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快快這幾日被人盯的緊,上哪兒都有人跟著心裡很是不舒服,老實說這些天那些過往的記憶正一點一點的湧現而出。
她真的很想告訴侯年這個好消息,但是小若跟黃浩就好像在看守犯人般緊迫看著,讓她連一絲逃跑的可能都沒了。
怏怏不樂的來找聶凌然,他氣鼓鼓的坐在門檻上,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樣子。同樣沮喪的柳快快挨著他坐定,問道,「你怎麼了?」
「跟你一樣在鬱悶。」聶凌然機械的回答。
柳快快微微偏頭,不解的問,「你有什麼好鬱悶的,難道又跟爹鬥氣了?」
「這次可比鬥氣厲害了。」聶凌然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黃浩與小若,提防的說,「你進屋來我再跟你說。」
於是,柳快快尾隨他進了屋,將他們果斷的攔住了外面,只聽聶凌然說,「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你不是真的聶玲瓏的真相了?」
「我……」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柳快快原本平淡的表情霎時變得緊張起來。
聶凌然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解釋道,「你別掩飾了,其實那天你在爹娘的房門外偷聽時,我都看到了。」
「這麼說,你也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你姐姐聶玲瓏?」
「沒錯。要不是看在娘的面上,我才不會幫著保守這個秘密呢。」
「對不起。」眼下柳快快能想到的就這樣這三個字,雖然還想不起當初為何會成為冒充的聶玲瓏,但是面對這般喜愛姐姐的聶凌然,她的心裡是既內疚又羨慕。
內疚的是明明聶玲瓏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但是卻還用著她的身份招搖過市;羨慕的是明明自己也是他的姐姐,但是卻絲毫得不到他的認可。
難道只因為她的母親是柳玉瓊嗎?
大抵也是沒有預想過柳快快會跟自己道歉,原本無波瀾的臉上露出幾分的訝異,良久才斂了失神的面容,不自然的說,「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有一部分也是因為我而造成的。」
「那你也肯定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對嗎?」柳快快帶著一絲的期望,眼巴巴的問道。
聶凌然遲疑了片刻,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講述道,「我可不可以不說?」
「如果你知道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你也不希望我一直在冒名頂替聶玲瓏,讓她連死了也要遮遮掩掩吧?」
柳快快的話有些打動聶凌然,斟酌了一番問道,「那你可要跟我保證不能將我說的講與別人聽。」
「好,我答應你。」明白他在顧慮聶關行,想知道的心迫使他欣然應允。
人小鬼大的聶凌然環視了一圈房屋,確認沒有人在外面偷聽後,開始說道,「大致的情況我也是從爹那裡聽來的,據說你以前是住在汾城的,差不多半年前你嫁給了一個叫做侯年的捕頭。」
這個消息讓柳快快困惑了,不該是易平凡嗎?怎麼又變成了侯年?心裡雖然困惑但還是安靜的聽下去。
「那個時候玲瓏姐姐剛剛出了意外,娘傷心不已,但是爹卻一心只想著如何跟丞相府聯姻,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聶凌然小小的身子因氣憤而變得顫抖了起來,「娘一氣之下回了牧王府,而爹威脅柳玉瓊要她將你帶回來頂替玲瓏姐姐,畢竟她深閨簡出幾乎沒什麼人知道她的模樣。」
「後來呢,柳玉瓊答應了?」柳快快的心開始莫名的揪緊。
聶凌然點點頭說,「柳玉瓊起初是不答應的,每拒絕一次就被爹暴打一次,後來是爹用你和別人的性命作為要挾,她這才同意回到汾城去找你的。」
一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在這裡如監牢般的聶府裡遭到這般非人的虐待,心隱隱作痛,眼睛也變紅了,「那你也知道我是柳玉瓊的親生女兒是嗎?」
「是。」聶凌然果斷的回答,語氣中帶著一絲的抱歉,「那個時候我以為爹時常去找柳玉瓊是因為很喜歡她,因此才忽略了娘,我還有玲瓏姐姐,但是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其實爹他什麼人都不愛,他真正在乎的是自己,而你這個不曾見過撫養過的女兒,也不過是他玩弄權勢的一顆棋子罷了。」
淚水已經濕潤了眼眶,若不是親耳聽到,柳快快怎麼也不會想到這番話會出自一個九歲的孩子,哽咽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沒有聶關行這樣的爹,我寧可是一個孤兒。」
「這就是我們身為他孩子的無可奈何,在這樣的父親陰影下,我們必須要學會去承受一些事情。」聶凌然用近乎語重心長的口吻說道。
這樣的他讓柳快快更加為之心疼。
此時門外想起了小若的叫喊聲,「小姐,老爺找你,請開門跟我走吧。」
抹了抹眼角的淚,對聶凌然問道,「如果給你一個願望,你現在最想要什麼?」
「讓玲瓏姐姐和莫沉大哥復活,然後他們帶著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聶凌然說這個話的時候,眼底充滿的對這個希望的期盼。
雖然他的願望不能為之實現,但是柳快快還是將這個話記下了。
起身開門時,小若一臉焦急的模樣,催道,「小姐,快走吧,老爺都快等急了。」本想不緊不慢的行動,但是在觸及黃浩那陰沉的眼眸時,柳快快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若不是知曉了真相,柳快快大抵不會像現在這樣對聶關行充滿了敵意,這個曾讓她深信不疑的父親,如今卻成了她心裡最大的
障礙。
到了聶關行的書房,只聽黃浩稟告說,「主公,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你們在外面候著。」
聶關行的話音未落,柳快快已經進了屋,門很快就被人關上,不安的瞥了眼緊閉的門扉,耳邊傳來了嚴厲的話語,「玲瓏,我不管你現在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但是為父要告訴你,晚上太后要見你,必須要伺候好他,知道嗎?」
「這不行,我還在為程仲守喪中,不能……」話還沒說完,一記耳光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臉上。
柳快快捂著疼痛的臉,不可置信的凝視著聶關行,眼神裡充滿了各種情愫,雜陳五味,愣是講不出任何的隻言片語。
良久,聶關行收起懸在半空的手斥道,「你不過是跟程仲有過婚約為他穿過嫁衣而已,你還沒正式跟他拜堂成親,為他守什麼喪,如果你再得罪了太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原本疼惜仁愛的父親,在這一刻終於暴露了自己的真實面目,柳快快眼角含著深刻的痛楚,問道,「你是我的父親嗎?為什麼在我經歷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後您還這樣待我?我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聶玲瓏嗎?」
一時被她的話噎住了聶關行,怔愣了片刻,厲聲道,「正因為你是我聶關行的女兒,所以當為父出現危機的時候,才想要借由你的力量幫助我。你可知眼下太子是我最有利的後盾,但是你卻幾次三番的拆我的台。」
「您所謂的幫助就是將我當貨物一般的推給太子是嗎?」柳快快眼神酸楚的問道。
有些失去耐性的聶關行,沉眉冷色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自然由我說了算。太后雖許諾讓你七七四十九天後再說,但是眼下太子就要你,所以你必須要去。」
「我不要。」
這個堅定的回答,再次得到了聶關行的耳光,嘴角都滲出了一絲血跡,可見他的用力之大。
柳快快因此也變得更加強硬,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脖子上,威脅道,「如果你再逼迫我做不願做的事情,我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聶關行的臉色當即變得陰沉,臉上透出一份惱恨,咬牙切齒道,「我聶關行怎麼就生了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就知道拿命來威脅我。」憤怒的沖柳快快低吼道,「你聽著,你的命是老子給的,沒有我的同意你休想死。」
痛心的望著眼前這個讓她感覺無比陌生的人,心就莫名的酸楚,只覺得他此刻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稍有不慎就會將自己撕裂般。
「我不要去見太子,我不要。」柳快快態度堅決的反抗著,很明顯激怒了聶關行,原本還保有理智的他,此刻失去理性氣惱的衝過去欲奪下她手裡的簪子。
很顯然柳快快的力量根本抵不過聶關行,你推我擋了起來,奮力抵抗的同時聽到他的嘶吼,「你這個丫頭也學你娘對抗我了是嗎?」
「我娘是品寧郡主還是柳玉瓊?」柳快快趁機問道。
但是聶關行一心只想扣住柳快快並沒有理會她的話,一個用力將她推上了一邊,氣惱的他失控的拿起旁邊的花瓶,抬手就往她的頭上砸去。
當即柳快快只覺腦袋一顫整個人都定住了,血慢慢湧了出來,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手上的簪子失去著力滑落在地。
聶關行看著她漸次滑落的身子,心裡不覺一凜,後悔莫及的扶住她,慌張的按住她的頭,大喊著快請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