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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庭芳 第十三章 搜宮 文 / 葉家娘子

    謠言便似一夜的東風一般,吹遍了京都城的街頭巷尾。

    一時間人人都在談論那個膽大包天在沂王府欲行不軌的內侍是什麼身份。有人說,那是有人打暈了內侍換了內侍的衣裳的採花賊。當然也有人說,那根本就是真的大內侍衛,是受命行事,想要在沂王府查找沂王不忠的證據。更有人說,這是當今聖上想要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總之什麼樣的謠言都有,直將個京都城裡傳得好不熱鬧。竟連沂王大敗韃靼,不日即將回朝的喜訊的都給蓋了。

    三日後,謠言被不要命的御使拿在朝堂上說話,氣得順天帝差點便當場斬了那位一心想名臣死諫的御使。

    但這一時半會兒卻也是壓不下這事了,必竟前幾天宮裡是如何興師動眾的在沂王府辦宴慶功的,在朝的大人雖不曾親自參與,可府裡的夫人都是受了邀請去的。當日發生的事,過後也都一一道了來。

    其間的用意,莫說他們,便是那些不懂朝政的販夫走卒也能明白一二。這會子,御使當殿將這事拿了出說……一時間朝堂之上,便剩下一群人噤若寒蟬大眼瞪小眼屏了聲息的看著龍座之上的順天帝。

    軒轅逸這會子一口惡氣就差使得他恨不得跳起來,將這滿大殿的人都給抹了。但,最終,他還是沉了氣息,待感覺到自己不復之前的爆怒後,他陰沉沉的掃了眼大殿中的人,撇了頭對一側的兵部尚書鐵燁道:「鐵卿家,沂王現下到了哪裡?」

    被點了名的鐵燁連忙低眉垂眼自一側站了出來,恭敬的道:「回皇上的話,王爺大軍現已在三百里臨水鎮,安營扎塞,不日便可到京都。」

    「好,」軒轅逸沉聲道:「派人傳旨,朕令太子率百官出城相迎,犒賞三軍。」

    「是,皇上。」

    鐵燁快速退了下去。

    散了早朝軒轅逸留了軒轅祈南書房議事。

    才進南書房,軒轅逸便打發了殿內的人,面色陰沉的看了軒轅祈。

    「父皇……」軒轅祈站在一側,神色之間有著懵然的不安。

    軒轅逸收了目光,捧了細瓷的茶盞,輕輕的啜了口後,才開口道。

    「太子妃的腳怎麼樣了?」

    軒轅祈頓了頓,稍傾恭聲道:「回父皇的話已經請了宮裡專擅骨科的路御醫看過了,不曾傷到筋骨,但也要靜養個十天半月。」

    軒轅祈的目光猶疑的在軒轅祈臉停了許久,稍傾點了點頭。

    「王御使的話,你怎麼看?」

    軒轅祈默了一默。

    軒轅逸並不催他,一時間大殿裡陷入一陣難挨的寂靜中。

    良久,響起一聲輕「嗤」聲。

    軒轅祈抬頭看向軒轅逸。

    「是朕授意你母后的,那些人也是朕親自撥下去的。」

    軒轅祈臉上便閃過一抹恰到好處的訝然,只不過那訝然的神色卻是很快便被一種了然與認同所代替。

    「想來,許是消息走漏了,讓人早佔了先機。」軒轅祈輕聲道:「父皇可知查過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軒轅逸擺了擺手,「這事先不管了。朕來問你,朕讓你犒賞三軍,你有什麼想法?」

    「兒臣自當聽從父皇的安排。」

    軒轅逸的臉上便閃過一抹不悅,語氣不耐的道:「你是一國儲君,凡事該有自己的主見,怎的卻還要朕來指點你該怎麼做?」

    軒轅祈低垂的眉眼間便有了一抹濃濃的嘲笑。

    他若是真有自己的主見,試問這當會兒還能安然的站在這嗎?

    嘴裡卻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連連道:「兒臣愚笨,父皇恕罪。」

    做勢便要跪下。

    軒轅逸眼見得軒轅祈臉上一片慌亂,沉沉的歎了口氣,也不知是該真的鬆了口氣,還是氣軒轅祈的無能。

    「你且留心看你六王叔的反應,再看看他軍中帳士又是否對他盡忠多過於盡忠朝庭。然後,將沂王府發生的事細細說與他聽,他若是提出什麼要求,你便儘管應了便是。」

    「父皇是說……」軒轅祈猶疑的看了軒轅逸,把握不定自己的猜想的是不是正確的。眼見軒轅逸沉沉的點了點頭,軒轅祈失色道:「此刻,若是六王叔提出歸隱,豈不是坐實民間流言?」

    軒轅逸冷冷一笑,嘲諷的道:「謠言?謠言向來是三分真七分假,所謂無風不起浪便是如此。他既然已經佔了名,朕若是不順了他此意而成全他,豈不是裡子面子都失了?你且只管應了他。」

    「他若是真心誠意就此遠離朝政,朕便許他一世平安,若只是以退為進……」軒轅逸哼了哼,眉目間有了一股凶狠的殺意。「朕的手裡又不是不曾沾過軒轅一姓的血。」

    軒轅祈眉眼輕佻,將軒轅逸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內。

    不多時,掌心便起了一層薄汗,越發的小意謹慎起來。

    好在,軒轅逸也沒跟他再說什麼,不多時便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了下去。

    軒轅祈才出南書房便與急急走來的皇后娘娘撞了個正著。

    軒轅祈左右打量了一番,幾步上前,向皇后娘娘請了安,「兒臣見過母后。」

    「是祈兒啊!」皇后娘娘緊緊蹙起的眉頭便略略的舒了舒,柔聲道:「可是才從你父皇那裡來?」

    「回母后的話,正是。」

    軒轅祈小心的打量著皇后的神色,這是第一次,她在皇后娘娘的眉宇間看到一種難以掩飾的焦慮。這是從不曾有過的事!

    之前收到消息,在沂王府事發的那夜宮裡也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只是卻是怎樣也打聽不出來。眼下來,那件事對皇后娘娘造成不大不小的干擾吧?

    會是什麼事呢?

    「你父皇可還在南書房?」

    「回母后的話,適才兒臣告退時,父皇還在的。」軒轅祈抱拳道。

    皇后娘娘點了點頭,輕聲道:「既是如此,你去忙吧。」

    說著便要帶宮人走。

    「母后!」

    軒轅祈忽的出聲喊住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頓住,不解的看了軒轅祈。

    在她的看來,軒轅祈重來都是穩重知進退的,既然她已經讓他走了,他怎的還會出言相留!莫不是有事?皇后娘娘的眉頭蹙得越發的緊了。

    「祈兒可是還有事?」

    「母后,兒臣有幾句話想私下與母后說一說。」軒轅祈的目光看向皇后娘娘的身側。

    皇后娘娘便使了個眼色給梅姑,梅姑微微屈膝,領了宮人退了開去。

    「什麼事?」

    「母后這般臉色不大好,可是有事?」

    皇后娘娘猶疑的抬頭看向軒轅祈,這事之所以沒被傳開,一方面是她及時的令徐嬤嬤回宮壓下了消息,另一方面卻也是皇帝還念著些許的情份!只是再深厚的情份只怕也經不起這樣的算計吧?

    皇后娘娘臉上綻起一抹苦澀的笑,對軒轅祈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

    「是。」

    軒轅祈跟在了皇后娘娘身後。

    兩人走到了一處佳木蘢蔥的樹蔭下,皇后娘娘在一處背光的陰涼處坐下,看了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的一道清流,臉上生起一抹自嘲的笑。

    軒轅祈不言不語,只是細心的站在經過層層疊疊樹葉落在皇后娘娘眉眼處的那處陽光下,遮起一片陰涼。

    「祈兒,你父皇懷疑上次麗妃落胎的事,是母后所為。」皇后娘娘幽幽的道。

    軒轅祈錯愕的挑了眼,看著臉上說不是委屈還是譏誚的皇后娘娘。

    「母后是真的沒有想到。」皇后娘娘幽幽的道:「我一心為他,他卻……」許是心中太過難過,嗓音竟有了哽噎之音。

    「你父皇竟然讓人搜了我的永和殿。」

    「這……」

    若說之前還覺得這事無關緊要,只是帝后之間的小磨擦,但眼下聽到皇后娘娘的那句「讓人搜了永和殿後」,軒轅祈臉上的神色可謂難看至極。

    怪不得,他打探不出消息。不曾想,竟然是這般嚴重了!

    略作沉吟,軒轅祈輕聲道:「不知道父皇使了何人搜了母后的永和殿?」

    「王安。」

    「王安?」軒轅祈狹長的鳳眸微挑,太監總管,最得聖意的王安!說來,皇帝到還是顧著皇后娘娘幾分面子,而不是隨意的指了什麼宮人嬤嬤去做這事。「可搜出什麼來了?」

    皇后娘娘眉眼間便有了一抹濃濃的嘲諷,若是搜出什麼來了,她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嗎?但轉而那抹嘲諷便成了說不出的陰鬱。便是不曾搜出什麼又如何?必竟皇上已經不再是當初的皇上。

    說來說去,都是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若不是她諂媚皇上,皇上又豈會這樣!

    見皇后娘娘臉上神色幾番變化,軒轅祈歎了口氣,在皇后娘娘身側坐了下來,輕聲道:「母后心裡很難過吧。」

    皇后娘娘聽得軒轅祈溫聲的問話,不由得便紅了眼眶,但她向來是個要強的,便是心中難過,卻也不肯在人前示弱。

    「有什麼好難過的,他這般待母后,又不是頭一遭。若是這樣便要難過,只怕母后早已不知道傷心死了多少回了。」皇后娘娘臉上生起一抹落寞的笑,「不管怎樣說,母后與你父皇總是原配,想來……」頓了頓,輕聲道:「再說不是還有你嗎?你已經是太子。母后既使往後靠不上你父皇,不還是有你麼!」

    軒轅祈不由得便想起了葉司盈,近來葉司盈臉上的笑容似乎也少了很多!但很快的他便將心思轉移到眼前的事情上來。

    「父皇待母后的情意,孩兒一直看在眼裡。這次的事情,只怕是有人居中挑撥。」軒轅祈鄒了眉頭,輕聲道:「母后可曾查過?」

    「還用查嗎?」皇后娘娘譏誚的道:「當日麗妃落胎時,便有風言風語說是母后嫉妒不容於人。這會子只不過是故計重施罷了。」

    「要說這後宮之中,重來就不少事非。母后也不懼事非,只是……」

    只是卻容不了一心相待的人給她來致命的一擊!

    皇后娘娘雖不曾明說,但軒轅祈卻是自其中看出了皇后娘娘臉上的怨憤之意。他微微的蹙了眉頭,這後宮之中,你可以爭可以鬥,也可以怨更可以恨。只有你怨了恨了,你才會去爭去鬥!

    「母后既然什麼都明白,又為什麼要生氣呢?」軒轅祈探手將皇后娘娘冰涼顫抖的手握在手中,輕聲道:「孩兒不知道能為母后做什麼,便是知道,只怕眼下也不是時候。」

    皇后娘娘抬頭,看了軒轅祈。

    軒轅祈溫文一笑,探手將落在皇后娘娘發上的片花瓣取了,隨手扔在一側的水渠裡眼見得那花瓣被流水無情的帶走,由不得自失一笑。腦海裡掠過一句話,「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其實又豈是流水無情呢?大多時候只怕落花也有無意的!

    「祈兒……」皇后娘娘反握了軒轅祈的手,「你父皇找你說什麼?」

    「父皇令兒臣二日皇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六王叔,犒賞三軍。」

    皇后娘娘聽了軒轅祈的話,默了一默。

    稍傾才輕聲道:「可給了你別的旨意?」

    軒轅祈抬頭看著像個火爐一樣掛在天上的太陽,待得那耀眼的光刺得他目光生痛時,才幽幽的道:「父皇讓兒臣小意查看軍中將士是六王叔的將士還是我大慶皇朝將士。」

    皇后娘娘默了一默,軒轅逸忌憚軒轅澈這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相反,他若是突然不懷疑了那才是怪事。

    「他可是動了殺機?」

    軒轅祈收了目光,看向抿唇一臉肅沉的皇后娘娘一眼,忖道:果真不愧是做了半輩子的夫妻,一語便能道出其中關健。

    「父皇說,他的手上不缺軒轅氏的血。」

    皇后娘娘冷冷笑了笑。

    稍傾,抬頭看了軒轅祈,肅然而堅決的道:「祈兒,你記住,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軒轅祈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眉宇間凝了抹淡淡的清冷,見軒轅祈看過來,她幽幽一笑,輕聲道:「現如今,也只有你六王叔他能與你父皇抗衡。只要你六王叔在的一日,他便沒有心思來對付旁人。」似乎怕軒轅祈不明白,皇后娘娘乾脆說得再直白一點,「你父皇一直覺得子嗣單薄,有意明年開春選秀,充實後宮。」

    軒轅祈要是再不明白皇后娘娘話裡的意思,那他就真的是豬了。

    沖皇后娘娘笑了笑,輕聲道:「兒臣知道怎麼做,母后請寬心。」頓了頓,又道:「母后也莫要因了瑣事傷了與父皇的情份。」

    「那是自然。」皇后娘娘笑了道:「母后清楚明白的很。」

    母子二人相視一笑。

    ------題外話------

    嗯,今天瘦了點。爭取明天肥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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