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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思過桃花 文 / 酒品芝麻鍋

    雲海彼端,烏日不落雲蒸霞蔚,永遠是一派春風和煦的景象。

    遠方有仙子騰雲而來,身姿卓絕,面如白玉眼如清月,所過之處花香四溢,引來一群金翅靈蝶翩翩起舞。

    仙子飄飄然降落在一片小雲朵上,纖纖玉指撥開層層雲靄,只見軟綿綿的白色中蜷著一個粉衣裳的小姑娘,闔著長長的睫毛正舒服的打著盹兒。

    興許是做了一個美夢,她時不時「吧唧吧唧」的咋咋嘴,發出愉悅的哼哼。

    芳瓔珞素手一抬,捏住了小姑娘肉乎乎水嫩嫩的臉頰,輕輕向上一提:「白——喜——喜!!!!」

    呼啦啦,靈蝶被這中氣十足的獅吼聲驚的四下逃竄,不一會便沒了蹤跡。

    「唔……誰叫我……」白喜喜揉揉惺忪的睡眼,只見面前一張放大的模糊不清的人臉,沒有睡醒的她心裡還想念著夢中出現的諸多美食,嘖了嘖舌頭喃喃道:「燒餅仙子……」

    「燒餅你個大頭!」一記暴栗敲在白喜喜腦門上,喜喜痛呼一聲,頓時清醒過來,待看清來人樣貌,慌忙跪下,結結巴巴道:「芳主早上好。」

    萬花主人,百花芳主芳瓔珞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掐著白喜喜圓乎乎的小臉,與天使般的容貌所不相符的,是她魔鬼般猙獰的表情。

    「早上?這都中午了!」

    「那芳主中午好,」白喜喜立馬改口,討好一笑,「早上好,中午好,都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一點也不好!!」芳瓔珞歇斯底里地抓著頭髮,「你知不知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人間此時已到六月時節,桃花卻遲遲未開,投訴信堆滿了芳草閣,你卻在這裡偷閒!白喜喜,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啊!」

    「芳主息怒!得道為仙者切記不可動殺念啊!」白喜喜眼疾手快,手腳並用架住了芳瓔珞來勢洶洶的「九陰白骨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只是睡了一覺睡過頭而已……芳主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好。」

    見她眼神真摯口吻懇切,芳瓔珞逐漸平息了怒火,手指上的勁道強轉為弱,由掐變捏:「我這麼生氣還不是為了你?你剛位列仙班,根基還不穩,庭中多少仙子眼紅你這天生得來的位置,就巴望著能找到機會在天帝面前參上你一本。」

    「我知道啊……」白喜喜抽抽鼻子,耷拉下肩膀,「這次是我不對,我現在就去思過殿三省吾身,絕對不給芳主和芳草閣添麻煩。」

    芳瓔珞歎息一聲:「罷了,能意識到自身錯誤也算是有所長進,陛下那裡我自有說辭的,你且放心去思過閣躲上幾日,等這失職延誤的風頭過了,我再接你回來。」

    白喜喜鼓著腮幫:「芳主,不如你跟陛下說說,把我給辭了吧!」反正她什麼也不會,還總是捅婁子,就算有十條小命也不夠她用啊。

    還是像以前一樣,每天背背功課掃掃地,吃吃點心打打呼嚕的日子比較自在!

    「盡在說胡話。」芳瓔珞輕嗔,幫她打理著服裝儀容,「去了思過殿,切記不要再捅出什麼簍子。」

    「……是。」

    「那裡清寒,冷了就用我前些日子教你的心法口訣取暖。」

    白喜喜歪歪腦袋:「口訣是什麼來著,檳榔雞腿馬猴燒酒?」

    芳瓔珞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腦殼敲:「是『冰琅疾退馬後少究』!」

    「對對對,冰琅疾退馬後少究。」

    白喜喜憨憨一笑,同芳瓔珞拜別後喚來她的金色小騰雲,朝思過殿的方向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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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桃花小仙的臉上一直掛著明媚燦爛的笑容,可以用喜形於色來形容——頑劣如她,怎麼會乖乖地束手就擒呢?為了防止類似今天的情況發生,她早早地在思過殿裡藏了一堆山珍海味,那用桃花釀的酒封存至今,味道應該已經很甘甜了吧!

    若她能習得那些上仙的縮地瞬身之術該有多好,思過殿過於偏遠,即便是駕著號稱「天庭小馬達」的金雲,一時半會也難以到達,比起她如火的焦急心情,這雲飛的也忒慢了點。

    小雲小雲快快飛,酥油餅的好處誰都有,你飛的快我就給你吃!

    「小馬達」聞言渾身一個抖擻,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嗖——」地提升了速度,不多時便到達了目的地。

    一向清冷的思過殿,不知為何來了許多天兵,將整個大殿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白喜喜心裡一揪:完蛋了完蛋了,該不會是她的食物被發現了吧?

    「這位仙友,請問思過殿出了什麼事?」白喜喜爬下小馬達,走到一名天兵面前。

    天兵道:「回桃花仙子的話,龍神饕餮在下界犯了錯,天帝罰他來思過殿面壁。」

    「饕餮?饕餮是什麼東西?」

    「上古龍神一共有九個兒子,分別為:囚牛、睚眥(yazi)、狴犴((bi』an)、狻猊(i)、饕餮(taotie)、椒圖(u)、霸下、鴟吻(chi)、貔貅(pi『xiu)。饕餮乃第五子。」天兵字正腔圓,勢必將龍套解說的精神發揚光大。

    「他犯的什麼罪,也是誤了什麼時辰嗎?」白喜喜的問題連珠炮一般打了出來,天兵卻忽然跪下,一臉的緊張嚴肅。

    緊接著,像在玩多米諾骨牌似的,所有的天兵都跪了下來。

    「末將恭迎大將軍、火鳳將軍!」

    白喜喜回頭望去,只見天際天雷滾滾,黑雲如同迅速鋪開的墨色卷軸,由八匹火蹄馬拉著的戰車如同一支金色破雲箭,穿過厚密的雲層疾馳而來,駕車的人一身金甲閃閃發光,火紅的長髮束在腦後,一雙金色的眼瞳彷彿兩輪熊熊燃燒的烈日。

    火鳳將軍名曰飛鸞,是近百年內嶄露頭角的新人,與二郎神楊戩、奎木狼、卯日星官等九人並列為「天庭十佳上進青年」。

    「阿波羅!」白喜喜向飛鸞揮臂,待看清戰車上另外一人時,燦爛笑容頓時凝固成一個尷尬的表情。

    那人一襲天青色長袍,眉目俊逸輪廓深邃,冰藍的眸子宛如冬日深潭,線條冷峻的臉上面無表情,是個嚴肅如冰雕斧鑿一般的男人,同時也是白喜喜名義上的「監護人」,御前大將軍紙鳶。

    白喜喜嚥了口口水,訕笑著躲到天兵身後:「紙、紙鳶……」

    「小桃花,說了多少次不要把我跟西方那個只穿著一條遮羞布的神扯在一起。」飛鸞翻身下車,將韁繩丟給手下副將,「你們幾個,去把囚車卸下來,小心點別把龍神磕死了。」

    紙鳶走到白喜喜面前,眉頭微蹙,周圍的氣壓忽然低了下去:「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誤了凡間開花的時辰,芳主讓我來思過殿面壁幾天……」好冷啊,白喜喜往天兵身後縮了縮。

    天兵:「……」

    「打擾天兵辦公,按律當辦七等罪。」紙鳶無情地將她拎了出來,「面壁時間多加十天。」

    「大將軍,桃花仙並沒有打擾屬下……」

    冷面將軍目光一冽:「錯了就是錯了。你要陪她一起思過?」

    「屬下失言……」在紙鳶冰冷到可以做人體速凍的眼神下,天兵抖了抖他那不足二兩膽子,最終選擇向大勢屈服。

    飛鸞在一旁打趣:「子不教父之過,你家將軍教育女兒的方式縱然奇怪,咱們這些外人也是摻和不得的。」

    「是!」天兵一本正經地抱拳。

    討厭的傢伙。白喜喜偷偷踩了飛鸞一腳,以洩怨恨。

    這時一名天將來報:「將軍,囚車卸好了。」

    「把人放出來。」飛鸞說著丟給副將一把蛇戟,「拿這把閃電戟押著,小心點,龍神狡猾的很,別讓他跑了。」他彎起嘴角,顰笑間儘是女子也難以企及的萬種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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