照片仔細的放在前胸,緊貼著心臟的位置。

    然後,她爬上天台邊緣,一躍而下……

    愛是世界上魔力最強的東西,它可以輕而易舉的成就一個人,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毀掉一個人。

    甚至,就像譚沛沛和白勻江這對夫婦的變態愛戀一樣,毀掉的不只是他們自己,還有更多無辜的人。

    木子序和眉雨很快就得知了譚沛沛跳樓身亡的消息,但是兩人都沒有去現場看她的屍體。

    還有,他們不約而同的表示,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去欣欣火鍋城吃飯了。

    ……

    第二天吃完早飯後不久,護士就來找眉雨,通知她可以出院了。

    木子序問司仁傑大夫在哪兒,想當面謝謝他,護士卻告訴他司大夫今天沒來,請假了。

    請假?

    這是什麼情況?

    是故意躲著他們麼?又或者,是老闆的主意?不想讓他們之間有過多的交流?

    總之,木子序想和司仁傑見面的計劃落空了。

    只是他們不會想到,此刻的司仁傑,正處於「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

    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黑白無常碩大的庫房式辦公室中,一個戴著眼鏡,穿白大褂,前胸口袋裡插著一支溫度計的中年人,正懶洋洋的窩在沙發裡,不時的往嘴裡灌幾口酒。

    他,就是在這次任務中幫助眉雨瞞天過海的人,自稱剛加入改命遊戲的醫生——司仁傑。

    但是,他其實還有一個更神秘的身份,一個更叱吒風雲的名字——帝傑。

    木子序和眉雨都不會想到,他們印象中上班喝酒極不負責任的怪醫生,其實有著讓他們難以高攀的地位,因為,他是和他們的幕後老闆——黑白無常,幾乎平起平坐的人。

    他是死神團隊的一份子,一個很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

    酒是他的標誌。

    酒精讓大多數人失去理智,卻能帶給他清醒……

    此刻在帝傑旁邊,黑白無常正分別在兩台電腦上忙碌著,他們十指翻飛的同時,時不時的和司仁傑逗幾句樂子。

    「司仁傑……傑哥,這名字是你自己取的麼?形狀真不錯啊。」黑無常調侃道。

    「死人傑麼。」帝傑自鳴得意的笑道:「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我們死神團隊的所有人不都在天堂號大海難中集體over了麼?所以說我是死人,正好合情合理吧!」

    「傑哥,那醫院你去上班還不到十天吧,這麼快就偷懶不去,是想被炒魷魚的形狀麼?」白無常莞爾笑道。

    「得了,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六色,風影都說這幾天要來宰了我了,我哪裡還敢出去?我要在醫院被她找到,說不定直接就拗斷我脖子了,躲在你們這裡,至少能看在你倆的面子上,繞我一條性命。」

    「傑哥你這又是何苦呢?千里迢迢遠渡重洋的偷跑過來,卻又躲在這裡不敢出去……」

    「我躲在這裡但是有酒喝呀,在那島上整天被風影監督著,滴酒不能沾……沒有酒我寧願死,你們該知道我的形狀吧?」帝傑懶洋洋的說著,又往嘴裡灌了口酒。

    將那醇香的酒液在口腔裡迴旋一圈,嚥下,他又傷感的補充了一句:

    「可惜……小命和飛揚不在了,否則即便是躲在這裡,也會很熱鬧的……」

    他的這句話,讓一旁的黑白無常忙碌的動作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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