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已經瘋狂了,那些身上長滿鱗片的修士,一旦見血,立刻紅著眼向著身邊昔日的同伴撕咬而去,妖力充斥,雖然只有蠻力,少了一分靈動,卻每一擊都有開山裂地之能,比之尋常假天境也不逞多讓。
君天揚等殘存的數十人圍攏在一起,承受著極大的恐懼和掙扎與那些變成了怪物的同伴廝殺,一方面要狠下心斬下昔日的情分,一方面又要小心翼翼避免被那些怪物碰觸,因為一旦接觸,妖氣瞬間便傳到了自身,而後便會迅速排斥靈力或者元力,改變自身的五臟六腑與骨骼經脈,使其變成長滿鱗片的怪物。
天,已經快亮了,這邊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那邊卻快要結束了。
復先成控制著羅盤與那「巨蛇」打得難捨難分,「巨蛇」力氣頗大,那羅盤上的星點組成的陣法又詭譎奇妙,但「巨蛇」張口噴出碧藍的毒物,卻是連那星點也能腐蝕。一番惡鬥下來,巨蛇身上傷口不少,全是被那星點砸得凹陷下去的坑洞,連牙齒都被打落多顆,此時已是退出了羅盤囊括的範圍之內,有些畏懼不敢上前,只是不斷衝著復先成嘶吼。
復先成身上半點傷痕也無,但臉色已經是蒼白如紙,嘴角更是一絲殷紅流露,整個人顯得極為疲乏,好似元氣大傷一般,不過看向那「巨蛇」的眼神,卻是充滿一絲戲謔與挑釁。
似乎覺得卻是奈何復先成不得,那「巨蛇」無奈地嘶吼幾聲,「蓬」一聲爆散成無數的水草,瘋狂地向君天揚等人撲去。
君天揚等人現在還殘存數十人,面對昔日的舊友現在的怪物,本身就已經極為吃力,現在又見得鋪天蓋地的水草撲來,一個個眼露絕望之色,大意之間又折損了十數人,勢單力薄之下,結局似乎已經注定了。
但也不知那復先成打的什麼算盤,拖著重傷之軀,卻是一揮手,羅盤立刻載著他飛出,在千鈞一髮之際伸手將君天揚拉進了羅盤之內,其餘人等瞬間便被水草覆蓋,要麼被那些怪物撕扯吞噬,要麼被水草碰上變成了和他們一樣的怪物。
「不」
羅盤之上,君天揚跪倒在那,看著外面之人一個個或是死去,或是生不如死,卻是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心中的痛苦無以復加。
「君師兄,殺了我,我不想變成怪物!」
羅盤之外,一個青年人鱗片已經覆蓋了半張臉,滿是痛苦地伸手摳抓著,撲到君天揚旁邊哀嚎不斷。
「我」
「殺了我,求求你,君師兄!」
君天揚手中的長劍顫抖,卻是無論如何也刺不下去,鱗片長得很快,已經到了那青年的額頭,當完全覆蓋之際,他便完完全全成了怪物。
「啊!」
一聲大吼,君天揚長劍直接碎裂,一片碎屑從那青年額頭刺入,後腦穿出,結束了一個痛苦的生命。
看著他眼裡的光慢慢暗淡,嘴角卻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君天揚頹然倒地,木然無神地看著遠方,片刻之後張口噴出一股淤血,暈了過去。
「哼,這就受不了了,當初老夫可是親手殺了自己數百個族人!」
復先成瞥了旁邊的君天揚一眼,眼神一凝,吞下一顆黑不溜秋的丹藥,再次結出幾個手印,身邊的星點立刻瘋狂運轉,將自己兩人護在了其中,任由那些怪物和水草如何攻擊也無濟於事。
天,漸漸開始亮了,黎明破曉而出的陽光,雖然並不明亮,卻因為黑暗的對比,顯得尤為耀眼,水草漸漸退去,滑進了水中,沒有再出來,那些怪物也紛紛跳入了水中,蹦躂幾下之後,身形慢慢改變,變成了之前在水中看到過的那種怪魚,而後漸行漸遠,也消失不見了。
四週一片狼藉,或是殘肢斷腿,或是血衫斷劍,火堆冒著黑煙,都已經燒盡了。
復先成沒有收了羅盤,而是將君天揚一腳踢了出去之後,依舊盤坐在其上打坐療傷,半晌之後才很是疲憊地睜眼看著遠方。
「多謝前輩相救。」
君天揚挨了一腳,卻慢慢轉醒過來,也不見得有什麼傷勢,只是口中雖是道謝,但神情,卻好似哀莫大於心死一般。
「說說白狐居士此人。」
君天揚一愣,一絲殺氣慢慢出現在臉上,咬牙切齒道:「白狐居士,我等就是受其誆騙來此,本來還感謝他當初救了我們,卻不曾想到,竟然將我們丟在這裡,數百個兄弟,如今如今」
「哼,老夫懶得聽你這些廢話,救你,是看你還算是個人才,而且老夫還想知道關於白狐居士的一切。」
君天揚深吸口氣,點了點頭道:「在下本就是一個山野散修,對修真界的事情瞭解不多,但白狐居士此人,在下也是聽聞過一些,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是,此人曾被仙宗之一的南紜仙宗通緝過,而後莫名其妙解除了通緝,相傳此人有莫大的背景。」
「南紜仙宗通緝?老夫困在這裡數十年,以前根本沒聽過此人,難道,這幾十年就有如此成就了?看來。這白狐居士也是個了不得之人!」
復先成嘀咕片刻之後問道:「他是哪裡人氏,師承何派?」
君天揚略一思索,道:「在下也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狄國人氏,師承蒼穹派,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將蒼穹派滅了,還打敗了仙宗上使,這才被南紜仙宗通緝。」
復先成點了點頭,低聲道:「蒼穹派不過小派而已,此人定是有什麼奇遇,不然不可能有此等成就,只是,能夠令南紜仙宗撤除通緝,看來定是結識了什麼大背景之人
人,只是,令五大仙宗之一都忌憚的,到底會是誰呢?難道是仙帝仙君不成,不然怎會有如此仙寶」
沉思片刻,復先成看了眼天色,沉聲道:「趕緊恢復,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去湖心小島!」
君天揚一愣,片刻後點了點頭,卻是沒有打坐休息,而是轉身,將同伴的屍骨收斂,簡單挖了個坑立了個墳深深一拜之後離去。
復先成沒有嘲笑君天揚,似乎勾起了什麼往事,沉歎一聲,搖了搖頭,收了羅盤向著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