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1768年:大恐慌

正文 第99章 入獄 文 / 梁二叔

    來濟南的一路之上,劉知府和楊會長都癲狂在各自的美妙前景中,站立在雲端之時,不料想「嘎巴」一聲晴天霹靂,直墜落而下,轉眼就變成階下囚了。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站得高,摔得重。

    劉知府和楊會長被推搡到福漢跟前,還沒等劉知府說話,福漢就指著他的鼻子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

    氣急敗壞的福漢吩咐官差們說:「把這兩個慫貨給我押到大堂去,我要連夜審問。」

    官差們剛想動手,被年長的隨從給攔住了。他湊到福漢跟前,小聲說:「福大人,想把劉知府審問清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今天晚上好好商量商量,等明天再審也不晚。當務之急是咱們得琢磨琢磨如何給乾隆爺交代。」

    福漢低著頭想了想,覺著隨從說得有道理,確實也慌不得,再加上自己連續幾天沒睡好,正要連夜審問他也夠嗆支撐得了。

    他把站在不遠處的侍衛叫到跟前,跟他商量著如何給乾隆爺寫折子。福漢和侍衛心裡都清楚,這道折子必須一起寫,如果分開寫,如實交代的話,乾隆肯定橫挑鼻子豎挑眼,他倆都落不得好。

    首先福漢有失察之責,東昌府亂成這樣,他這當巡撫的竟然沒有覺察到。侍衛也沒有好果子吃,乾隆讓他去暗訪,再三交代說如果發現了跟割辮子有關的重大線索一定要迅速報告到宮裡,他倒好,不僅不及時回京匯報,反倒腦子一熱跟地痞流氓爭勇鬥狠,更丟人的是還沒打過人家,堂堂的京城侍衛既然被一群烏合之眾給生擒活捉,還被打得鼻青臉腫。皇宮裡的侍衛慫包成這幅德行,如果這事傳開的話,萬歲爺的面子往哪裡放?皇宮森嚴的戒備難道是鬆散的籬笆牆做的?

    乾隆首先會關注這些事,至於他們如何智擒劉知府和楊會長,他也會覺著這是當大臣的基本要求,壓根不會放在心上。

    年長些的隨從在官場之上,浸淫久了,他深諳其道。他把自己的顧慮這麼一說,福漢和侍從也覺著有道理,如何給皇帝上折子是門很高深的學問,需要好好地計較一番。他們這次東昌府的經歷既得說圓滿了,還不能讓乾隆爺挑出毛病來。

    福漢吩咐人去把提督大人請來,由駐紮濟南的八旗兵把劉知府和楊會長押到省城監獄。他帶著隨從和侍衛進巡撫衙門,連夜商量折子的事。

    劉知府和楊會長被押送到了省城監獄裡去了。

    提督大人很快便帶著雄壯的八旗兵來了。福漢給提督大人說:「提督大人,這兩個可是重犯,勞煩諸位把他們押送到監獄,千萬出現閃失。」福漢給提督交代清楚以後,便帶著隨從和侍衛進了巡撫衙門大堂商量給乾隆寫折子的事情。

    提督親自押送劉知府和楊會長去監獄。一路之上,刀出了鞘,弓上了弦,有的手裡還端著黑洞洞的鳥銃,橫眉立目的八旗兵押著劉知府和楊會長直奔省城監獄而去。

    被押送去監牢的路上,楊會長心裡慢慢平復了下來,他首先琢磨過味來。他們僱傭的那個貨郎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巡撫衙門前,這明擺著表明他買空賣空,操控大蒜、金銀花價錢的事情巡撫大人已經知道清楚了。楊會長也沒閒著,他滿腦子都在琢磨著如何把自己洗乾淨。

    楊會長倒也沒有過於害怕,天塌下來有個高的撐著,反正這事知府知縣們事先都知道,後來忙活著把大蒜和金銀花拋掉也是經過劉知府允許的。他想來想去,反倒覺著麻煩不過如此,被押送到監獄的時候,他竟然呼呼地睡著了。

    劉知府慌了神。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只有做夢的時候才能出現這樣的場景。

    他心裡琢磨著福漢肯定是搞錯了,想想昨天福漢在府衙裡的何等的低調,在徽州會館喝酒的時候簡直成了無話不說的哥們弟兄。他還把福漢請到楊會長的豪宅,專門給他預備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他做的如此精心,怎麼福漢還恩將仇報把他往監牢裡送?

    劉知府越想腦子越亂,腦子快炸開了。後面凶悍的八旗兵吆喝著:「左拐!」「你他媽媽的走快點,還不如烏龜爬得快呢,快點!」

    劉知府就這麼如同皮影戲裡的道具一樣在官差粗魯的吆喝聲的牽引線下,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就像一塊移動的肉一樣。

    等他們到了監獄門口,監獄門口已經站滿了獄卒,他們已經提前得到巡撫衙門送來的消息,今晚會有要犯押解過來。提督大人眼瞅著劉知府和楊會長被押進監獄以後,才帶著八旗軍返回。

    劉知府和楊會長被帶進了監獄。他們前腳邁進,後腳便有十多個身高力壯的獄卒喊著號子把沉重的監獄大門一丁一點地關上,監獄門關上時,發出地動山搖般的聲響。

    劉知府對監獄倒是不陌生。從前他經常踱著方步,倒背著手,然後吆五喝六地到監獄轉悠,但是性質變了,這次變成階下囚了。

    進了監獄以後,捆紮在他們身上的繩索被解下,然後過了幾個獄卒給他們套上四十斤重的枷,十多斤重的鐵索,然後吆喝著帶他們進牢房,兩個人挪著步子前行,鐵索拖在地上,叮叮噹噹的。

    牢房裡只有酷暑和嚴冬兩個季節,冷的時候如同冰窖,熱起來則成了蒸籠。這陣子雨水過了之後,天氣越來越熱,牢房也變成了大號的蒸籠。劉知府和楊會長剛走進黑暗的廊道,就有一股潮熱混雜著屎尿的臭味,柴草的餿味,牢房裡的惡臭撲面而來。

    前面的獄卒挑著燈籠走進了廊道,很快黑壓壓的蚊子撲了過來。蚊子撞在劉知府的臉上,鑽進劉知府的鼻孔裡,耳朵裡。

    劉知府一邊踢踢踏踏地往前走,一邊驚恐地觀看廊道左右兩側的牢房。牢房兩側由厚重的石牆隔開,正面是幾根碗口粗細的木頭,僅僅留下很窄的門,門

    很小,被押進押出的犯人需要側著身子才能出入。

    劉知府和楊會長被分別關押在同向相隔幾丈遠的兩個牢房裡。到了關押劉知府的牢房以後,前面一個獄卒挑著燈籠,跟在後面的牢頭開了鎖。

    劉知府藉著燈籠的光亮,看見眼前的木樁子上趴著滿滿一層大個的綠頭蒼蠅,即便是牢門光光當當打開的時候,白天飛倦了的蒼蠅還是慵懶得一動不動。獄卒把劉知府推了進去,他的腿碰到了木樁子上,撕心裂肺得疼。

    接著廊道裡燈籠昏暗的光點,劉知府看見豬籠大小的牢房裡擠著四五個人,他們半躺在鋪著乾草的地上,個個都披枷帶鎖,他們安靜得像木樁子上的綠頭蒼蠅一樣一動不動。牢房裡沒有多餘的空間,他提醒吊膽地摸了進去,剛想挨著一個犯人蹲下,靠著牆根歇一會,結果那個犯人像被馬蜂蟄了一樣吆喝著他滾一邊去。

    劉知府趕緊顫顫巍巍地挪地方,挪動中不小心踩了下一個犯人腳,枷板碰了又一個犯人的頭,每挪動一步都會招來一頓咒罵聲。

    他好不容易才擠到角落裡,這次挨著他的犯人倒是沒有呵斥他。劉知府靠著他蹲下。他顯然是得了重病,頭埋在枷板上,偶爾才能像僵死之前的蛇一樣,輕微地動一動。

    劉知府稍微放了心,然後一點一點地蹲下去,蜷縮成球狀,乾草裡的臭蟲和空中飛舞的蚊子不是吸他血,叮他的肉。昨天晚上他還錦衣玉食,高床華榻,呼風喚雨,從者雲集,想不到這麼一轉眼的工夫就淪落到這裡來了。陞官發財皆成泡影,如果能出了這大獄,他就回徽州販鹽去,再也不在這官場上混了。

    劉知府慢慢從驚慌中緩過神來,先是福漢到東昌府以後的情景一幕一幕地從眼前閃過,接著去年八月十五梁五爺自殺案以來的事情在他混沌的腦袋裡又從頭到尾地過濾了一遍,梁六爺,賈知縣,蔣捕頭,巨成和尚,福漢,楊會長等一張張臉不停地跳躍出現在他腦子裡……

    最後梁六爺的樣子在劉知府的腦子裡定住了,他琢磨著只要梁六爺才能幫忙,然後把他從這險惡的監牢裡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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