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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文 / 慕有枝

    先不提被坑了一把的齊國太子回國途中遭遇的各種苦逼,此時宮中的武帝謝玄卻是難掩一臉喜色。因為病情有所好轉,這些天謝玄上完早朝,都要將謝繼宣留下好一陣,好似是彌補前段時間冷待了他這個三兒子。

    就連太子謝繼安心裡可能都如此所想。而實際上,謝玄將謝繼宣留下來不過是問他關於這段時間在外的情況,表面上來看是關心十足,實際如何,大概只有謝玄才清楚。

    當然,謝繼宣也清楚就是了。

    喝了藥,謝玄柔和地看著床側的謝繼宣,彷彿對眼前的兒子有多慈善和藹似的,「敏之為了朕的病情找到這位尚神醫一定大費了一番周折吧!」

    敏之是謝繼宣的字,老皇帝每次要打親情牌就會如此叫他,謝繼宣早已心知肚明,心中並無波動,臉上卻激動不已,「父皇這是什麼話,再說,以兒臣的本事,區區一個大夫,一點都不難找。」

    謝玄臉色難看,謝繼宣話語一轉,諂媚的就差抱皇帝大腿了,「只是,父皇,兒臣為了請這位神醫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積蓄,快窮死了。」

    「朕記得,平日裡你的私庫可不少,都用完了?」謝繼宣身上至少有三百萬兩銀子,老皇帝一點都不馬虎。

    「尚平之那小子收了兒臣兩百萬兩銀子的診金,加上這兩月在外消費,全沒了。」謝繼宣利用起尚平之來一點都不手軟,謊話連篇,一點都不擔心老皇帝跟尚平之當年對質。

    眼看著皇帝臉色一沉,卻馬上恢復,只歎口氣道:「也罷!朕本想這尚平之是個人才,還想留用宮中,哪知個性如此貪婪,待朕大好,你還是不要太與此類人接觸了。」

    謝繼宣果斷點頭,似是深受其害般說道:「嗯。這是自然,再說兒臣也沒那麼多銀子了。父皇您看……」

    「真是個錢眼子。」心在滴血,面上卻完全不顯,謝玄支了薛公公去自己的私庫取銀子,謝繼宣趕緊著也知會羅衣跟著去了,才笑瞇瞇地對著謝玄撒嬌道:「還是父皇對兒臣好。」

    好。好。好。這個敗家兒子。眼見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輕易的流了出去,謝玄感覺他這才舒暢一點的心情,就又不太好了。

    謝繼宣才不管謝玄心尖都在滴血,反正能盡早從這個摳門老子身上扒拉下多少銀子都是賺的,何樂而不為。

    兩人一來一回又絮叨了許久,謝繼宣估摸著快把謝玄心裡氣的半死,只得見好就收,起身告退。雖然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出了正陽宮,謝繼宣拐了一個彎,先去敏賢宮陪自己親娘吃了午膳。

    兒子離家數月,可是讓湘貴妃想的臉上都憔悴了不少,這些天逮了空閒就直看著她家兒子發呆。

    瘦了,瘦了,瞧這臉上,連補了這些天,氣色都還沒有恢復原來的紅潤。

    「兒子,來,再吃點糯米蟹。」湘妃心疼的夾菜到兒子碗裡。

    謝繼宣慢條斯理,雖然眼前碗裡早被堆的滿滿當當,還是臉不變色。

    他吃飯很慢,細嚼慢咽,直到碗裡的菜都快堆不下去才微微皺眉阻止,「夠了,別光顧我了,你自己也吃。」

    其實重生回來,謝繼宣現階段唯一非常滿意的就是能像這樣跟他親娘吃頓家常飯了。等他當上皇帝後,後宮雖有三千佳麗,卻無一人敢平視他,那些人都怕他,前朝怕他的冷酷威嚴,後宮妃子怕他的翻臉無情。

    所以,像現在這種情況,還真是讓謝繼宣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吃得差不多,謝繼宣擱下銀箸,漫不經心似地問他娘,「母妃以前跟薛公公可是認識的?」

    「啪嗒」一聲,湘妃撿起掉在桌上的銀箸,眼神閃躲,「你怎麼突然問為娘這個。」

    謝繼宣對她的失態視而不見,只道:「前些天剛回宮,父皇本來要追究我接觸朝中大臣的事,還好薛公公提前提點了幾句,他親口說的,跟母妃有舊。」

    這個薛仁義,怎麼嘴沒個把門的,湘妃心裡暗罵,嘴上卻不承認:「可能是以前還在王府的時候,為娘幫過薛公公一些忙,只不過時間過得太久,連為娘也不太記得了。」

    「哦。」謝繼宣接過羅衣送上來的錦帕,揩了手,又飲了口茶,才說道:「那還好,不然父皇若是查到此事,還當母妃為了兒臣收買了薛公公。」那就不太妙了,要知道現在這個皇帝最是多疑,子虛烏有的事情,他都能追究個一二三來。

    顯然,作為枕邊人的湘妃娘娘也最是清楚,紅潤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起來。

    看得一旁的謝繼宣真有些恨鐵不成鋼,他此番一說目的旨在瞭解她跟薛仁義的關係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好做好先期準備,哪裡想到他這才剛開了頭,他娘就自亂了手腳。

    「兒子。」湘妃一臉失色地拉住兒子的手,嘴唇微啟,就被謝繼宣打斷。

    站在一旁的羅衣便會意地指揮宮女們都下去,她自己最後出去,合上門,盡責地站在門口值守。

    殿內沒了外人,謝繼宣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現在說吧。」

    湘妃咬了咬下唇,一臉委屈,「娘只是聽說太子在皇上面前參了你一本,當時你又不在宮裡,所以娘才會求到薛公公門前的。你父皇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要追究吧!」

    不會!

    「會。」謝繼宣一臉正色,「薛公公是父皇身邊的第一總管,他如果查到,肯定會多想,薛公公為什麼會幫一個後宮妃子。」

    「

    「這,這,這不是因為……」湘妃左顧右盼,見實在沒法,只得老實交待,「薛公公以前跟娘是定了親的未婚夫妻,娘求到他面前,他就幫忙了。」細如蚊蠅的嗓音,在親生兒子面前說這些,真是羞死湘妃了。

    嗯哼?謝繼宣挑眉,看著面前羞得連頭都快低埋到地上的柔婦人,「那父皇都不知道?」

    連忙搖頭,湘妃緩緩道出往事。

    謝繼宣聽罷!見她一臉惴惴,最後總結道,「那母妃以後還是少跟薛公公接觸,免得父皇多心為好。」

    嗯!嗯!

    湘妃連連點頭,十分聽兒子的話。

    謝繼宣其實並不擔心謝玄會知道他娘跟薛公公那些私事,既然上一世謝玄到死都沒能知道,就足以說明薛仁義的處事能力。而且現在想來,像他娘這樣「天真蠢白」的女人在後宮竟然活得這樣如魚得水,肯定也是薛仁義的功勞了。

    提點了親娘一番,謝繼宣才起身離去,打發走正要跟上來的羅衣,他漫無目的的往前走。這重活的一世,並沒有讓他有種慶幸的興奮感,反而是覺得無聊非常。

    沒有跟上主子,羅衣回了敏賢宮,端了一杯茶呈給湘貴妃,頗有些擔心,「娘娘,主子最近有些不太對勁。」

    「本宮也知道,自從他這次回宮,就像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湘妃也擔心,自己兒子什麼樣子,當娘的最清楚了,「以前敏之是心裡有什麼話臉上都能看得出來,現在卻是心思九曲十八彎。」就拿剛剛的事來說,若是以前,敏之哪會想那麼長遠,還詐她的話。

    薛大哥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會在敏之面前提他們以前的事……湘妃都快愁死了,敏之這次出宮肯定是碰上什麼事兒了,否則怎麼可能突然開竅似的,連在她面前都開始耍心眼子了。

    羅衣也看了出來,補充道:「主子最近每天卯時一刻就起床習武,而且沒事就呆在書房,都不太愛出門。」雖然全是細節,但整個人都完全跟以前兩個樣子。

    關於這些,湘妃怎麼會查覺不出來,敏之這次回宮性情突變,一定也是查覺到皇上對他的諸多利用,一時被冷了心了。

    但關於這點,就連湘妃自己都沒有辦法,她也只能在敏之面前裝作一概不知。她以前還一直擔心敏之會被一直利用到死,但眼下他自己查覺到,她又心生不忍。只能囑咐羅衣道:「你平日多注意點你家主子飲食,他既然想瞞著,你也不要說破了。」

    羅衣點頭應諾。

    而早已走遠的謝繼宣卻不知道,他本以為隱藏得很好的變化早就暴露了出去,而且還被一番腦補,覺得他是終於查覺到自己長時間被皇帝利用,從而心灰意冷,不復以往的張揚肆意。

    卻不知心灰意冷的謝繼宣路過習武場,竟然看見一向不善武學的太子殿下,大冷的天,竟然在練靶場聯繫射箭。

    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也看不慣謝繼宣的無聊,才會出現這一場的巧遇。

    此時已是冬至剛過,寒風吹起,太子一身石青蟒袍,面龐俊逸,手中弓箭已拉至滿弓,狹長的單鳳眼微微瞇起,「咻——」的一聲,箭飛馳而去,可惜並未射入靶心,插在了冷冰的泥面。

    只見太子蒨唇緊抿,又有侍從遞箭過來,他又開始不死心地繼續奮戰。

    謝繼宣離得老遠,眼尖地看著遠處泥面上插著的十數根長箭,而那草靶上竟是一根長箭都沒有。顯然是太子殿下練習以久,卻不見絲毫進步。

    站在太子身邊的武師只得一遍又一遍地提點太子射箭要領,只是可惜成效明顯不佳。

    謝繼宣一直都知道謝繼安不善騎射,卻從不曾知道他竟是箭箭脫靶,怪不得以往冬獵太子殿下都想方設法地避過了。

    冬獵!

    對了,原來是快冬獵了,謝繼宣摸了摸下顎,這才想起原本因為皇帝大病而推遲的冬獵,應該會如期舉行才對。

    看著鍥而不捨的太子殿下,謝繼宣無聊的心情,突然有點小陽光,不過他卻並未過去,而是靠著一旁的樹幹,饒有興致地看著太子殿下箭箭射出,箭箭脫靶,覺得有意思極了。

    太子殿下練習已有了一個時辰,武師齊琉都在心中直叫苦,他真的沒教過這麼笨的徒弟,若是平時,他都一個巴掌拍過去了,可惜眼前的徒弟是謙遜溫的太子殿下。

    「齊琉,你們都先下去,本宮一人琢磨琢磨。」箭再次脫靶,謝繼安神色和緩地對齊琉及侍衛說著,面帶堅毅,一副堅持到底的模樣。

    一旁齊琉看得心軟,太子只是不善騎射,其他的卻堪稱完美,實在也不必再刻意訓練,於是勸道:「那太子殿下也量力而為,人無完人,練習也不必太過了。」

    等一行人都走遠了,謝繼安才慢慢地抬臂執弓,眼神堅毅,「咻——」的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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