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迪和幾個不務正業的混混,正蹲在街口抽煙,偶爾有美女路過,就說一兩句葷話,吹個口哨什麼的,嚇得被調侃的女生慌不擇路。
注意到幾個混混太過無聊,在大街上以調弄女生為樂,大多數女生都嫌惡的遠離他們,唯有蘇梅安笑容滿面的走向他們。不認識蘇梅安的混混調笑著,雖不知她為什麼不走尋常路,卻擺出來者不拒的態勢。
張寶迪將手中沒有點燃的煙別在耳後,站起身,朝著她走去。
「噢噢噢噢……寶哥出手了!」
「寶哥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混混們不懷好意的看著梅安。
「滾犢子!」張寶迪朝身後的人喊了一聲。
身後的人不依不饒,還在鬼喊鬼叫,說的話讓很久沒有聽過這類市井言語的梅安,皺了皺眉頭。
張寶迪笑了,他見梅安不高興,心裡挺樂呵的。先前喊那麼一句「滾犢子」也不是為了讓眾人安靜,他知道後面那群人的唯恐天下不亂,他就是想膈應蘇梅安。
「哼,寶哥?混得不錯嘛。」蘇梅安冷笑著往前走了兩步,「不跟上?就不怕我到你奶奶房門前放香蕉皮?老人家可經不得摔。」
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語氣,勾起了他的回憶。那是小學時候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還跟著旺哥混,旺哥也不過是不入流的小混混,遠沒有今天的勢力。他求旺哥給他出頭,一群人一塊兒去打蘇木喆,沒打成。當天晚上,樓道的燈被人為破壞,漆黑得看不清楚樓梯,他被香蕉皮弄得滑了一跤。
當時沒人想得到這是蘇梅安做的,他也想不到,但是被蘇梅安整的次數多了,張寶迪知道,這女從來不像表面那麼純良。
「你他媽腦子有病吧你!蘇梅安!」張寶迪罵罵咧咧的,卻不得不跟著她走。
走到沒人旁人的地方,她開門見山,「你帶人堵我哥了?」
「我沒事堵你哥幹什麼?不是我!」張寶迪不耐煩的看著她,這女的犯賤,手段毒,心黑得很,老子這名副其實的黑社會都沒她那麼黑!
「記得你奶奶很關心你,一心盼著你將來有能耐,再不濟也踏踏實實、平平安安的。」蘇梅安摸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他,「你說她要是知道了你做街頭混混,不知道會怎樣。」
「冤有頭債有主,別來找我麻煩,動你哥的是魏哥。」張寶迪顧念著奶奶年紀大了,雖然不求上進,卻也不想讓奶奶知道自己疼愛的孫子那麼沒出息。
「魏哥?」好像李瑞思叫自己不要招惹張寶迪的時候說過,張寶迪就是跟著魏哥混的,那是一個狠角色。
「你別問了,這事你哥也不佔理,他自己犯賤了,你就一小女孩兒,能做什麼啊?」張寶迪不屑的看著她,「魏哥的把柄可不像我這麼好揉捏,再說了,人家是真刀上陣砍過人的,你別一個不小心被砍死了!」
「死我也要拖著你。」
「蘇梅安,你真操蛋!」張寶迪把耳後的煙拿下,點燃,瞇著眼睛吸了一口,隨即朝著梅安吞雲吐霧。
梅安滿臉嫌惡的捂著鼻子,離得遠遠的。
連煙味都受不了,還在我面前耍什麼小手段,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張寶迪享受的吸著煙。
魏哥。
梅安劃掉了紙上的三個字,笑瞇瞇的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那些小混混的關係。魏哥本名魏闊,雖是個小混混,但在這片區域有點人脈,就算她知道是這貨把自己哥哥的手打斷了,也不能貿然對他怎麼樣。
只能謀而後動,像做筆記一樣,整理好與魏哥有關的人物表。魏哥一天到晚都會帶著幾個小弟跟在身邊,找出報復的時機並不容易,還好她有收網的耐心。
中考在梅安的眼裡,遠沒有找到一個整魏哥的機會重要。畢業晚會梅安本是不想參加的,中考都結束了,也該畢業了,還參加什麼畢業晚會?不過班長逮住了她,讓她一定參加,盛情難卻之下,她只想找準時機開溜。
「蘇梅安你去哪兒?」
她才走出人群,就被班裡的一個女同學拉著往宿舍區那邊走。
「別……別拽我啊。」蘇梅安和班裡的同學不是那麼熟,也不好意思直接甩開別人。
「受人之托,帶你去那邊。」女生笑瞇瞇的樣子,心情好似不錯。
梅安一直走讀,沒有住過宿舍,在八中讀了三年,她還是頭一回往宿舍區走。被女生拖著走,她想反正都要畢業了,就過來看看算了。
女生把梅安送到了目的地,指了指前方。
在路燈昏暗發黃的情況下,梅安很容易就看到地面上閃著螢光的字——蘇梅安,我喜歡你。這樣的表白倒是挺新鮮的,以前有人點蠟燭擺心形,天公不作美一陣風來滅了大半,好不容易全點燃了,又被聞訊而來的老師把人趕走了。
大多數人都跑去看晚會去了,只有鮮少的幾個女生看到地面上正在發光的字。聽著女孩們嘰嘰喳喳的討論,梅安轉了身。
「噯,蘇梅安,你不跟著箭頭往前走嗎?」帶梅安來的女生疑惑的問道。有同樣發著瑩藍色光芒的箭頭,一個接著一個的指向前方。
「如果他當面和我說,我會當面拒絕他,他不出現,我還是走的好。」梅安瞥了一眼建築物的拐角處,她相信對方正忐忑的站在牆後。
暗戀的美好在於被戀的人不知道你是誰,痛苦也在於此。對方沒有直接出現
在她面前,她也不會過去直白的拒絕。沉默的轉身,就是最好的拒絕了,對方看得見。
蘇木喆這幾天為了躲蘇靜,都沒怎麼回家。今晚照例是不回的,梅安便放心去跟蹤魏闊。魏闊白天不是在睡覺就是在游手好閒,只有晚上才會有各種活動。跟了他那麼多天,梅安已經知道他經常去哪幾個地方,跟蹤時躲藏的隱秘地點、逃跑的路線以及被發現後的應對策略,她都爛記於心。
魏闊被兩個男生扶著,晃晃悠悠的往住處走。梅安在他們身後看了很久,才忍住了衝上去打斷對方手的衝動。
不是現在,時機還沒有到。要等到沒有後顧之憂的時機,才行。
梅安掏出鑰匙,藉著別人家透出來的燈光,找鎖孔。
門開了,蘇木喆站在黑暗的屋子裡籠罩了她,帶給她沉重的壓迫感。
長手一伸,他準確的找到了燈的開關。
光亮一剎那從屋內蔓延出現,像是湧動的銀色浪花,梅安瞇了瞇眼。
他往裡讓了讓,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進屋,「去哪兒了?」
梅安關上門,「畢業晚會。」
「早就散會了。」
「在宿舍那邊耽擱了點時間。」
「和李瑞思一起?」在初三的時候,為了方便學習,李瑞思被爸媽要求住校了。在梅安那些有限的朋友裡,蘇木喆就見過李瑞思和黃敏。
「我好久沒見他了。」梅安否認。
「夜裡路太黑,別走錯路了。」
梅安看著哥哥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我會跟著哥哥走,哥哥走不錯,我也不會走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