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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三零章 纏亂仇絲不解緣 文 / 娑婆訶

    「當年,東楚帝君,為了追回你這位為愛滯留南川的皇后,不惜興兵黷武,發誓定要蕩平南川,也要將你追回!南宮無情知你心性,若是坦言勸你回東楚,你定會斷然拒絕,以你的秉性,就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你也不會離開南宮無情!更何況,當初你已經身懷六甲!」

    景太后幽幽一語,開始追憶起幕幕往昔:

    「那夜,蝶衣帶著我,夜赴慕雲山莊。原本想對你曉之以情理,讓你暫時跟著東楚帝君回宮。可當我們親耳聽到你『寧捨蒼生,不捨無情』的旦旦誓言時,我和蝶衣心中頓時明瞭,任何所謂的規勸,對於當時深陷在愛情泥沼裡的你而言,都不過是無謂的言辭。於是,趁著你安胎而眠,蝶衣,我,還有南宮無情,才不得已聯手,專門設計了一齣戲!

    只是,當年的二姐,你是何等的聰明無比,若單單只是一場,假意移情的戲份,想來很難瞞過你的雙眼。

    所以,這才有了這以後接二連三的意外。

    蝶衣刻意與無情做出舊情復燃的跡象,你大怒之下,對蝶衣動武,但卻遭到了無情的捨身相互。待得你冷靜下來,我便故意言行之間露出破綻,讓你看出,他們二人逢場作戲的真實目的,只是為了讓你早日回歸東楚。

    大喜過望的你,拿著我事先準備好的毒酒,去蝶峰亭給蝶衣賠罪,蝶衣飲酒毒發,墜崖無蹤。南宮無情不失時機的出現,讓正不知所措的你,百口難辯,而我,則按照計劃,矢口否認了毒酒一事!」

    鸞奕涵聽得這一件件難辨真假的追述,一時間義憤而悲:

    「我只道,他,這一生,平生最恨,莫過於因為男女之情,而陷忠朋義友於不義!所以,身懷六甲的我,才不顧一切,在大雨裡跪了七天七夜,只求他能原諒『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失誤!

    可笑的是,就在他撐傘立在我身側的同時,我卻聽到了這世上最殘忍的話:

    『你走吧,若是想要我原諒你,那你現在便回到他的身邊,繼續做你的東楚皇后!而你我此生虧欠君蝶衣的孽債,便能用君蝶衣曾經最期盼的方式,來償還!』

    於是,他親駕車輦,將苦苦哀求的我,毫不留情的決絕推向無底深淵……」

    鸞奕涵狠狠一杖杵地鏗鏘,一雙盲目憤然瞪向那景太后:

    「你可知道,那夜訣別,我是何等的痛不欲生!我恨,恨你的陰狠毒辣;我怨,怨他的絕情無義!只可惜,這滿腔的怨恨,終是抵不過我心底最深處,對他抱有的一絲絲的期冀!封穴緘口的我,身不由己的任由那東楚國君,帶著我步步後退,可我終究沒有看到他,哪怕是只有一絲留戀的回頭!沒有,他沒有!留給我的只是那一身落寞和絕情的背影!就連他的親生孩子,呱呱墜地的響在他的身後;就連那東楚國君,恨然飛刀插進他親生骨肉的雙腿,他都未曾駐足回身,看一眼我們母子……」

    撫胸凝眉,靜然佇立在一側的閬邪軒,聞得此聲,一時間不由得緊握了雙拳,唇角的幾絲肌肉,在一霎時不由自主的發出一陣抽動,卻在下一刻,兀自發出一聲滿含悲涼的嘲諷:

    「怪不得,那慕雲山莊的少主,一生下來,便是不良於行的殘破之軀!卻原來,歸根結底,是因為他不幸有了這世上,最狠心絕情的爹娘!」

    鸞奕涵聞聲而怒,霎時飛轉銅杖,逕直循聲猖狂,狠狠而擊。

    鳳羽聽得耳畔呼呼風聲,一霎時鎖眉生憂,不由自主的一把直起了身。

    卻不料,剛一起身,肩頭便被身側閬祉軒,驟然伸手,緊緊按住。

    待得引臂伸掌,一把拖住那銅杖,鳳羽只聽得耳畔的沙啞之聲,幽幽響起:

    「涵夫人,事到如今,有一事,在下不得不坦言相告!」

    鸞奕涵盲目頓縮,口中又是一番冷冽:

    「閬祉軒,你當真是洱雲島的島主?!」

    閬祉軒微微一笑:

    「洱雲島確是在下所有!來日涵夫人若有興,大可隨意造訪!」

    鸞奕涵凝眉撤力,一把收起了銅杖,旋即舉步上前,口中不免生出一番急切:

    「這麼說,他……他當真還活著!」

    鳳羽聞聲疑惑,不由得暗自鎖眉,緩緩落座,只是不由自主的豎起了雙耳,循著兩人的言語的方向,便是一番急急的探聽。

    不過須臾,只聽得那一聲沙啞,不疾不徐道:

    「誠如涵夫人所料!南宮少,的確尚在人世!」

    鳳羽聞聲驚愣,鸞奕涵卻在下一刻徑直爆發出一陣悲壯的大笑:

    「南宮無情,我鸞奕涵當真要謝謝你!謝謝你親手救活了你那可憐的親生兒子!」

    鳳羽驚怔回神,緩緩起身,滿心疑惑的張口問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卻不料,話音剛落,鸞奕涵便陡然垂首,下一刻,盲眸含恨,疾步飛身,一把將鳳羽緊緊鎖在了身前。

    閬祉軒見狀,霎時白了臉色,正要舉步上前,忽聽得鸞奕涵恨然發出一聲警告:

    「閬家兄弟,你二人聽好了,如果還想守住你們南川的江山,那就少管閒事!我和鳳姑娘之間私仇,你們最好別管!」

    多羅攙扶著滿面憂慮的景太后,疾步上前,待得一步蹣跚,景太后便陡然驚聲而呼:

    「二姐,你放了

    她!這孩子雖然是蝶衣的親生女兒,但委實無辜!我們三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委實不應該禍及後人!」

    「不應該?哼,宦之梵,這句話,在我的若兒被那巫尊生生埋下羅剎蠱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在我的少兒,被那東楚帝君生生斷去下肢筋脈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二十二年前的那夜,我鸞奕涵此生最悲慘不過的經歷,再沒有人比你鸞奕涵看得清清楚楚!因為,那夜的黑衣人,就是你!」

    景太后聞聲一愣,旋即又是一聲長歎:

    「原來,你當真什麼都知道了!所以,此番你領兵而來,其實真正的目的,不是殺我,而是殺我宦之梵和君蝶衣的後人!」

    鸞奕涵聞聲冷笑:

    「宦之梵,二十年前你騙不了我,二十年後,我鸞奕涵雖然毀了一雙招子,但你卻依然騙不了我!你宦之梵,此生最愛,不是這南川江山,不是為了你而寧死不降的上官峰,而是你那不爭氣的兒子,閬淵!

    而君蝶衣卻恰恰相反,可憐她本性多情,卻徒負一身使命!只可惜,她捨命殉職的一番假象,騙得了天下人,卻騙不了我!在使命,親情和愛情之間,她自始至終,都把使命放在了第一位!所以,她捨命護佑下的鳳麟的女兒,絕不單單只是一具血肉之軀,她的身上,定是藏著那君蝶衣的秘密!

    既然二十二年前,你們聯手害我,那如今我鸞奕涵便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如今,也要讓你鸞奕涵來感受一下,什麼叫做痛失所愛的身不如死;

    君蝶衣,無論你是在天上,還是在地獄,你都要給我鸞奕涵聽清楚了,你用生命掩藏的秘密,還有你和那鳳麟的孽種,今生注定要生生毀在我鸞奕涵的手上!」

    「鸞奕涵,你殺我可以,便是殺閬淵,我也可以理解!但是君蝶衣對你的有恩,你不能這麼對她!你心知肚明,若非她暗中相救,你那兩個孩子,怕是早就死在了那夜寒風裡?還有,若兒的羅剎蠱,正是被鳳羽所解,君蝶衣她們母女,是你鸞奕涵兩代人的恩人,你不能這麼對她們!」

    閬祉軒凝眉踱步,警惕的舉步上前,啞聲而勸:

    「是啊,令公子在洱雲島,曾不止一次提到,鳳羽姑娘對南宮兄妹,恩同再造!涵夫人,切莫一時衝動,以免日後見了令公子,再造嫌隙!」

    閬邪軒眸光閃爍,急咳一陣之後,又是一陣張狂:

    「青唐獅虎,不會任由東楚欺凌!不過在下只是好奇,既然閣下口口聲要為愛復仇,卻為何在時隔多年的風雲變幻之際,捨棄苦苦等待了二十幾年的心上所愛,卻再次重回那東楚皇帝的懷抱?難不成,你口中所愛是假,真正貪戀的東楚帝位,才是真!」

    鸞奕涵聞聲而怒,霎時飛甩銅杖,查著那閬邪軒便是狠狠一擊。

    閬祉軒藉機飛身,一把將鳳羽救下。

    鳳羽凝眉豎耳,待聽得閬邪軒那一側,喋血痛呼,不由得又是一陣驚心而憂。

    「閬邪軒,別以為老身不敢殺你!你若再敢胡言亂語,老身立刻讓你去見閻王!」

    景太后正要舉步上前,鸞奕涵卻恨然扭頭,逕直對著景太后怒然道:

    「還有你!宦之梵,你心裡打的什麼算盤,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想要靠著君蝶衣的女兒,來救你的兒子,你做夢!」

    景太后張口無言,須臾歎聲退步。

    鸞奕涵手持銅杖,凝眉瞪目,恨然踱步,須臾,逕直停在了閬祉軒的面前,旋即抬頭瞪目,威聲而問:

    「閬祉軒,我問你,南宮若現在,身在何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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