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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偷聽 文 / 千絲飄絮

    第六章偷聽

    恩威並施,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兒,是一般人都會受用的法子,銀針已經十三歲了尚且如此,何況黃時雨一個稚齡小丫頭呢?

    說罷轉過身來,一臉喜色的看著黃時雨,摸著她的頭柔聲問道:「時雨啊,你平時是跟著你外祖父住在霸州麼?那地方都有什麼好玩的啊……」

    黃時雨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蜜豆酥,認真想了一會才答道:「外祖父每天都要在衙門裡面,根本沒有空陪我玩,外祖母整日說,我娘當日性格雖然直率,大事兒上面卻從來不含糊,而我就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的小祖宗。」

    黃時雨大人一樣的學著她外祖母說她時候的語氣,板著臉也不笑,看的長安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點點頭:「那也就是說,你自己玩自己的了?」

    黃時雨對了對手指,嘟起了嘴:「嗯。一個人玩,沒意思。」

    所以怨不得這個孩子幾乎是跟自己陌生人一樣的,也能見面就開始親熱了,想來是一個人太孤獨,久而久之悶壞了。

    長安像是突然想出來了什麼似的:「對了,你家中沒有兄弟姐妹,只你一個姑娘麼?」

    黃時雨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時雨還有一個哥哥,比長安姐姐大一歲的。三年前爹爹去任上的時候時雨還太小,就把時雨送到了外祖父那裡。結果再見到哥哥的時候,時雨都覺得有些怕哥哥。哥哥總是有一些好友來找他,他們說話,都不讓時雨聽……」

    一雙大大的眼睛剎那間又含滿了淚水,長安心中暗暗歎服,小姑娘說哭就哭的本事,可真是不一般啊!

    不過這也正合她意!

    順坡下驢道:「是啊,就像剛才你娘和我娘那樣,她們關起門兒來說話,卻不曉得咱們兩個也都心癢癢的呢。他們總說我們還小,有些話不能聽的,也聽不懂的。」

    這下好了,原本還只是雙眼含著淚水,不願意聽別人說她太小的黃時雨,眼淚直接吧嗒吧嗒掉下來了。

    不過金豆豆才掉了幾滴,時雨就用掏出帕子來把眼淚擦乾了,小手拉扯著長安的衣袖,讓長安走近一點,才神秘兮兮的道:「長安姐姐,我們去偷聽,好不好……」

    聲音雖小,卻有很強的央求的意味。

    長安聽了這話,心中簡直是在擊節叫好!這個孩子還真是跟自己有緣分,還沒等她說出來,黃時雨就已經被蠱惑的按捺不住了。

    卻還是裝作嚇了一跳的樣子:「偷聽?」

    「是啊是啊長安姐姐,你抱著我我們去偷聽,我們小聲點,一定不會被我娘和你娘發現的!」

    黃時雨眼中閃現出來的渴望超乎了她的想像。

    「那好吧。」長安似乎妥協了似的:「不過說好了,你聽到什麼,可得告訴我啊!」

    黃時雨看著長安拍了拍胸脯:「長安姐姐放心,我黃時雨說話算話。」

    長安拉著時雨的手,往椿萱堂的方向走去,一面在嘴邊豎起一根手指:「噓……不能讓你娘和你哥哥知道啊,要不然你哥哥可是會凶你的。」

    既然黃時雨怕她哥哥,那用這個人來威脅黃時雨是最好的選擇了。

    好奇心的驅使下小姑娘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點了點頭:「嗯。」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就這樣大手拉小手的又重新回到了椿萱堂外面,長安走得躡手躡腳,時雨也學得有模有樣。

    長安勉勵抱起黃時雨,心下感慨著,這個小丫頭,還真是不輕,才抱起來,她的手就有一點酸了呢。

    一邊感慨,一邊在他耳邊囑咐:「你就這樣,用手指,在窗紙上戳一個小小的洞,這有就能聽到裡面在說什麼了。」

    黃時雨輕聲「嗯」了一下,表示贊同。

    長安抱著黃時雨很是吃力,也顧不上看黃時雨臉上的表情,只覺得黃時雨看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出聲,才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時雨,她們……說什麼了」

    時雨偏過頭來附在長安耳邊:「賀夫人說,如今太子被廢了,問我娘,我爹怎麼看?啊呀,賀夫人的眉頭皺得好緊呀!」

    長安心中暗暗納罕,憑藉著她對白氏的瞭解,她似乎……不像是惦記著這些事情的人啊?

    不過黃時雨就是個偷聽的孩子,天真的像一張白紙一樣,她還不至於說謊。

    「嗯,你繼續說。」

    「我娘說我爹說了,只說不論什麼時候,忠於皇上就是最好的效忠。雖然現在皇上春秋鼎盛,可是底下的頭三個皇子,都已經過了十五歲,不論哪一個,這個太子之位都是可以爭上一爭的。原先兒太子爺的位置,大家都以為是穩穩當當的,誰料到出了這樣一檔子事。啊,我娘還問賀夫人覺得二皇子的事情會不會是大皇子陷害的,畢竟慶妃……慶妃怎麼我娘她沒說。」

    這段話肯定是原樣複述出來的了,只是時雨還小,卻不能理解黃夫人沒說完的那半截子話,長安卻是明白幾分的。

    時雨小聲道:「長安姐姐,我聽不懂啊……」

    長安「噓」了一聲:「你繼續聽,說不定聽聽就懂了,把裡面的原話講給姐姐。」

    「嗯。」黃時雨點了點頭,繼續複述,這回連稱呼都不換了。

    「瑞琴,你是知道的,和睿皇后是我的堂姐,又是自小就養在梁國公府上

    的。白家,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和二皇子身上的關係,就算我們想完完全全的忠於皇上,也會有有心之人,把這些血緣關係的事情揪出來說話。想要不站隊,那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頓了頓:「我娘說,那你想怎麼辦?你別忘了,就算你有自己的主意,你的那個婆婆也不是和小叔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對啊,長安一拍腦門,重生這些天了,老夫人院子裡面一直都說體諒長安身體不舒服,不用去請安了,她也樂得輕鬆,不用面對那個不知道懷著什麼樣心思的祖母,沒成想就把祖母這一茬兒給忘記了。

    「老太太這段日子也沒來讓我請安伺候過,想來也就是因為二皇子這檔子事情。若不是她還需要鞏昌伯老夫人這名頭,鞏昌伯又是她的繼子,只怕是早就要想辦法把我休出去了。如今我休不得,她便只能遠遠地避著我,免得惹火上身。所以她那兒才沒工夫看我怎麼想呢。」

    聽到白氏這樣說,長安驀然發覺,自己這麼多天來,對白氏懦弱不理事的印象,似乎是有一點偏差的!

    白氏輕咳了兩聲:「瑞琴,你是我手帕交,咱麼倆打小就認識的,我也不防著你,就告訴你,梁國公府的意思,就是站在四皇子的身後保二皇子。」

    站在四皇子的身後保二皇子!一句話恍若石破天驚。

    看來,賀甲青會被調到四皇子那裡去,絕對就不是偶然了。

    這個消息卻是賀長安萬萬沒有想到的,手一鬆,原本抱著黃時雨就吃力,這下黃時雨直接跌倒了她的懷裡。

    孩子就是孩子,就算再能忍,這會子也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長安手忙腳亂,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趕緊看黃時雨有沒有哪裡摔傷了。

    白氏和黃夫人聞聲趕來,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是唬了一跳:「長安,這是怎麼了?」

    長安正在想怎麼解釋好,耳畔響起了一個熟悉的男聲:「母親,黃夫人,都是甲青不好。甲青原本想著,黃家妹妹是第一次來伯府做客,甲青身為伯府的長子,理應盡地主之誼帶妹妹四處看一看的。卻沒想到黃家妹妹在這裡走的時候晃了一下,差點要摔到,長安走在後頭眼尖看見了,便衝過去把黃家妹妹護住了,只是黃家妹妹還是受了一點驚嚇。」

    白氏長舒一口氣:「時雨沒事兒就是極好的了。長姐兒有沒有受傷?」

    雖然還是有一點疼,但是長安咬緊牙關:「沒事兒的娘,倒是時雨妹妹,還是少吃一點吧,小小年紀就要長胖,將來還怎麼穿漂亮衣服啊。」

    黃夫人哈哈一笑,把黃時雨從長安懷里拉起來:「不穿漂亮的衣服是遇到不在乎,沒有好吃的東西可不行,是不是啊?」

    時雨似懂非懂,還點了點頭!

    長安卻在想,賀甲青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賀甲青再一次上前:「母親,黃夫人,兩位妹妹這邊,就交給甲青吧,我會把兩位妹妹安頓好的,再去請大夫來看一下,看看妹妹們有沒有受傷,就怕沒有皮外傷,全傷在裡面了。」

    白氏欣慰的點點頭:「嗯,去吧,母親知道你是個懂事兒的。瑞琴,我們進去吧,這裡有彥哥兒,我放心。」

    便拉著黃夫人的手進去了。

    長安爬起來,對上賀甲青的眼睛,卻發現賀甲青抱著胳膊,站在那裡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哥哥今日怎麼這麼得閒?四皇子那邊不需要哥哥了?」

    賀甲青點了點頭,也不多話:「嗯,休沐。」

    「哥哥方才為什麼要幫我?」

    還是不多話:「不為什麼。」

    賀甲青似乎今日有點不冷不熱的,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長安只覺得怪委屈的,距離雪華齋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便道:「哥哥回去吧,妹妹能照顧好時雨,這樣的錯,下次不會再犯了。」

    他肯替她打掩護,那邊是知道她在做什麼,還不如自己乖乖承認,興許賀甲青就是在為這件事情生氣呢。

    誰知賀甲青還是悶悶不樂,悶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拐回到方才時雨摔下來的椿萱堂,側面不遠處,遠遠的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在等著賀甲青。

    溫潤如玉的面龐,閃爍著熠熠神采的雙眼,竟然是二皇子陸城!

    陸城看了一眼悶悶不樂的賀甲青:「送你妹子回去了?」

    「嗯。」

    「有點意思……呵,偷聽。」

    這兩個人,還真是話都不多。

    這下輪到賀甲青不淡定了:「我說陸城,就算您是皇子,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覬覦我妹妹啊。」

    陸城笑笑,臉上還帶著在邊境磨礪回來的風霜:「護妹的傢伙,我不過說了有意思。」

    賀長安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賀甲青今天的反常,只是因為覺得好友兼主子,看中了她!

    「從小到大,你身邊那麼多侍衛,好像就我不怕你,都敢直呼你大名。偏偏你還跟我對脾氣,不過我告訴你,你若是敢覬覦我妹子,我第一個不饒你。」

    陸城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潭州軍營裡,到處都是兄弟,哪能想著女人?不等到功成名就,哪能有本事給自己喜歡的女人舒坦的日子?放心,你妹妹還太小了。只不過,我大哥不小了……要開始選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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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甲青也正色起來:「你是擔心……擔心大皇子妃的母家可以給大皇子帶來太多的助力?」

    「他暗中窺探我已經很多年了,現在總算把我從那個位置上拱了下來,怎麼可能不乘勝追擊呢?倒是我這個弟弟……大哥的這個妻子,需要好好的替他相看一下才是。」

    說罷,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賀長安……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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