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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初臨戰陣 文 / 師傅仔

    到得這時,土匪們已經不耐煩了,零星地放起槍來,用的是鳥銃,散開的鐵砂簌簌地飛過,打在黃泥搗成的屋牆上撲撲作響。

    這樣的射擊沒準頭只為嚇人,卻給阿廣和兩個大頭兵帶來了**煩,不能冒頭,只能貓著腰躥來躥去,兩個大頭兵還算有擔當,一前一後把阿廣夾在中間檔住了空檔。

    沒走多遠阿廣就發現這樣下去不行,還得繞著鎮集走一圈呢,躲貓貓躲到幾時?

    阿廣拉住倆兵哥道:「藏藏匿匿地走得慢,我跑快些在前頭幹活,兩位大哥跟在後面過來。」

    倆兵哥當然不敢應允,黃長官認作外甥了,雖然半道攀上不作準,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沾了親帶著故,萬一有個好歹長官那裡交待不過去。

    他們搭著阿廣的肩膀防著他衝出去,可這手在阿廣眼裡太稀鬆,他頭一低虛讓雙肩再一旋身跐溜就脫了出來,接著在牆根輕輕一點打橫飛出,剛一落地又向後一蹭鼓動身形而去。

    倆兵哥想喚回阿廣,這時又一陣排槍射來,兩人只得蹲下,眼睜睜看著阿廣像只蚱蜢一樣高跳低突,幾步潛移間就沒了身影。

    阿廣也不是愣頭青,他用神識緊緊地鎖住土匪那邊,有沒有人朝這邊放槍他探得一清二楚,只不過快速行進得抓時間差,倆大頭兵的動作沒他迅捷,而且他們跟著也不方便行事,漏了底細就不好了。

    靠近鎮集邊緣時雙方已經駁上火了,這會就用上了制式步槍,子彈你來我往飛舞不息,阿廣的神識能看到彈頭拉起長長的軌跡,咻咻地劃開空氣,急劇旋轉著猛咬過來,尖尖地彈頭摩擦起火星,炙得通紅。

    還好阿廣練氣時習慣了分神分心,當面的幾十條槍奈何他不得,可掩身射擊的士兵們就不好彩了,幾個士兵暴露身形被子彈擦傷,幸運的是沒有被擊中要害,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可沒有條件做手術。

    阿廣突進的身形被士兵們認了出來,太顯眼了,身手驚人一如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一滑步就一丈多遠,輕輕一縱就越過了三米高的屋頂,至於籬笆院牆在跑動中一翻身就過了,沒有一些遲滯。

    剛剛傳令兵有通傳放毒的事情,此刻見到這位用毒高手竟然是個半大孩子,還如此誇張地出場,一時間士氣大振,士兵們不禁大聲呼喊起來,有鼓勁加油的,有擔心提醒的,此起彼伏。

    阿廣也是人來瘋,有人捧場喝彩更要耍帥,可身影晃來晃去土匪那邊的子彈也追了過來,又讓他心裡生氣再提了一把勁。

    只挨打不還手不是阿廣的作風,何況將土匪們吸引過來後士兵們就沒了吃子彈的風險,阿廣乾脆越出鎮集,提起腰間的竹筒迎風甩撒起來,一邊拋牛屎粉末一邊奔行。

    阿廣囂張地在陣前蛇行雁走,土匪們見到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不用招呼都把槍瞄了過來。

    疾風見勁真有道理,這種情形下阿廣的神境通竟然突破了,心火烈烈地燃起,罩住了全身,任何一點只要被套在準星裡,那處肌膚都能感覺一陣灼熱,一旦閃動身形避開又馬上涼爽下來,這個功用好,覺險而避不就如此嘛。

    漸漸地土匪們打提前量的想法也被阿廣察覺到了,神魂感觸傳到神識中來,將對方下套的區域清晰標明,讓阿廣有足夠的余量從容避過。

    隨著牛屎粉末隨風飄散,整個戰場揚起一股濃郁的臭氣,門面功夫算是做到了,阿廣反擊的時機也到了。

    他振動聲帶,嗓中發出「低音炮」來,呈十五度的夾角向土匪陣中轟掃過去,犁庭掃穴還不放心,來不及細細查驗,阿廣又反覆轟擊了兩三輪。

    於是新地圩外上演了一幕奇景,只見一人快速奔突又嘎然頓止,再跳步高高縱身,才一下落就忽地點地魚躍,瞬間手掌在地面一拍,橫旋身勢變成探步一點,緊接著一個觔斗,輔一翻騰立馬傾身頻密地蹬踩,鐵板橋轉了個半圓,繼而前趨斜身,扶風擺柳忽左忽右蹚起了之字步,恰如雜耍一般。

    可雜耍戲班過後,當面的土匪卻息了槍聲,連吆喝都不聞了,官兵們也忘了射擊,連炒排骨的(排長)、炒蓮藕的(連長)亦熄了火,因為土匪們都伏地不動了,果然是中了「毒」。

    這時官兵們才意識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軍官們忙大聲喊道:「快聞解藥,快!」。

    伍營長和大鬍子也跑到陣地上來督戰,到得遲了沒能看到阿廣的表演,卻見到屬下忙著分發野菊花,搶過來一陣狂嗅,對面的土匪沒見動靜,大鬍子想起阿廣忙問道:「我那外甥呢?」

    負責跟著阿廣的兩個大頭兵訕訕上前報告:「長官,您的外甥身手太厲害了,我們沒跟上,他一個人跑前面去了。」

    大鬍子頓時冒火斥道:「混帳,兩個大男人看不住一個孩子,你們都是吃白飯的?要是他中了流彈我怎麼跟姐夫姐姐交待?」

    大頭兵的連長忙出來辯護道:「黃…長官,不怨…我們,您的…外甥…實在…是太狠了,這功夫都快趕上孫大聖了,別說是他們兩個,就是一排人上去…嘶…我看也是白給。」

    連長鼻孔裡塞著野菊,說話一頓一頓的,摳了出來才順了氣,又被腥臭給嗆到了。

    伍營長聽聞擂了大鬍子肩膀一拳道:「季寬,你家祖墳冒青煙了,在大路邊都能撿到個厲害的外甥,比你上陸小時還能啊,沒說的,入了伍得分給兄弟我,李長官那裡的槓子兄弟替你擔了。」

    這時傳令兵跑來通報說土匪大都被麻翻了,黃長官抓了抓他的大鬍子道:「吹號衝鋒,把這些土匪給我一鍋端了。」

    下完命令大鬍子轉頭對伍營長道:

    「族姐的兒子,還不清楚底細,人家未必看得上咱們當兵的,你想要這個兵我也想呢,估計他們不樂意,後面再說吧。」

    大鬍子說完拉著伍營長衝了出去,三百多官兵響應著衝鋒號像是出了匣的猛虎,直向土匪們撲了過去。

    阿廣此時繞了鎮集一圈,動作強度太大,兼且長時間施放「低音炮」讓他續接不上血氣,隨便找了處牆根靠著休息,神識還是放出去,隨時關注著整個戰場。

    冷靜下來阿廣才發現神識損耗了不少,神魂更是黯淡下來,阿廣一邊歇氣一邊暗罵道:「娘的,戰場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這才兩千多土匪就累成這樣,如果再多些就脫力了,難怪說蟻多咬死象,人多了磨都磨死你。」

    又一陣炒豆子似的槍聲傳來,阿廣運起神識一看,原來外圍的土匪離得遠受到的波及小,還有一兩百人沒暈過去,正在做垂死掙扎。

    顧不了那麼多了,反正裡外的官兵都發起了衝鋒,土匪們被前後夾擊,首尾難顧也翻不起浪,幫忙到這份上也算盡心了,總不成讓別人一槍不放撿個大勝仗吧,升米恩斗米仇,自家還是喘勻了氣趕緊恢復要緊。

    阿廣剛想收回神識,卻猛地察覺土匪的冷槍讓好些官兵受了重傷,大鬍子怒了,一狠心下令不管土匪是暈了還是裝死都統統補槍,反正他們死有餘辜。

    人命不斷地被收割,四野的煞氣得了助漲趁勢而起,火上澆油讓局勢變得越來越複雜,兩三千人的性命送在這裡,激起的煞氣行將帶來的劫難不堪設想!

    阿廣暗道不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卻徒呼奈何,神魂已經很虛弱了,想化解煞氣力不能及,臨時臨急也沒有電力補充,再這樣下去會釀成大禍的,士兵們殺紅了眼被煞氣侵體會失去理智,怪不得大戰過後軍紀鬆弛,殺戮戰場鬼神避忌。

    正在阿廣束手無措之時,一發流彈救了他的急,急速旋轉的流彈搓起的炙焰正好穿過一叢煞氣,高熱尾流捲了少許煞氣進去瞬間消化。

    這真是磕睡送枕頭!阿廣腦中一涼,自己忽略了火藥爆炸也能化煞,分出一股神魂將煞氣包住壓縮成團,送到槍膛裡,子彈擊發後煞氣果然就被化解了,神魂沒有受損反而神識滋長了些。

    依此施為分出一股神識附著神魂做成空心球,進而化出十股,再支解為百股,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將將做好了三百個神魂球。

    鎖定每一枝槍,將神魂球漫天遍野地撒了過去,空中的煞氣被一掃近半,然後壓縮成塵粒大小投入槍膛中,隨著子彈擊發,阿廣神識籠罩的範圍內變出遍野的「瑩火蟲」,星星點點撲閃著。

    這是煞氣化來的生機勃勃閃爍,神識和神魂不斷地被強化,煞氣越吸越少,直到最後一聲槍響,野地裡靜寂下來,這時神識已漲了一倍有餘,神魂也重現光華結成晶狀。

    雨恰好於此收住了,烏雲緩緩飄散,天光從雲縫間瀉下,夕陽裡硝煙渙散滿眼滄桑。

    阿廣收定開眼,看著這般景致不感蒼涼,反覺得神識和神魂在金暉中也如這煙光悠悠泛韻。

    沒等阿廣品完餘味,黃月如和胡厚鵬就找了過來,後面還跟著憨憨的盧林,三人都心急如焚,黃月如見到阿廣靠著牆根滿身塵土汗漬,哎呀一聲就撲將過來,從頭到腳細細摸排,擔心阿廣受了傷。

    阿廣忙安慰母親道:「沒事,皮都沒有蹭破,倒是抓住了許多瑩火蟲,呵呵,賺大發了。」

    說著阿廣還掙扎著站起身來,可血氣耗損還沒有補回,經脈有些凝滯不通,連帶著腿腳都有些晃顫。

    黃月如更著急了,大白天的哪來瑩火蟲,不會是說糊話吧,摸了摸阿廣的額頭,探到沒有發熱這才放心,又見他滿身污漬心疼得不行,趕忙拿出手絹來給阿廣擦拭,一邊忙活一邊怨怪道:「累壞了吧?都說糊話了,讓你小心點你不聽,這麼拚命萬一中了流彈怎麼辦?」

    阿廣聽到流彈想起受傷的士兵,掙脫了跑開,一溜煙就沒了影,話語卻隨風蕩回:「我去幫傷員行針止血,娘親你們跟上來…」

    等黃月如幾人趕到臨時佈置的傷兵營時,阿廣正在給一排躺著的傷員用針,手快得沒影,旁邊站著大鬍子和伍營長,緊緊地盯著阿廣眼都不眨一下,活脫脫兩隻見到肉骨頭的餓狗,口水都快掉出來了。

    一俟阿廣停手黃月如便上前道:「我們該出發了,還得趕路呢。」

    大鬍子本想套套他們的底細,卻不想被黃月如打住了,話出不了口,只得向胡厚鵬拱手道:「不急,承了姐夫姐姐的情,一定要讓我們盡點心意。」

    胡厚鵬沒來得及推辭,黃月如卻搶了先道:「不用了,我們也是見貴軍仁義才出手幫忙,黃長官有意便多幫襯鄉民,沒了安居之所日子難過,請黃長官多體恤。」

    大鬍子話還卡在喉嚨裡沒出來,黃月如又道:「我們有急事趕時間,家人等急了也不放心,黃長官的盛意心領了,告辭了,不送!」

    說完黃月如拉著阿廣往外走,就沒給大鬍子說話的機會,四人急忙上路,投奔容縣而去,時近黃昏,如果不快步說不好要露宿野外。

    伍營長看著四人背影感歎道:「身手好、學識精、懂醫術、明道理,為人仗義,這樣的少年郎陪養一下是個大才,錯過了太可惜!季寬你幹嘛不留下他們?」

    大鬍子聽了沒好氣道:「不讓走難道綁了他們?那我們也成土匪了!況且展空你覺得我們留得住他們嗎?看看那些土匪死得多慘!」

    說完大鬍子想了想道:「到梧州後派人回老家打聽一下,看看是哪家的孩子,見璞玉而心懷之,娘的,難怪那麼多人喜歡提撥後

    進,看到好苗子挖過來親手種下,然後澆澆水施施肥,眼見它長成參天大樹,這種滋味確實好!」

    伍營長這時嘶氣道:「別不是李長官看我們時也是這般心境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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