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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 波瀾 文 / 傾寧

    一般而言,皇帝每日處理政務的重要時間基本是在上午,用過午飯,若無要事便可自行安排時間了。是繼續批閱奏章、還是接見某位大臣議事、或是讀書練字皆可。

    所以蕭慎回玉華宮的時辰都還算早,有閒暇陪著謝錦言下會棋說說話,興致來時也一塊去園子走走,過得很是愜意。

    只是從福雲殿搬到主殿後,他卻開始早出晚歸起來。有時候謝錦言都睡沉了,才隱約感到他回來,這人自主慣了,從不管她歇息與否,大熱天也總是把她抱得緊緊的才肯入睡。

    謝錦言三番兩次被他擾醒,氣不過惱了,夜裡去了偏廳休息。偏他還沒臉沒皮的尋了來,在小小的錦榻上纏著她做盡沒羞沒躁之事。

    第二天謝錦言醒來,身邊的被衾已涼。身上乾乾爽爽的,模糊地記得最後他抱去清洗的。她鬆了口氣,雖還覺得疲憊,但知不能再睡了,掀開帳子去叫人,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晚了。

    「怎麼不早些叫我。」謝錦言急急忙忙的穿上衣裳,「動作快些給我梳頭,今天不必弄得那樣繁複,簡單挽起就好,把太后前兩天送我那對玉簪子取出來。」

    「是皇上臨走之時囑咐過,讓您多睡一會兒。」紅繡先伺候謝錦言漱口擦了臉,用簪子挑了琺琅圓盒裡裝的面脂要與她抹上。

    「這我自己來,你先給我梳頭吧。」謝錦言瞅見外頭的亮光,心裡發急。

    紅繡本不急,但禁不住她連生催促,匆匆給她綰好發,扶著人就要往門外去,還險些和送朝食進來的碧綺撞上。

    自幾日前搬到主殿,雲嬤嬤就把玉華宮的小廚房給置辦起來了。這樣就不用等每日尚食局老遠送來,有時擔心菜餚涼了還要多費道工夫重新加熱。自家廚房,到底要吃得放心些。

    「娘娘用些東西墊墊再走吧。」碧綺舀了一碗碧梗粥,撒了醃製過的小菜。清淡的食物香氣襲來,謝錦言還真覺得餓了,

    小小的碗,幾口就喝完,也不用擔心暈了妝,謝錦言有些猶豫猶豫。

    這時雲嬤嬤走了進來,穿著一身鴉青色的細棉料子,步履走得極穩當。現在玉華宮的掌事女官是太后那分撥下來的雲華,但實際上在這一畝三寸地都是雲嬤嬤在管,雲華也沒有爭權的意思,每日安安分分的。剛搬進來,事情雜亂得很,雲嬤嬤過問這些事,倒好幾日沒仔細看著她家姑娘了。

    「娘娘別急了,太后今早發了話,暫且不用去請安了。」雲嬤嬤的神色凝重。現在她命眾人都改了稱呼,自己也格外注意不再喊「姑娘」了。

    「是太后身子不舒坦?」謝錦言問。如果是這樣,她還是該前去探病。表心意是一回事,太后見不見是另一回事。但雲嬤嬤平時想的比她周到,不該想不到這些。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謝錦言疑惑,昨晚……蕭慎雖孟浪了些,但她感覺得出他心情不錯,應該也不是朝堂上出了什麼紕漏。

    「今早定北侯世子把昱王的屍身送回來了。」雲嬤嬤說,她也是剛得到的消息。

    昱王?謝錦言甦醒過後就沒見過這個人,只聽別人提起過幾次,對此人的印象淡得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雲嬤嬤此時提起,她還有些發懵。昱王是太后的親兒,得到兒子的死訊,太后的確不會有心思見諸位嬪妃了。「皇上那……」

    「聽說是宣了宗正寺的人商議昱王的身後事。太后又請了刑部的幾位大人進宮,說要徹查昱王被害原因。」雲嬤嬤現在收消息可比以前靈通多了,她寬慰謝錦言道,「現在太后哀思難托,淑妃前去慈安宮都被拒之不見,娘娘近日穿得素淡些,等太后肯見你,你再去慈安宮吧。」宮裡現在傳的小道消息,都說發現昱王那會兒他還有氣,但大夫說傷得太重,怕擔了責任推說不肯治。定北候世子連夜送了人進京,本想讓太后母子見上最後一面,沒想到人還沒送進宮就嚥了氣。

    謝太后怒不可遏,不僅那群大夫都送了命,妻兒也被充作賤籍,連帶辛勞數月的定北候世子也被她訓斥了,勒令其辦事不利要治他的罪,現在沒準前朝還吵著呢。

    「事情過了這麼久才說徹查……怕不能查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了。」碧綺在一旁說道。

    昱王失蹤那會兒,刑部就沒查出個所以然來。現在人能尋回屍身,已算萬幸了。雲嬤嬤歎了口氣:「太后一心掌權,昱王在的時候不見多上心,現在人沒了,再怎麼傷心也彌補不了了。」

    「嬤嬤說太后對昱王不上心?但她的態度……不像啊。」謝錦言遲疑地問。

    「太后怎麼想的,我們猜不得,也猜不到。」雲嬤嬤年輕之時,也聽了些宮中傳言。謝太后當年只是宮中一個不起眼的美人,不過是懷了龍種才脫穎而出。她運氣也好,生的都是兒子。現今的皇上一生下來就被抱給當時的皇后撫養,佔了嫡出的名分,打小人又聰慧,深得先皇喜愛。要不是這樣,舅家勢大的大皇子也不會發動宮變想逼先皇退位,最後落了個貶為庶民,發配邊疆的下場。

    大皇子事敗,先皇后又病故,得利的卻是謝太后。那是她已經是貴妃,兩名皇子俱為她所生,順理成章得了權柄。

    「昱王比皇上小一歲,雖一直被養在太后身邊,但聽說他身子骨並不好,從小到大多是在寢宮靜養,極少在眾人面前露面。」昱王實在令人唏噓,雲嬤嬤努力回想昱王的樣子,也只記得他小時候的樣子,瘦瘦小小的不大起眼。同樣血脈的兄長卻身體康健,耳聰目明,更是小小年紀被封為太子。

    「既如此,倒是個讓人費心的。」謝錦言攪了攪碧梗粥,昱王是阿慎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也不知他得了這個消息會不會難過?昨個兒他還心情極好,今天卻得了這麼個糟心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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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可不是。」雲嬤嬤說,「昱王要是沒出事,這時候也該大婚了。」

    「與昱王議親的姑娘,不知可否要為他守節?」謝錦言問。

    「這就不知曉了。」雲嬤嬤說,現今寡婦再嫁的情形乃是常態,守節亦不會受到多少嘉獎之語,但事關皇族,很多事就不好說了。「娘娘別再想這件事了,好好用了飯,想想過後怎麼安慰皇上吧。」不管皇上對這位兄弟感情如何,面上表現出來的,只能是悲傷。

    這天夜裡蕭慎派人傳了口訊說他宿在前殿,讓謝錦言不用等他了。的確也是,同胞弟弟剛去,皇帝也不適宜寵信後宮女子。

    好不容易可以一個人睡個安穩覺,謝錦言卻睡不著了,沒了身邊那塊烙鐵,她反而不太習慣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外頭守夜的映雪聽到動靜,點了燈過來,「娘娘?」

    「是映雪啊?」謝錦言撩開帳子。

    「回娘娘,是奴婢。可要奴婢點上寧神香?」映雪問。

    「不用了,那香味聞多了,我都察覺不到效果了。」謝錦言說。「映雪坐過來,陪我說會兒話吧。」

    「奴婢遵命。」映雪斜斜坐到腳踏上,這個姿勢並不太舒服,但她雙手規矩放在膝上,沒有多動一下,「娘娘吩咐奴婢尋的芳華亭,奴婢已經尋到在何處了。本來第一時間報於娘娘,不想出了昱王殿下的事情……」

    「哦?是在何處?」謝錦言來了點精神。其實過後她又夢到過一些片段,但都沒有那次做的夢那樣清晰。

    「在御花園的西北邊呢,那都快挨近冷宮了,少有人跡的,倒不像是多有趣的地方。」映雪說著,給謝錦言掖了掖被角。「娘娘明日可要去轉轉?奴婢給您帶路。」

    「算了吧,過上幾日再說。」謝錦言歎了口氣。

    太后剛死了兒子,轉天就聽說她還有心情遊園,不得對她生出不滿來。有什麼事,等此間事了再說吧。

    昱王的事開始在宮中議論了一陣子,謝太后強勢的要求嚴查,但隨著刑部的毫無線索,最終也沒有掀起什麼大波瀾,與他議親的那位姑娘匆匆與京外的一世族子弟訂了親事,不日就嫁了出去,謝太后和皇上也沒干預此事。就是被謝太后指責有罪的定北候世子林渙之,最後也因為皇上的求情沒有被謝太后真正責罰。

    幾天後謝太后願意接受眾妃請安,謝錦言見了她的樣子,倒願意相信謝太后是真的傷心了。

    不過短短數日,她便白髮叢生了,面有哀色,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過是略一照面就打發眾妃離開了。

    可能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給了謝太后不小的打擊,過後她時常請皇帝去慈安宮說話,一說就是許久。對現在唯一的孫兒輩安平公主也有了幾分憐惜,今日送這個明日送那個。王婕妤憑借女兒,在太后面前很得了幾分臉面,現在她也不去淑妃那獻慇勤了,一門心思討好起太后來。

    謝錦言見過不少次安平公主被謝太后抱在懷裡輕哄,倒真像是個慈祥的祖母。

    回來她把這話向蕭慎說了,蕭慎的面色卻有些微妙。

    「怎麼了?」謝錦言問他。

    「錦言早日為我生了孩兒,母后他……會比疼安平更疼愛我們的孩子的。」他緩緩地說,語氣裡彷彿帶了笑意,仔細聽又似乎沒有。

    「孩子靠的是緣分二字,哪裡是你我能決定的?」謝錦言以為蕭慎當她是為太后疼愛安平公主的事不愉快,神色便有些淡,她雖然談不上喜歡王婕妤,但也不至於跟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吃味。

    面對她的淡然,蕭慎的感覺卻不大愉快,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道:「錦言應放開些,那些個易於受孕的法子……偏你不肯用。」

    「你……」謝錦言看了看侍立左右的宮人們,有些羞惱。「我肯與不肯,你最後不還是都盡數試了。」

    蕭慎就喜愛她薄怒嬌嗔的模樣,當下接口道:「原來錦言是覺得我不夠努力嗎?」他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輕說著,「那麼今晚,我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自知厚臉皮比不過他,謝錦言乾脆閉口不說了。

    「你不喜歡聽,那我們不說這個了。」蕭慎說,他可以直接用行動表明。

    「阿慎越發口無遮攔了,這麼多人都在呢。」謝錦言喝了一口溫涼的酸梅湯,壓下臉上的紅暈。喝完她又覺得洩氣,用了晚飯,雲嬤嬤就不許她再食冰涼的東西了,解熱的酸梅湯也是不曾冰過的。身邊的人個個都期望她早日懷有身孕,實在令她有些壓力。

    「聽說錦言最近和良太妃素有往來?」蕭慎似不經意地開口道。

    「倒沒怎麼見過良太妃,只是和敏兒妹妹見過幾次。」謝錦言隨口說道,放下那碗酸梅湯,命人撤了下去,送上些新鮮的瓜果來。「和敏兒妹妹見過幾次,她率真的很,倒是十分活潑。對了,我才知道敏兒妹妹和賢妃關係不錯,因此我也算因她結識了賢妃,多了個說話的人。」

    私下接觸過才發現賢妃其實並不高傲,一起玩過幾次,兩人意外談得來。賢妃總說著她在邊疆見過的風土人情,十分有趣,而且從來沒在她面前提起皇上,多是說些女兒家的閒話。可比柳昭然之流好上太多了。

    其實這些蕭慎一早就知道了,他裝作才聽聞的樣子,笑道:「不想我忙了一陣子,錦言也找到了個說話的人。」

    「阿慎,我正想與你說件事。」謝錦言往他面前挪了挪,語氣也輕鬆起來,「你答應過要陪我回趟謝家,但你最近太忙了,

    ,一直抽不出時間,就讓我自己回去小住幾日吧。」她去芳華亭轉了一次,卻沒多想起什麼來,謝二夫人進宮來看她,說了不少她小時候的事,可光聽著實在無真實感。還不如回了自幼長大的家,看能有什麼線索。

    「哦?現在你的娘親不是能進宮陪你嗎?何以急於一時呢?」蕭慎迴避過這個問題,玩笑道,「宮裡這般大,還未逛夠?」

    她在花園瞎轉悠的事,看來他都知曉了。謝錦言有幾分不好意思,道:「我近日做了些夢,雖醒來記不真切,但不知怎麼,就覺得那些是我過去的記憶。我想……回家看看,指不定能想起往昔……」

    「你無端昏睡過,我怎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蕭慎言語懇切,「不如這樣,我讓胡太醫來為你診治,他擅於此道,你既有了恢復的跡象,想必他也有法子徹底醫治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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