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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6章 潼關難渡(1) 文 / 野風渡

    用過早餐,龍破天又做了一個令龍海萍出乎意料的決定——他留下鳩摩羅和兩名蒙古侍衛護送諸葛謙押後,只留了一輛馬車供趙敏母女、王若敏和梅吟雪乘坐,其他人都改成騎馬。

    原本二十多人的大隊轉眼只剩了龍破天、龍海萍、梅吟雪、趙敏母女和四個侍衛。在這個關頭,龍破天居然留下了武功最深不可測的鳩摩羅,這令龍海萍感到非常意外。龍破天心思的詭異難測,實在不亞於趙敏。但想到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脫身的機會大增,龍海萍感到輕鬆了不少。她甚至不禁閃過一個念頭,想要帶著梅吟雪直接騎馬逃走,但是想到梅吟雪有傷在身,又放心不下趙敏母女,加上那四名蒙古侍衛的騎術明顯比她高出一籌,實在無十足把握,她只得按下了這個念頭。

    而梅吟雪見龍破天留下諸葛謙,想到這個人對於龍海萍的意義,雖說龍海萍表示過不想回去的意思,但她仍是心有顧慮,因此顯得十分猶豫。

    龍破天看出她心事,低聲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必定做到。我這樣做,也是為了確保諸葛先生的安全。」

    梅吟雪再望一眼龍海萍,見她一副急於上路的意思,便抿唇道:「好。你若再失信於我,我也再不會信你。」

    龍破天見她仍肯再信自己,不禁面露喜色。

    王若敏看得不悅,提聲道:「快些走了!咱們還要天黑前趕到潼關!」

    龍海萍心頭一震,這麼快就要到潼關了?仔細一算,他們如此輕裝簡行,速度差不多可以加快一倍,原本兩三天真的可以壓縮到一日。想到這,她心裡又有點不安起來,總覺得龍破天的計劃似乎有點不簡單。

    臨行前,龍海萍特意向鳩摩羅告別。一路走來,她已經瞭解到,鳩摩羅篤信的是小乘佛教,與中原的主流教義有些不同。她雖然對佛教瞭解不多,但是對於鳩摩羅的精神頗為敬佩。也許正是有他們的存在,宗教化才得以源遠流長。

    鳩摩羅雙手合十,口宣了一聲佛號,鄭重道:「龍施主,你清晨的一番話,貧僧也聽到了,啟發良多。多數人不知道,來生我們不會再相遇。像是你的這種造化,可謂獨一無二,請好好珍重。」

    眾人聽了都是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各有所思。

    龍海萍和龍破天不約而同地望向梅吟雪,梅吟雪也怔在當場,不知該迎接誰的目光。

    王若敏見狀,聯想到鳩摩羅的話,眼裡已經含了淚,僵硬地說了句:「大師珍重。」扭頭先行離開。

    龍破天愣了一下,眼中掠過一絲愧色,匆匆說了句:「後會有期。」然後,轉身去拉住了王若敏的韁繩,低聲道:「外面風塵大,你坐車裡。」

    王若敏瞪視著他,眼裡閃著淚光,倒是不似往常的強橫,又委屈又倔強地說了句:「我要跟你一起騎馬!」

    龍破天望了她一會,忽然歎了口氣,鬆開了韁繩,伸手扶王若敏上馬。

    王若敏立時破涕為笑。

    龍海萍看到這一幕,心裡不知是為王若敏開心還是難過,總是酸酸的。她回過頭來,雙手合十,鄭重地對鳩摩羅道一句:「多謝大師教誨,後會有期。」

    梅吟雪也跟著恭敬地施了一禮:「大師珍重。」

    告辭完畢,眾人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隊伍復又起程。

    拋卻了傷病員,減少了車輛,隊伍的腳程明顯加快。路上,龍破天早已經命人給每個騎馬的人準備了圍巾,用來圍住口鼻,既可以遮擋風塵,同時也遮住了面目。

    走了小半日,龍海萍便發現官道上的人流漸漸多了起來。看裝束行囊,行人可謂三教九流,有雜耍的,有做買賣的,有讀書的,有逃荒的……龍海萍想起趙敏的提醒,仔細觀察,希望從人群中發現幾個熟悉的面孔。但是,觀察了半天,她一個人都不認識,不禁有些失望。

    天色將暗的時候,已經可以隱約望見潼關的城樓。

    越是臨近關口,龍海萍的心情越是激動,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將會是怎樣的際遇。

    而龍破天卻是相反,似乎越來越淡定。而他的這份淡定,反而讓龍海萍心裡越發沒底起來。

    眼見已經到了城門下,龍海萍正忐忑不安,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只聽有人高聲喊道:「龍姑娘——」

    龍海萍心頭一震,急忙回頭,只見一支馬隊飛奔而來。雖然馬上的人都已經被塵土染成了一個顏色,但他們的統一著裝和標誌性的帽子還是讓龍海萍一眼認出了是拱衛司的人。正如她所料,喊她的人是帶頭的鄭懷遠!

    龍海萍心頭大喜,拍馬上前:「鄭校尉!」

    鄭懷遠衝到她面前,一把扯下了面巾,喜形於色地喊道:「龍姑娘,真的是你!」另一匹馬也緊跟著衝了過來。馬上的人扯下面巾,卻是史紅石,她從馬上探身用力推了龍海萍一把,帶著哭腔喜道:「死妮子,你還活著呢!」

    龍海萍欣喜若狂,興奮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一個勁點頭:「我還活著!還活著!你們怎麼找到我們的?」

    鄭懷遠咧嘴一笑:「這不都是你教我的嗎?我看到你沿路的記號了。」

    龍海萍當初留信息的時候,本來沒抱太大希望,因為畢竟只跟鄭懷遠粗略地講過一次偵堪技巧,沒想到鄭懷遠天分出眾,居然能領悟到這麼多並且立刻學以致用,這簡直就是六百年前的李昌鈺啊!

    龍海萍顧不上誇他,現在有了拱衛司的人馬和裝備,她感覺勝券在握,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想到這,她趕緊調轉馬頭

    ,掩飾不住興奮地對龍破天說道:「龍破天,我的朋友來接我們了!你放我們走吧!」

    淡淡地夜幕下,龍破天神色如常,輕輕哼了一聲:「放你們走?你們走得了嗎?」

    他的鎮定讓龍海萍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忽見城垛上烏壓壓露出一片人頭來,已經張弓搭箭,正對著他們。看他們清一色的勁裝,竟是一排蒙古的弓箭手。

    龍海萍已經見識過蒙古弓箭手的厲害,冷汗一下冒了出來。

    這時,鄭懷遠咳了一聲,提高聲音道:「龍姑娘別害怕,藍將軍帶了一千人馬,馬上就會趕到!」

    龍海萍正要鬆口氣,就聽龍破天冷笑一聲道:「你們的藍將軍已經被我蒙古的軍隊攔在三百里之外了吧?本來我蒙古軍隊人數也不多,自然不是藍將軍的對手。但可惜他現在帶的不是自己的兵馬,而是鄭州城的守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不僅他自身難保,恐怕鄭州城也危在旦夕了。我說的,是不是?」

    鄭懷遠一聽,臉色大變,竟然應答不上來。

    龍海萍見狀便知龍破天所言非虛,而這一切其實都在他的算計之內。她萬萬沒想到,龍破天的心機如此深廣,籌劃格局如此龐大,不但她和梅吟雪等人的命運被他牽住了,連帶的可能還有整個戰爭的格局。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這一線轉機,已經是千載難逢,龍海萍怎麼甘心輕易放棄?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決定冒險一博了。她看到梅吟雪已經掀開簾子,正瞅著外面的情況,立刻調轉馬頭,往馬車衝去。

    王若敏正要上前阻攔,卻被龍破天攔住了。他一揮手,示意四個侍衛擋在了鄭懷遠等人前面。

    龍海萍看到鄭懷遠等人又被阻隔開,心急如焚,努力沉住氣對著車裡低聲道:「吟雪,趙姑娘,看來咱們今天得硬闖了!」她一邊說,一邊出手如電,一掌劈在車伕的脖根上,馬伕哼了一聲,翻身倒下車去。

    梅吟雪會意,探出半個身子,伸手攥緊了韁繩,頓了頓,小聲憂慮道:「我和張夫人都是習武之人,闖一闖也無妨。我只是擔心玉兒……」

    龍海萍臉色有些發白,瞪著龍破天,色厲內荏地咬牙道:「那我們就賭一賭,我看你在車上,他敢不敢放箭!」

    龍破天皺了皺眉,臉色陰沉,冷冷說道:「不錯!我自然是不會衝她放箭的!但是……」他話鋒一轉,冷哼一聲,「那也要看長郡主願不願意跟你們走?!」

    龍海萍和梅吟雪聞言俱是一愣。

    龍破天顯然成竹在胸,不冷不熱地繼續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張大俠是朱元璋的通緝要犯。若是長郡主母女落在朱元璋的手裡,不但她們自己沒活路,只怕朱元璋還會拿她們母女要挾張大俠。張大俠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只能任人擺佈了……長郡主,你說是不是?」

    王若敏著急地大喊一聲:「姑姑——」

    龍海萍正想反駁,忽聽車內一直沉默的趙敏長歎了口氣,說了聲:「得罪了!」話音未落,梅吟雪低呼一聲,身子一軟,向前撲倒在車上。原來趙敏從她身後突然出手,點了她的穴道。梅吟雪完全沒有防備,立時倒了下去。

    龍海萍大吃一驚,她也完全沒想到趙敏會臨陣倒戈。她心疼梅吟雪,立刻跳下馬背,伸手抱住梅吟雪,叫了一聲:「吟雪!」又對著趙敏怒道:「你!」

    趙敏神情有些無可奈何,歉疚地說:「我只是點了她的軟麻穴,一會便好……」

    龍破天慢慢地策馬上前,居高臨下地望著龍海萍,緩緩說道:「吟雪我是留定了。至於你,要走要留,我給你一個自己選擇的機會。我數到十,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放了他們,但若你不給我決定,我便命人放箭!」說完,他舉起了手。「一……」

    龍海萍騰地直起身子,怒道:「你!」

    龍破天微微一笑,嘖嘖搖頭:「稍安勿躁。你若跟我動起手來,上面的人也會放箭啊!二……」

    龍海萍氣得肺都要炸了,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被人玩弄於鼓掌,氣急敗壞卻又一籌莫展。

    正在這時,她懷中的梅吟雪突然急促地出聲了:「你快走,不要管我!」

    怎麼可能不管你?

    龍海萍痛苦地低頭望向梅吟雪。

    只見梅吟雪的眼裡滿是哀懇的味道:「現在你見識到他的心機了。這樣的人,必是天下人的禍害。你該記得你來的使命……就當是你幫我也好,就當我求你也好……你走吧,快走!」她的眼裡已經蓄起了淚光,心中卻已經暗自下了決定,只要龍海萍一走,她自會尋機了斷自己,一保自己和峨眉的清譽,二來再也不讓自己成為龍海萍的牽掛和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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