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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章 敗露 文 / 請叫我山大王

    是夜,將軍府,飯桌上。

    蕭鎮舉盯了對面的蕭川半天之後,突然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瞪著眼睛看著他,喝道:「老實說,你白天去哪兒了?幹什麼了?」

    蕭夫人被嚇了一跳,看了眼一臉茫然的蕭川,才問:「又怎麼了?他又在外面闖什麼禍了?」

    蕭鎮舉說:「你沒看到他從外面回來開始就一直在笑嗎?現在也是,捧著個碗飯也不吃一直在那兒傻笑!這小子我還不知道,肯定是又在外面惹什麼事了!別又等到人家找上門來我們才知道。」

    蕭川這才發現自己從顧府回來就一直在笑,一臉冤枉:「我沒有啊。」

    蕭鎮舉派去名曰保護實則監視的護衛說道:「將軍,近些天公子都在顧先生那兒,倒真是沒闖禍。」

    蕭鎮舉的問題又來了:「你舅舅每天都在宮裡,你去他府上做什麼?」

    蕭川一邊飛快的扒飯,一邊心虛的嘀咕道:「舅舅府上好玩兒啊,我又不是非得找舅舅。」

    倒是蕭夫人說:「你這人,小川去彥池府上有什麼不好的,我看你是巴不得他出去惹禍才是。」

    而此時的顧府,卻是另外一番場景。

    老十敲開了顧彥池的房門:「先生,人已經到了,東西也都佈置好了,一零九喝了那水,已經躺下了。」

    顧彥池說:「好。把一零九送過去吧。」半晌見老十沒動,便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先生真要將一零九送進宮裡去?我還以為您是打算將他帶在身邊的。」老十與宋卿相處有些日子,是真心喜歡這個宋卿,故而更是不忍:「先生在一日,東宮必然無憂,又何必」

    「宮中表面看上去似乎平靜,實則暗流湧動。我雖每日進出宮中,但畢竟不是在太子身邊,有很多事情我也鞭長莫及。太子一日未曾入主長生宮,我一日不敢懈怠。」顧彥池目光深沉:「太子雖然聰穎,但行事手段太過溫和,連帶著他身邊的人也都養出了那個懦弱可欺的模樣。一零九看上去膽小怕事,實則是小心謹慎。」他微微笑了笑:「而且他那個人,雖然願意凡事讓三分,但是要真壓得狠了,卻也不是個願意吃大虧的主。放在東宮,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看了眼老十,淡淡的說:「東宮雖然凶險,但有我在身後支持,會盡力護他周全,太子性情寬厚,也不會虧待了他。」

    老十無言以對,只是沉默著退了出去。

    顧彥池靠在椅子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掩下一聲歎息。

    故友相托,彥池萬死不敢相負。

    「你剛才所說,我未曾聽清,你再說一遍。」顧彥池看著堂下正戰戰兢兢回話的老太監說道。

    老十與那日被顧彥池派出去跟蹤宋卿的少年也是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

    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太監聞言更是兩股戰戰,一下子就伏撲在地說道:「那要淨身之人是、是女兒身。」

    顧彥池神色幾經變換,手指緩緩地摩擦著桌沿。

    顧彥池似是怒極反笑:「真是好一個一零九啊,瞞天過海,竟然連我也被她瞞了過去。」

    老十和那少年對視一眼,兩人都說不出話來,怎麼也想不到宋卿居然是個女的。

    別說行事長相與女孩兒掛不上鉤,整個齊國,哪個女兒家有她這麼兇猛?莫說女孩兒了,南嶺幾千的少年,個個都不是吃素的,她硬是殺出一條血路脫穎而出。靠的是真實的實力,沒有半分摻假。

    少年忍不住看了眼神情莫測的顧彥池,然後小心翼翼的發問:「那先生接下來怎麼辦?」

    老十也頗為緊張的看著顧彥池,生怕他發怒,一怒之下就要處置了宋卿。

    顧彥池沒有說話,半晌,才對那名伏在地上不敢起身的老太監說:「常公公。你是宮裡的老人了,應該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老太監的身子一抖,戰戰兢兢的說:「奴才知道。」

    顧彥池說:「你也到了該頤養天年的年紀了。宮裡,你就不必回了,我會安排人找個地方讓你養老。」

    老太監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卻也不敢說半句不肯:「是謝謝顧先生顧念老奴。」

    顧彥池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就意會了,把老太監帶了出去。

    屋裡就只剩下顧彥池、老十和一盞燈了。

    顧彥池不說話,老十就更不敢說話了,想給宋卿求情也不知道怎麼起這個頭,肚子裡一番求情的話翻過來翻過去,愣是沒說出口。

    「老十。」顧彥池突然說話了,差點嚇了老十一個激靈。

    他說:「你說這個一零九,可不可恨?」

    老十吶吶不肯做聲。現在真是說什麼都是錯,所幸,顧彥池也不是真的要問他。

    他又說:「前陣子我替她把脈,就覺有異,當時以為她是受傷體弱所致。她在南嶺三年,竟是將女子身份瞞得這樣好,竟是嚴絲密縫紋絲不露。」

    老十也忍不住說:「看她行事作風,長相聲音,哪裡又像個姑娘家了?不脫了衣服,誰看得出來?」

    顧彥池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沿,像是在問老十,又像是在問自己:「你說,我該怎麼處置她才好呢?」

    老十總算是抓住了時機,

    連忙說道:「先生,要我說,男子女子差別也不大,還省得淨身了呢,要是弄得不好,因為淨身死的也不是一兩個。再說了,這世上僅有的一隻子蠱也已經餵下去了,人死了,蠱蟲也就死了。可就在也沒地方找了。」

    顧彥池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怎麼,才認識不到幾天就相處出感情來了?」

    老十忍不住說道:「先生。您是知道我的,我跟著您這麼多年,從來不敢逾矩。我也沒有親人,這個一零九,我是真心喜歡,拿了她當弟弟看的。您若是真要處置她,也看在小人跟隨了您那麼多年的份上,就算是要斷手斷腳的,也給她留條性命吧。」

    顧彥池看他一眼:「這個一零九也的確是有本事,那麼多年我都沒見你為誰在我面前求過情。」

    老十心驚膽戰,不敢再說。

    顧彥池沉吟半晌,說:「等她醒了,把她帶過來見我。」

    老十心中沉重,不知道顧彥池會如何處置,卻也不敢再為宋卿多說一句話,只能說道:「那先生我就先去了。」

    顧彥池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去吧。」

    老十連忙退了出去。

    宋卿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早上。

    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差點叫出聲來。

    看清楚是誰以後,頓時埋怨道:「老十大哥你幹什麼?」

    老十說:「一零九,你真是瞞得我好苦啊。」

    宋卿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啊?」

    老十說:「你說你好端端一個姑娘家幹嘛非要扮成男的?」

    宋卿好懸沒嚇死,盯著老十老半天沒說話,確定老十的表情不像是在詐她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問:「你、你怎麼知道的?」

    老十臉色沉重說:「我知道了倒不要緊,要緊的是,顧先生也知道了。」

    宋卿頓時大驚失色:「顧、顧先生也知道了?」她現在完全慌了手腳,怎麼睡了一覺起來就翻天覆地了呢?

    老十看她一眼,歎了口氣說:「唉。真是怎麼看都不像個姑娘家啊。」

    宋卿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快點起來吧,顧先生讓我把你帶過去。」老十說著就往外走去,既然知道宋卿是女的了,總要避諱的。

    宋卿感覺自己還沒回過神來,呆呆的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拍了拍臉緩過神來把衣服鞋都穿上,就著涼水洗了把臉,深呼吸了口氣才跟著老十走了。

    一路上宋卿心裡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想從老十嘴裡打探些消息,可是老十一直板著臉,她又心虛,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腦子裡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是發蒙的,根本無法思考。

    她一路披荊斬棘,猶如光腳走在刀山上,一路鮮血淋漓,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一覺醒來卻是天翻地覆,功虧一簣不、現在還不到完全放棄的時候,那麼多次危機她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她不信,會在這裡倒下

    宋卿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該怎麼像顧彥池解釋?怎麼說服他不處罰自己?雖然這裡已經沒有了怪魚,可是她相信,如果顧彥池正要懲罰一個人,有的是比餵魚還要殘忍的法子

    宋卿心中就像是壓了一塊巨石,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到了顧彥池門外。

    老十沒有給任何宋卿緩衝的時間,直接就敲響了門:「先生,一零九帶過來了。」

    顧彥池冷淡的聲音響起來:「進來。」

    老十拍了拍宋卿的肩,似乎想要給她一點勇氣,然後推開了門,讓到一邊,看著宋卿讓她進去。

    宋卿感覺自己渾身都有點發硬,深深地吸了口氣,就一副就義的表情走了進去。

    老十等宋卿進門,還十分「體貼」的在後面把門關上了。

    宋卿進了門,就聽到顧彥池的聲音從大廳右側的茶室裡傳了出來:「進來吧。」

    宋卿艱難的嚥了口水,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的情緒一下子又變成了漿糊,提步猶如千斤重。

    顧彥池正坐在蒲團上,生前是一張矮桌,上面擺放著精緻的茶具,裊裊騰著輕霧。他穿著淺青色的寬袖長袍,動作猶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賞心悅目,宋卿卻毫無欣賞的心情,她吶吶的叫了一聲:「顧先生。」然後就撲騰一聲,跪下了。

    顧彥池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繼續他的動作,淡淡的說:「怎麼,知道害怕了。」

    宋卿想要理一理思緒,但是腦袋裡面一直在嗡嗡作響,好像是蒙圈了一樣,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理起。她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著讓自己竭力鎮定下來,可是沒有辦法,恐懼讓她無法保持往日的鎮定,她不可遏制的想起了當天被顧彥池下令丟下湖裡的那些人她幾乎要顫抖起來。

    「我給你機會。」顧彥池說:「試著像前幾次一樣來說服我,說不定我會被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也說不定呢。」

    宋卿猛地抬起頭看向顧彥池,眸光微微晃動。

    顧彥池吹了口差水上漂浮的浮沫,淡淡地說:「開始吧。」

    宋卿彷彿一下子被打入了一針強心劑,她的腰桿微微挺直了些,默默的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看著顧彥池,謹慎而緩慢地開口:「先生應該還記得,我

    曾經跟先生說過,我失憶了。」

    顧彥池這才抬起眼來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茶,說:「嗯,有這麼件事,繼續。」

    宋卿嚥了口口水,腦子裡紛亂的思緒慢慢的沉積下來,抓到了線頭,順著這條線,就好說了,宋卿稍感鎮定,繼續說道:「我從禁閉室出來,發現自己失憶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所以心中很是惶恐,等到我發現南嶺只有我一個人是女兒身時,更是恐慌。我沒有選擇,只能選擇繼續瞞下去。」她說到這裡,試著從顧彥池臉上看出些什麼來,但是顧彥池就像一口老井,無波無瀾,根本無法看出他此時的心思想法。

    他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她繼續往下說。

    到了這個時候,宋卿已經明白過來,顧彥池既然沒有直接處置了她,那就證明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

    想到這個,宋卿的心,一下子就定了,剛才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隱藏了那麼久,最害怕被發現的秘密一下子就被掀了出來,而她潛意識裡又對顧彥池太過恐懼害怕,兩重刺激之下才會慌了手腳,既然已經確定還有機會,宋卿就絕對會抓得緊緊地,死也不鬆手。

    她微微吐出一口濁氣,然後目光直視顧彥池,繼續說道:「顧先生,今時今日我能站在這裡,想必我的能力一定已經得到了您的認可。南嶺幾千人,日日操練,生死相搏,最後只挑出一個我。也就是說,我的身上一定有先生看中的東西。而先生準備要做的事情,無疑,我應該就是最好的人選。而我敢說,在我身為男兒身的時候可以做到的事情,當我是女兒身的時候,我也一樣可以幫先生做到。先生確定要再花費幾年的心思再等一個可能還不如我的人出現麼?」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堅定的看著顧彥池,眼神裡似乎還有殘留的惶恐,卻被耀眼的光芒所掩蓋。

    顧彥池深深地看著她,他的雙眸幽深似是深潭,一眼看不到底,像是有能洞悉人心的能力,可以輕易的窺探人們心底的想法。

    宋卿卻是迎著他的目光坦蕩蕩的看過去。

    顧彥池忽的一笑,看著她說:「我應該說恭喜你嗎。」

    宋卿一怔,有點迷惑,又有點不敢置信。

    顧彥池忽然發現宋卿這點難得的傻氣顯得她有些可愛,他說:「恭喜你成功的說服了我。不得不說,一零九、不,應該叫你宋青。在沒有刀劍的時候,你的舌頭就是你最好的兵器。」

    作者有話要說:小大章,略作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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