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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坦誠九龍 文 / 酒品芝麻鍋

    寂靜空幽的山谷,群山環抱,樹木蔥蘢,一條瀑布猶如銀練般自山頂傾瀉而下,飛漱落入下方的深潭。

    天空中白光一閃,兩條人影掉了下來,雙雙墜入清涼的潭水中,驚走了在潭邊飲水的梅花鹿。

    「呸。」濕漉漉的人影爬上岸邊,吐出一口涼水,「倒霉……」白喜喜鬱悶地擰著頭髮上的水,念動口訣,轉身就換了件乾淨衣裳。

    還是自己的衣服穿著舒服,獸皮衣實在是不透氣,焐得她背後都快長濕疹了。

    再看周圍的景色莫名的熟悉,不正是她初遇囚牛和饕餮的水簾洞嗎?

    「沒想到回到這裡來了。」饕餮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招數?」

    「是這把扇子的威力。」白喜喜毫無隱瞞,全盤拖出,「說起招數的名字,以前我倒是隨口起過一個,叫做『天下無狗』。」可是上次飛的是杏花仙,這次飛的是她自己,天下無狗這個名字看來還需要斟酌改良一下。

    「我是指……算了,現在這身比之前那套順眼的多。」

    白喜喜疑惑地看著他。

    水簾洞內依舊是原先的佈置,一入水簾洞,小石頭便興高采烈地在籐蔓間飛來蕩去,好不快活。

    「重明是誰,你知道的吧。」饕餮點燃壁爐中的乾柴,他坐在火堆旁烘烤著濕透的外衣,忽明忽暗的火光映亮他俊秀的臉龐。

    白喜喜單手托著腦袋,望著洞口湍流的瀑布。有口無心地回答:「知道,一百年前他挑戰你老爹,結果被你全家吊打了嘛!龍神神殿的壁畫上畫的,是不是重明造反的故事?」

    饕餮微微蹙眉,這已經是白喜喜第二次避重就輕地敷衍他的問題了,她究竟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大智若愚?

    「神殿上的壁畫,是負屭的手筆,」饕餮輕聲道,「就是那個不修邊幅的老不休。」

    「他是你二叔?」

    「早出生幾年罷了。」他莫名地煩躁起來,狠聲道。「歸虛丹是不是在你手上。快交出來!」

    「什麼歸虛丹。」白喜喜故作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當時光顧著逃命,歸虛丹好像給落在地宮裡頭了。」

    饕餮說:「我知道它就在你腰間的布袋裡,你騙不了我。」

    白喜喜道:「如果我不給你呢?」

    「搶。」

    「……好暴力。」

    「不殺你已是仁慈。說起來人肉的味道我很久不曾嘗過了。」

    白喜喜立刻將八寶畫團扇橫在胸前:「你要是敢靠近一步。我就扇死你!」

    「呵。」饕餮輕蔑一笑。吐出四個大字:色厲內荏。

    「……」她也是醉了,「那個……」

    「嗯?」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白喜喜恬著臉湊了過去,「你看這歸虛丹一共有兩顆。不如你一顆,我一顆,皆大歡喜呀。」

    饕餮撥弄著壁爐裡的柴火:「用不著,我不吃那玩意。」

    白喜喜不解。

    饕餮悠悠道:「七十年前,老東西交給煉丹使幾件彌足珍貴的材料,讓他煉製歸虛丹,其中有一味材料,是倏忽的毛髮——聽說過倏忽麼?」

    「時間之神?」

    「對,倏忽是掌管時間流逝的神靈,這一味材料,決定了歸虛丹能否起到真正的作用,也就是扭轉時空。賜丹大會那天,煉丹使一共交出十二枚歸虛丹,可是這十二枚中,只有三枚是真的。」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其中一枚,在試藥的時候被大哥吃了,剩餘兩枚,按照原計劃應該是一枚給老東西服用,另外一枚留下來,其它的九枚假藥,分別賜給我們八兄弟和負屭——丹藥煉製的要求十分嚴苛,少一味材料都有可能成為劇毒無比的毒藥。」

    「他想殺了你們?可是為什麼另外一顆他不給負屭呢?」

    饕餮問道:「你記不記得,賜丹大會時,老東西提出需要一人試藥?」

    白喜喜點了點頭:「是囚牛大哥第一個站出來的。」

    「老東西想要一個可以對自己絕對忠誠、隨時隨地無條件犧牲的人,大哥第一個提出試藥,所以老東西會把真丹給他,如果第一個提出試藥的人是負屭,或許真丹就輪不到大哥了。」

    白喜喜說:「有些道理,可這也有可能是煉丹使煉丹的時候,自己偷工減料造成的,或許龍神他自己也不知道啊!」

    饕餮冷哂道:「老東西的鼻子比我靈的多,他不可能不知道內情,烈女獻丹的時候,他要求負屭與他手中的丹藥進行交換,足以證明一切。」後來他和鴟吻尾隨煉丹使,偷聽了二人之間的談話,起初饕餮險些誤以為自己是真的誤會了上古龍神,可他前腳離開神殿,後腳煉丹使的氣息就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想到龍神老奸巨猾的本性,他很有可能是害怕煉丹使變叛他說出秘密,所以殺人滅口了。

    「他不信任自己以外的人,我們九兄弟在他身邊遲早會成為威脅,重明去殺他最好不過。」饕餮有些陰暗地說道。

    「畢竟那是你們的父親,凡事還是往好的一面想想吧!」白喜喜躊躇道,「歸虛丹的事情囚牛他們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我沒有告訴大哥他們。」

    「……那為什麼要告訴我?」白喜喜再次變得警惕起來,依照她所瞭解的饕餮,是不會輕易向他人吐露心事的,她認識饕餮的時間不算短,但他對自己八個兄弟的事情,可以說是隻字未提。

    只有死人不會洩密,瞭解的真相越多,離閻王殿越近——這是饕餮的至理名言。

    「因為是你。所以我和自己打了一個賭。」饕餮說,他看著壁爐裡的火舌跳舞一般的搖晃著,「未來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他問。

    白喜喜怔了怔:「很好,很漂亮。」天界人間風調雨順,比充斥著部落戰爭的上古時代強多了,「你不問自己的未來嗎?我們兩個在幾萬年以後很熟悉哦!」她的眼睛裡亮晶晶的,可愛的像頭小鹿。

    「問那個做什麼。」饕餮不屑道,「未來的我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自己的抉擇,問心無愧就好。至於你——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最討厭什麼,又最信任什麼人嗎?」

    「額。」白喜喜被他問的噎住。

    「既然你答不上來,就不要說我們之間很熟悉。龍和人永遠是兩個種族,即便人類在未來統治了天下。依舊是龍族眼中的螻蟻。」饕餮的聲音透著冷漠。「歸虛丹現在是你的了。從哪裡來,盡早回哪裡去。」

    白喜喜遲疑道:「你真的不要歸虛丹嗎?」

    饕餮一定會後悔的。一萬年後,他會想方設法地奪回歸虛丹。

    「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

    「人類。你很囉嗦。」饕餮突然站起身來,修長的手指挑起她脖子上的項鏈,他目光一凝,喃喃道,「我的猜測果然沒錯,是貔貅。」

    石塔碎片在饕餮的手中,發散出淡淡的螢光。

    饕餮從一開始就對白喜喜的身份感到懷疑,這個女人身上有囚牛和貔貅的味道,囚牛不難解釋,因為他初遇白喜喜時,她就已經遇見囚牛了,但是貔貅不同。

    他起初以為她是貔貅在外面鬼混來的人類女子,可是看貔貅對白喜喜的態度,二人並不像是先前認識的樣子,隨後白喜喜被烈女虜去,饕餮尾隨追擊,從她的領口爆發出的那一道結界的光芒,再結合上古神的那一番話,更加確定了饕餮心中的那個猜測。

    這位所謂的「他派來」的喜兒姑娘,是從未來回到了上古,而她回來的方式,恐怕是服用過唯一一顆歸虛丹的囚牛搞出來的名堂,否則白喜喜不會對歸虛丹如此上心。

    如果她想回家,就必須得到歸虛丹。

    「這是貔貅?」白喜喜看著碎片上的四不像迷惑不解,貔貅的碎片為什麼會落在她手上?那囚牛的碎片又到哪裡去了呢?

    難怪在夢裡,囚牛告訴她,貔貅也從萬年後穿越回來了,原來它一直帶在她的身邊……

    「貔貅的真身你沒見過?無知!」饕餮說,「方纔之所以與你講那麼多,並非因為你值得相信,而是我相信貔貅和囚牛的判斷,不要得意忘形了。」

    儘管饕餮與貔貅二人一直不對盤,但是原則上他還是願意相信弟弟的。

    白喜喜心想既然大家已經把話說開了,她也不必計較太多後果,於是清了清嗓子說道:「其實大哥他們派我來,是為了你。」

    「我?」

    「也是為了九子。」白喜喜將神魔之戰的壯烈、九子的慘死以及饕餮入魔墮落的事情,事無鉅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盤托出,「我本不該在這裡,只是為了歸虛丹才回到了上古,囚牛大哥托付我改寫九子死亡的命運,我就一定要辦到。」

    饕餮沉默,垂眸凝思了片刻,復又抬眼說道:「你有沒有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

    改寫命運,重書歷史,似乎輕巧的一件事,實則聯繫到萬千生命,乃至六道輪迴!

    「沒有。」白喜喜搖搖頭,她不想去考慮,既然決定去辦,她也不會後悔。

    「神魔之戰,我會記住的。」饕餮表面平淡,他的內心卻是波濤翻湧一般的驚駭——原來九子的下場竟是如此不堪!

    難怪囚牛的靈魂附棲在白喜喜的身體裡,難怪貔貅在九龍塔的碎片中沉睡不醒……

    「歸虛丹已經得到,我的任務也算結束了。」白喜喜放鬆地抻了一個懶腰,她打開風袋取出了木盒,裡面是兩枚晶瑩剔透的丹藥,「我只需要一顆,剩下這一顆你真的不要麼?」

    ps:要開新書了,男瓶的,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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