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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四章 箭術 文 / 七政

    那自己回去,要如何跟謝瑜他們幾個人交代?

    難道要告訴他們,等你們傷勢痊癒了,老娘我就要帶你們上戰場去送死?

    劉戎絕對開不了這個口,她只要一看到苟勝憨厚老實的笑臉,謝瑜弱得根本不適合戰爭的模樣,還有史隘乾雖然總是罵罵咧咧,說自己這也不好,那也不對,但每回數叨完,還是會如劉戎所願,滿足她的各種要求,劉戎每每在心裡醞釀許久的腹稿,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不行……如今他們幾個人的命,全都壓在自己肩上。

    自己恐怕是他們目前唯一可以解決問題的希望,若連自己都放棄了,他們幾個恐怕就更沒辦法和人脈,去解決眼前棘手的麻煩。

    劉戎感覺肩膀重有千鈞,哪怕壓力如泰山罩頂,自己也得努力支撐下去。

    自己絕不能帶著他們去送死……絕對不能!無論如何,都得讓他們活下來,哪怕一個也好,兩個也好,救得了一個算一個……

    可是想來想去,想到頭疼腦爆,她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說服莊賢這種人。

    劉戎越想,情緒也越漸激動起來。

    「嗖……鐺——!」耳朵內,還在一聲接一聲地傳來箭羽射中靶心的聲音。

    劉戎猛然橫跨一步,定睛站到莊賢面前,眉心對準莊賢拉滿弓弦的箭頭,直視他大吼道:

    「莊賢!你如果非要我帶隊去點火,不如一箭射死我得了!反正我到時去了也是一個死,說不定連全屍都撈不著一個。乾脆你現在就給我個痛快!」

    莊賢鳳眸一閃。宛如滿月的弓弦很快收起。放下弓箭,撐立在地上。

    劉戎卻好像整個人都崩斷了神經一樣,明顯是收不回來了。她上前一步,突然搶過莊賢手指扶在箭台上,剛才正準備射的那支箭,抓著翎羽的部分,將箭頭倒豎起來,當教鞭似的。在莊賢面前來回晃動,神經質地瞪著他道:

    「你出的什麼破主意啊!哈?業火球那玩意這麼燒錢,你當我爹是生金蛋的雞是不是啊?有那麼多的錢,隨便……」說到此處,她雙手抓住那支箭羽的兩頭,猛地抬高一邊膝蓋,想把箭羽用大腿掰斷,「……隨便……」結果弄了好幾次,都沒擰斷,反倒疼得她呲牙咧嘴地揉著大腿。甩動手腕,面容扭曲不已。

    「噗……」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倒是讓旁邊伺候莊賢的小兵看得直樂,悶笑聲甚至隔著捂嘴的手掌漫溢出來。

    「啪……」劉戎終於如願以償地將那根箭桿弄斷了,然後一把將其丟在莊賢腳邊的地面上,好像她剛才擰地不是箭,而是箭的主人,然後抬頭瞪眼,瞧著莊賢就來氣。

    「我看你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哼!

    叫你出個主意,你就知道燒錢!然後叫人去送死!

    哦,原來軍師這麼好當的啊?閒暇的時候,還可以彈琵琶,玩女人?像你這樣,我也可以當!反正橫豎就是錢、人,錢、人……有這兩樣,不就天下無敵了嘛?!

    我看你也就空長了一張漂亮臉!還成天『區區……區區……』地叫,搞得自己好像很有品味似的,實際上就是一包裝精良的月餅!只有盒子漂亮!裡面全是五仁叉燒,連個蓮蓉餡的都沒有……」

    劉戎語速極快地在莊賢面前大發脾氣,說到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反觀莊賢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瞠目結舌,到後來的驚怒異常,再到最後的鳳眸一彎,笑得很是溫柔。

    劉戎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等她罵完了,她才恍然發覺……

    完蛋了呀!!!

    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啊啊啊啊……蒼天啊……大地啊……降道雷來劈死我吧!!

    「嘿?」莊賢叫她一聲,見她整個人呆愣原地,好像傻掉了,只好又伸手去扶住她的胳膊,「十八?」

    劉戎這才驟然醒悟過來,魂不守舍地望向他,不敢再開口說話。

    莊賢笑意滿滿地安撫她道:「你不用那麼擔心『去點火』這件事情,沒你想像得那麼艱難。」

    「哼!廢話,又不是你去,你當然不難……」劉戎聞言,嗤之以鼻,一副鬧彆扭的小朋友模樣,耷拉著腦袋,用腳尖在地上踢著小石頭。

    兩人說話間,太陽也下山了。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莊賢看了一眼柵欄上的書信,此時紙張正被晚風吹得翻折起來。

    莊賢丟開壓住書信的小石子,拿起那封信,折好放進了袖籠中,一邊穿衣服,一邊對劉戎說:

    「不如我教你射箭吧。」

    劉戎恍然抬起頭,看向莊賢。

    莊賢站在他先前射箭的位置,指著地上用石子畫出來的橫線,對劉戎說:「只要你能站在這條線的後面……」又抬手指向對面插滿箭羽的箭靶,「射到那裡……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莊賢看到劉戎的表情,好像生怕她不懂,又耐心解釋道:「業火球都是由易燃之物製成,只要稍微碰到一點火星,到處都可以引燃。只要你把箭術練好,箭頭一旦碰得到箭靶,不用射中紅心,不僅是你,就連你的那些同伴,也都可以完好無缺地存活下來。」

    他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天邊最後一絲光明也同時消失殆盡了。

    劉戎的眸子卻如同黑暗中升起黎明般的希望,逐漸恢復神采,在夜色中閃耀起來。

    於是從這

    天起,劉戎不再想歪門邪道的方法來逃避即將到來,又不得不面對的殘酷現實,因為也實在是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她每天六點不到就起床洗漱,然後躲著還沒睡醒的三個男人換好衣服,便偷偷跑去軍營去練習射箭。

    由於天熱。她已經不再束胸。否則天天汗流浹背。不得捂出一身痱子才怪了。

    劉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感謝謝瑜,要不是因為他把自己的鎖子甲送給了劉戎,劉戎如今每天至少在軍營裡呆上十多個小時,

    由於夏日炎炎,軍營裡的其他男人都已經開始打赤膊。

    劉戎若沒有盔甲遮擋住上身,別人一早發現她是女的了。

    莊賢說得比唱得好聽,卻只在第一天告訴了她一些射箭的技巧,之後就再沒來看過劉戎一眼。

    劉戎全靠自己練。自己領悟,可惜她每天練到精疲力竭,射出去的箭羽,卻依然最遠只能插在距離箭靶一步之遙的地面之上,沒有一根碰到箭靶。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酷暑時節來臨了。

    早晨,別的女人在嬉水,她在射箭;

    中午,別的女人在納涼,她在射箭;

    晚上。別的女人逛夜市、看花燈,她依然還在射箭。

    家裡的三個男人都不知道她成天早出晚歸地。在搞點什麼?

    為此意見都很大,特別是史隘乾,逮著劉戎就罵。

    「你這一天到晚地不著家,都跑哪兒野混去啦?!」

    結果吃飯的時候,他們幾個看到劉戎連筷子都拿不住了,手腕一直抖,都有些嚇到了。特別是史隘乾,望著她猶如帕金森綜合症似的手腕,張著大嘴,忘了言語。

    劉戎第四次試圖努力抓穩筷子,還是控制不住地將一塊土豆掉在了桌面上。

    「哇呀呀呀!」

    劉戎抓亂頭髮,大歎一聲,乾脆動手抓起碗裡的食物,學印度人吃飯,吃得狼吞虎嚥,全然沒有了任何顧慮,吃相要多難看,有多醜!

    坐在旁邊的謝瑜看了她老半天,終究沒有開口。

    不止如此,劉戎夜裡也不再矯情地去睡吊床,而是毫不客氣地霸佔了大半個舖位,常常把謝瑜擠在牆角,動都不敢動一下,隔三差五就一宿無眠,長時間一搞,黑眼圈都出來了。

    劉戎卻毫不知情,睡得半夜打雷下大雨了,三個男人都醒了,爬起來關窗戶,劉戎還抱著枕頭,睡得香甜不已,口水都流淌出來。

    「你們說主公最近在搞些什麼東西?」

    「不知道啊?你們這麼聰明都不曉得,洒家怎麼會懂?」

    三個男人看著床上劉戎的背影,全都若有所思,只有謝瑜沒有說話,眉頭緊皺,好似分不開了。

    「在下只知道,她日日去軍營裡找莊先生。」

    史隘乾聞言大駭,「莫非她最近又看上莊賢了?」

    「……」謝瑜面頰下的肌肉不停湧動,臉色很黑。

    「嘖嘖嘖……」史隘乾摸捋鬍須,搖頭歎息,「唉……這孩子呀……咋是個斷袖呢?明明長得挺水靈的,若是能娶個媳婦,來年生個大胖小子,指不定多漂亮呢……」

    苟勝不服氣道:「你們不要胡說!洒家就覺得主公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說著,還生氣了,「哼」了一聲,率先爬上床,睡覺去了。

    史隘乾和謝瑜互看一眼,也各自熄燈上塌。

    就這樣又過了一旬,劉戎無論風吹日曬,還是打雷下雨,都堅持不懈地每天准點來到校場,站在莊賢劃出的那條橫線後,朝靶心射箭,可成績依然還是毫無進展。

    這一天,瓢潑大雨。

    「呼……呼……哈……」劉戎雙手撐膝,彎腰站在雨中。頭髮上的汗水和雨滴在高挺的鼻樑上交匯在一起,最終順著鼻尖,滴落下腳尖前的一道溝槽中,匯聚成小溪,沿著泥濘的泥土地,悄悄流走了。

    這條溝槽,正是昔日莊賢用小石子劃下的那條線,經過這麼多天的洗禮和劉戎反覆地重畫,如今已經加深成一條指節寬度的凹槽。

    可惜百步之外的箭靶之上,依舊是空空如也,距離它一步之遙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如同刺蝟一般,插滿了成百上千根箭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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