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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驚馬 文 / 千絲飄絮

    第二十九章驚馬

    坐在兆興長公主府上派來的專門送史琪和她回鞏昌伯府的馬車上,賀長安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算回來了。」

    碧螺也拉著自家小姐的手,柔柔道:「等到回了府上,奴婢去燒點開水,好好伺候小姐泡泡澡,去去乏,小姐在宮裡面帶了一個晚上,想必也是累極的。」

    能不累麼?賀平安得了皇后的綵頭,興致越發的高,就連白慧也得到了一套碧璽南珠的頭面。菊花宴依舊還是言笑晏晏的,但是每個人心裡面都揣著自己的小心思。

    賀長安也在小心著,不要一不小心就說錯了話。

    史琪看了看賀長安主僕兩人,想要說什麼,半天卻沒開口,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表妹是不是覺得,我的轉變太快了一點?」

    賀長安不語,不過她的心裡面確實是這樣想的,但是她也不打算問,如果史琪自己想說,必然會說出來,她不說,自己一直追問,要麼得不到答案,要麼得到的答案也是假的。

    史琪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今日的宴會開始之前,出去了大公主和梅曦那件事情,她史琪也算得上是出風頭的了,不過是一個第一次來帝都的姑娘,竟然能夠得到大公主的青眼,還把聖上御賜的玉佛給了她,這得是什麼樣的殊榮啊!

    但是比起這殊榮,她更怕賀長安因為這件事情心裡面不舒服,她還不傻,不論怎麼樣,她想要的前程,還需要依靠賀長安和白氏:「表妹,我覺得,這些皇家的公主,看著錦衣玉食,其實一個一個,都是可憐人。」

    賀長安扯了扯手上的帕子,上面繡著的鳶尾花栩栩如生,但是還是比不上史琪的手藝的「表姐怎麼突然這麼說?」

    「遠的不說,就說二舅母,堂堂嫡出公主,其實在梅氏女把矛頭指向平表姐的時候也是膽戰心驚的。」

    這話倒是實話,梅曦今日這樣一出,日後想嫁一個好人家,必然是難了,帝都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語,世家貴女的身份名節,也多半栽在這身份名節上頭。

    如果說梅曦把賀平安也扯下了水,那賀平安想當皇子妃,就是真的難了。

    史琪一把扯過賀長安的手,把她的手緊緊的攥在自己的手心裡:「表妹,你還是不肯信我……其實,我就是看到了兆成長公主如今的樣子,想法才有了改變的啊。」

    賀長安歎了一口氣,其實她不是不願意相信史琪,只是重生過來之後,她處處小心,就是想避開陸垣,倘若賀平安真的嫁給了陸垣,那就是她的願望落了空。

    史琪接著說道:「我看著兆立長公主,雖然比二舅母大了不過兩歲,但是看起來比二舅母老了好多……公主的命運尚且如此,我還有什麼好爭的呢。這都是命,人,是爭不過命的,長安,你說,我說的對麼?」

    人,是爭不過命的……

    難道她的命裡面就要注定了與陸垣相遇?上一世陸垣親手救了她,也親手毀了她的一切,這一世她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娶了賀平安,帶累的賀家都得不到平安?

    不!

    她重生過來之後,白氏和賀甲青對她的好,她都是一點一滴記在心裡頭的,這裡面固然有她刻意親近換來的結果,但是不妨礙她現在對白氏和賀甲青的依賴。

    也或許是上一世沒有親人的緣故。

    奪嫡的事情實在是太危險,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白氏和賀甲青因為是賀家人的緣故,就都被賀平安攪到陸垣的這一攤渾水裡面去。

    想到這裡,賀長安緊緊地回握住了史琪:「好姐姐,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哎,算了,不說了,琪表姐,你現在,可有想嫁的人?」

    史琪的臉上又閃現出來可以的紅暈:「表妹……」

    史琪剛開口,只說了兩個字,就看到馬車劇烈的晃了一下,接著,那馬就像脫了韁,瘋了似的直直的往前衝。

    但是馬和身後連著的馬車並沒有脫開,馬不受控制,發了狂的馬帶著車子在大街上狂跑起來,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就把車廂裡面的長安和史琪並著兩個丫鬟甩了出去。

    紅杏在最緊張的那一剎那,一手抓住了車轅,一手抓住了史琪,只可惜史琪的重量遠遠大於車轅,紅杏一下子沒抓牢,史琪就被甩了出去。

    長安則是被甩到了馬背上,那發了狂的馬帶著長安一路往前奔過去,長安雙目緊閉,只能緊緊地抓著那匹馬,整個人都不敢輕易的動一下。

    本來以為重新撿回來的這條命又要送了出去的時候,突然身邊又有另外一匹馬追了上來,一把扇子從那匹馬背上的人手中飛了過來,直接命中馬的眼睛,那馬哀嚎了一聲,前膝一軟倒在了地上。

    賀長安因為緊緊地抱著馬,又有那馬做肉墊子,雖然只有一點點輕微的扭傷,但是也確實瘦了不少的驚嚇,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才看見另外一匹馬背上坐著的人正含笑看著自己。

    那男子黑瘦,鼻子高挺,但是眉目之間卻有一種風霜之感,年紀不大,卻顯得老成持重。

    賀長安不由得愣住了,這人,是二皇子陸城!

    可,他,不是應該在潭州嗎?怎麼會出現在帝都,還會在大街上救了自己?

    不過眼下她顧不得那麼多,她被甩到馬背上之前清清楚楚的記得史琪也是被甩了出來的,踉踉蹌蹌的往回跑,想看看史琪怎麼樣了。

    陸城好整以暇的坐在馬背上,慢慢悠悠的騎著馬繞到她跟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原來小姐就是

    這樣報答救命恩人的,那真是枉費了本公子的一番好意了,看來方纔,本公子就應該讓小姐自生自滅。」

    賀長安印象中的陸城,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不由得愣住了。

    「多謝公子相救,只是家姐之前也因為馬兒受驚被甩了出來,我心中著急,想看看家姐情況怎麼樣了。公子救命之恩,我定當銘記在心。」

    陸城自稱是公子,顯然沒打算讓別人知道他是誰,那她便用一個我字,代替自己。

    陸城臉上閃過了一絲一樣的表情,翻身從馬上下來,低低的開了口,只有兩個字:「上馬。」

    不過賀長安卻適應了過來,不多話才是陸城的風格,從前她在東宮伺候茶水的時候,一天也見不到陸城說很多話的。

    賀長安福了福身:「多謝公子,只是我自己能走。」

    「上馬。」

    預期有一點點僵硬,卻還是毋庸置疑的語氣。

    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不上去,牽著馬走,你姐姐摔下來的地方太遠,估計你自己入夜也走不回去。」

    這倒是實話,她畢竟身上有傷,而那受驚的馬也帶著她狂奔出去好遠。

    賀長安不再推辭,輕車熟路的上了馬,前一世的時候,陸垣為了能讓她什麼都會,沒少訓練她,騎馬也是其中的一項,雖然重生過來之後,作為貴族小姐,她再也沒有自己騎過馬,但是現在騎上馬,卻一點也沒有覺得生疏。

    卻沒有注意到陸城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一點。

    有了馬,果然速度快了很多,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工夫,就看到了站在那裡驚魂未定的史琪,還有旁邊臉漲得通紅卻面目俊秀的一位公子。

    長安翻身下馬,走到史琪的跟前:「表姐沒事吧……」

    史琪臉上像燃起了一抹火燒雲似的:「長表妹,我沒事,是邊上那位公子救了我……」

    賀長安看了看臉都紅了的兩個人,心下也想明白了,只怕是史琪在被馬給摔了下來的時候,被那位公子接住了,而且還是,報了個滿懷。

    大宣的禮法制度還是很嚴格的,史琪畢竟是一個還沒有嫁人的姑娘,雖然被這位公子所救,性命倒是吳虞,但是到底還是被陌生的男子接觸到了。

    長安看了看四周,因著從菊花宴出來已經很晚了,大街上面已經沒有什麼人行走,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一幕,遂定了定心神,強忍著腳踝扭傷帶來的痛楚,跌跌撞撞地走到那白淨公子的身邊:「小女替家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只是家姐尚未出閣,為了家姐的名聲著想,還希望日後若是有人問起來,公子可以慎言。否則雖然家姐保住了性命,但若是保不住貞潔,那也是一生無望了。」

    那白淨公子也正了正顏色,抱拳道:「小姐放心,在下不過是偶然經過這裡,遇到了小姐的馬車出了意外,便讓身邊有功夫的丫鬟救了小姐的姐姐罷了,根本不存在男女私相授受之事。」

    立刻就改了口,這白淨公子也是明白之人。

    身邊響起碧螺的聲音:「小姐沒事吧……」

    碧螺是結結實實被甩下去了,又不像史琪這樣被人搭救了的,現在身上已經有好幾處掛了彩,最嚴重的一處是額頭,汩汩的往外淌著血。

    可就是這樣,碧螺還是忍著疼痛走過來問她怎麼樣了,其實長安心裡還是有一點感動的,相比之下,兆興長公主府上派來的馬車伕,早在馬發了狂的時候,就棄馬而逃了。

    長安思索了一下,現在她和史琪身邊帶的人,只有紅杏和碧螺。紅杏雖然抓住了車轅,幾乎沒有受傷,可是現在驚魂未定,想來也不能支使得動了。

    能求助的,最可靠的,還是只有陸城。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陸城跟前:「公子,小女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公子施以援手。小女的丫鬟因為馬兒受驚也受了無妄之災,這個丫頭是個忠心的,跟我也是貼心的,還希望公子能夠請人幫忙醫治一下,小女家中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只怕若是到了家中再請人醫治,碧螺她就性命不保了。」

    「你的丫頭,叫碧螺?」陸城卻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

    陸城話音剛落,就看到賀甲青帶著一幫鞏昌伯府的下人匆匆趕來了,看到賀長安頭髮凌亂的站在那裡,早就沒了早上出門時候的溫潤大方,不由得嚇得白了臉。

    「妹妹沒事兒吧?」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關切之意。

    看到了賀甲青,賀長安心裡壓抑的委屈總算找到了可以宣洩的突破口,嗚嗚的哭了出來:「哥哥,我沒事……只是碧螺,碧螺她……她傷成了這個樣子……」

    前一世的時候,她的心從來不曾這樣柔軟過,也從來不曾為了除陸垣之外的任何一個人掉過一滴眼淚,誰見到的都是她倔強的一面。

    就連賀長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起開始有了改變的。

    賀甲青蹲下一點點,讓自己的眼睛可以和長安平視,卻沒有多餘的肢體接觸,只是柔柔的道:「妹妹不哭,哥哥帶了人來,碧螺會沒事兒的。」

    又轉過身去,朝著陸城和那白淨公子點了一下頭:「大恩不言謝,我先行一步,改日再敘。」

    接著便讓因為著急非要跟著過來的楊嬤嬤把長安史琪兩個扶上了馬車,又讓小廝把受傷的碧螺和受了驚嚇的紅杏安頓好,自己趕著馬車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白淨公子抬眼看了一下陸城:「殿下,今日的

    事情……要不要查?」

    陸城的臉色不是很好,有些奇怪,像是生氣,又像是……被人搶了玩具似的,這個認知讓白淨公子覺得很是詫異。

    但是陸城卻只是丟下了五個字「沒什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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