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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章 你說繡在哪兒 文 / 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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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說話,等到半個時辰後連央將這些事務翻閱的差不多了,興致盎然地要帶她去後院賞竹的時候,琳琅莞爾一笑,點頭答應,然後轉身一個不小心踹倒了那裝滿廢紙的簍子,自己也身體朝後一仰,倒進了連央的懷裡。不過由於太突然,連央下意識退後一步,卻剛好撞到書案,那杯茶頓時倒了滿桌都是,放在最面上的幾本古書更是不可避免地掉在了地上。

    連央目光深沉地含笑問道:「你沒事吧?」

    琳琅臉一紅,掙扎著站起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後目光落在他身後一片狼藉的場面上,萬分愧疚地道歉:「侯爺,對不住,我一時踩滑了。」

    「唔,那我還真希望琳琅以後多踩滑幾次,美人主動投懷送抱的機會可不多見。」連央笑著轉身去扶正那杯茶,琳琅也順勢走過去撿起那幾本書,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灰塵,將書中皺了的幾頁撫平,乾乾淨淨地放回書案上。至於桌上的水漬和地上的廢紙,當然有書房打掃的小廝來收拾。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緩步走出房外。

    後院涼亭四周都垂下了竹簾,兩旁生了幾盆碳,桌上擺放著各色糕點和水果,靜候主人駕臨。

    連央和琳琅在眾人注視中走了進去緩緩落座,下人們將對著竹林的那一面竹簾捲起來,期間不可避免地談到這個琳琅姑娘,都猜測以她現在的殊榮,怕是不久就要被侯爺娶過門,最不濟也是個側妃。

    琳琅溫柔地笑著,似乎也在為她能做個侯爺的側妃而高興。

    連央親手餵她吃了一塊點心,含笑湊到她耳邊去說道:「我娶琳琅定然是以正妃之位,否則豈不委屈了你的身份?」

    「侯爺說笑了,琳琅是什麼身份?」琳琅也回敬給他一塊糕點,兩人的行為落在週遭伺候的下人眼裡自然又是一陣羨慕,看這如膠似漆的甜蜜模樣,大約好事將近。然而只有這兩人自己知道,言笑晏晏間互相試探的暗流湧動。

    連央細嚼慢咽,眼神飄向對面的竹林,似笑非笑地反問道:「琳琅在我心中就像聖上欽封的折雪郡主一樣高貴,豈能以側妃之位相待?琳琅你覺得呢?」

    她攏了攏長髮,雙手捧著熱茶,低眉笑道:「侯爺的正妃之位,琳琅不敢奢望,琳琅只盼能陪伴在侯爺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連央哼笑了一聲,還沒說話,便見一名下人躬著腰垂著頭雙手托著一盒東西請示道:「侯爺,紅筏侍妾派小的送來此物,說是贈予琳琅姑娘的。」

    咦?這聲音隱隱有幾分熟稔,但又一時記不起來到底是誰。

    琳琅雖然好奇,卻並未立刻出聲讓他呈上來,反而第一時間偏頭以眼神詢問連央的意見。連央見狀便點頭,心情甚好地讓他把東西呈上來。

    那人一直低著頭作謹小慎微狀,直到琳琅伸出雙手去接那只盒子時,才稍稍抬頭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又連忙垂下去,然後不敢多做打擾快步退開。

    剝皮獄主?

    琳琅挑眉,將盒子當著連央的面打開,裡面是兩隻繡工精緻的荷包,用料是華貴的紫緞,圖案是鴛鴦戲水,若有若無地透著佛手柑的清香。她一看就羞紅了臉,喃喃道:「紅筏侍妾故意打趣我呢,我一個人怎麼能戴兩隻荷包。」

    連央見盒子中除了荷包別無他物,便也放了心,伸手拿了一個來細心替她戴在腰上,手指隔著衣料與她的肌膚輕柔摩擦,同時他含笑溫和地說:「紅筏這才是聰明的,她哪是讓你一個人戴啊,還有一隻是我的,傻瓜。」

    不知怎麼,她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其實有點厭惡別的男人碰到她,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當初皇帝,不,齊王的那件事。不過偏偏又好像對那人的觸碰並不覺得反感,果然中毒太深,無可救藥了。

    琳琅臉上找不到一絲不自然,滿滿的都是羞赧喜悅,也伸手拿起荷包替連央繫在腰上,對此連央笑得十分滿足。

    後來有事他便先一步離開了,琳琅捧著那只空蕩蕩的盒子不緊不慢地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將荷包取下擱在桌上,懨懨地睡了過去,下人見了都識趣地退出房間,將門悄悄關好。然而片刻後她卻醒了過來,將那只盒子藏進被子裡,四處摸索了一遍,果然從底部找到了夾層,夾層裡只有用紙包裹著的一粒藥丸。

    那紙上寫著:尊師之藥,十日可好。

    她雖奇怪他們是怎麼會想到聯繫羞花先生的,不過也大約明白這藥的功效,是以毫不猶豫將藥丸塞入口中。

    誠意候府前廳。

    連央坐在首座上,不動聲色地翻看著剛剛屬下帶上來的一本《後漢書》,旁邊那名管家目光停留在他腰間的那只紫羅蘭色荷包上,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詢問道:「侯爺,這荷包要不要摘下來?」

    連央頭也不抬地問道:「去打聽過了嗎?紅筏確實有送這個過來?」

    「是的,老奴問過紅筏侍妾的貼身婢女,她說確實是紅筏侍妾派小廝送過去的,裡面裝著佛手柑香料,想要討好琳琅姑娘。」

    連央點頭,想到她低頭那麼認真地為他繫上荷包的神態,他便不自覺地露出笑意,揮手道:「那便戴著吧,一個荷包罷了。」

    管家隱隱覺得不妥,但又實在沒找出什麼疑點來,只好不再說什麼。

    連央翻到最中間的那幾頁上,原本該是嶄新的書頁,卻不知被誰用筆在其中幾個字上打了個圈,並且偏偏只有最中間的幾頁上有,其他書頁上並無特別之處。

    >那些被圈起來的字連起來正好是一句話——

    主子已派獄章六主前來助你暗殺太子,將於六日後抵達千丈峰。

    府中暗雲湧動,無人注意的侯府下人房後,一名倒夜香的下等粗使女婢楚楚一邊提著木桶一邊小聲嘀咕:「誰這麼浪費還把上等佛手柑香料扔夜壺裡,想要祛臭味也不是這麼個祛法呀,真是任性!」

    ……

    三天後琳琅正與連央下棋,突然有下人前來稟報,說是躺在下人房裡的男子皮糙肉厚,人賤命硬,現在已經能下地活動了。琳琅聞言但笑不語,他皮糙肉厚人賤命硬?那你們算什麼……你們連人都不算。

    連央落下一子,笑吟吟地吩咐道:「把他帶過來吧,我好為琳琅出氣。」

    下人打了個寒顫,暗想那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血噴到琳琅姑娘的裙子上,即便這兩人以前認識,可現在琳琅姑娘的身份與他早已天差地別,他還不知道巴結,那就活該倒霉,這回只怕要掉一層皮。

    下人應聲快去奔去下人房,琳琅望了一眼那人的背影,面色仍舊從容不變,直到又你來我往地下了十幾手後才笑著提醒道:「侯爺,您再這樣心不在焉,您的大龍恐怕就要被琳琅斬殺了。」

    「嗯?」連央回過神看了一眼棋局,原本琳琅所執的黑子已經被他逼到絕境,險象環生,然而他不過稍不留神,局勢便已發生逆轉,黑子已將白子大龍從龍頭處切斷,龍身被團團圍住,僅剩龍頭尚有突圍的機會,不過……那也是個陷阱。

    連央目光詫異中帶著讚賞,手中的白子在棋盤上轉了幾圈終究還是放回棋罐裡,坦然笑道:「琳琅好棋藝,這一局我認輸了。再來一局?」

    琳琅搖頭,笑得意味不明:「我每次與人對弈,只下一局。」

    「那是為何?」

    「一局敗,我不會再給人敗我第二局的機會,一局勝,我也不會再給人翻盤的機會。」琳琅望著連央似乎意有所指,不過她語氣婉轉溫柔,讓人無心往更深處去想。頓了頓她笑著接下去:「所以侯爺想翻盤怕是沒機會了。」

    連央瞇起眼來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兒她帶笑的五官,最後重新執子落在棋盤上,沉聲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把這盤棋下完,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庭外一陣腳步聲,姬塢被帶了過來,這麼冷的天氣他只穿了一件薄衫和一件中衣,玄色粗葛布被洗得發白,臉上不知是怎麼弄的,沾了許多灰塵,讓人看不清他寒涼清艷的絕代風華。

    他站在朦朧的日光下,並沒有跪拜,雙眼直直地望著五丈開外端坐於堂上的長髮女子琳琅,她的頭髮非常長,直直地垂在身後,風一吹就悠悠地飄揚起來。一閉眼那長髮繚繞的模樣,就好像變成了春日裡嫩黃色裊裊而動的章台細柳枝。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依依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連央盯了他一會兒,突然詭異地笑起來,也不堅持讓他跪下,只是湊過去問道:「琳琅,昨日我見有奴婢在巾帕之上繡字,分外好看,今天我們就以他的皮膚為帕,繡幾個字如何?」

    琳琅落子,垂眉笑得格外燦爛,眸光亮得讓人看來有些刺眼,似乎這還是她醒來之後第一次如此高興。她點頭贊同道:「好啊,侯爺您說繡在哪兒?」

    「繡在胸膛?後背?琳琅想繡在哪兒?」

    她啪的落下一子,表面聽來柔和婉轉,卻隱隱帶著幾分咬牙的意味:「我想,繡在他臉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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