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去幹嘛了?」吃飽喝足的某夏終於精神百倍、氣力十足了,當然還不忘興師問罪。
紅色的火苗不停跳躍,映著某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雅面孔。對著一直發呆不語的宮弦夜,夏小染打破寂靜的氛圍。
「有人在找你,所以就糾纏了會。不敢戀戰,只能擺脫他們回來。」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宮弦夜雖應著夏小染的問題,目光卻還是呆呆的望著正燒得旺的柴火。
「找我?」不會是司祈吧,貴人多忘事,夏小染這會才猛地想起早被忘得一乾二淨的司祈。著實汗了一把。把他一個人丟在天香樓,回去不被老爹扒皮,骨頭也會被司寒啃乾淨的。
「嗯,還不止一個。」說著,嘴角帶起一絲輕蔑的笑,目光轉而射向某夏,低聲道:「說說你吧,為什麼一個姑娘家女扮男裝跑去青樓?」
「新鮮唄。」
「新鮮?呵,這可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宮弦夜譏諷一笑,目光定在正睜著大眼瞪他的夏小染身上。
「難道就准你們男人去?我便去不得了?」很不爽,他那什麼表情嘛。
宮弦夜靜了會,倒覺得夏小染有趣得緊。上下打量著男裝著裝的她,唇角帶起一絲笑意。剛就只顧著和她鬧,卻沒細瞧過她。乍一看,這才驚覺這丫頭原也是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的美人胚子。不說話倒是給人一種淡雅脫俗的感覺,可這一開口嘛。
呵,想著宮弦夜撲哧一笑。她一開口真的麻雀飛走,一語也可驚天地啊,畢竟嗓門那麼——大!
夏小染看他一會認真一會皺眉又一會笑的看著自己,心底莫名的一把火燒上來。聲音頗大了些,朝宮弦夜嚷道:「死變態宮弦夜,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在笑話我!」
「怎敢?」他挑了挑劍眉,笑道。
「明明就在笑。」某夏咬牙切齒。
「在下不過是在想你穿回女裝是何摸樣罷了。」
夏小染愣愣,像是聽錯,又重複了句,「女裝?」
見宮弦夜只意味莫名的笑也不答話,夏小染望了望不遠處還沒有打開的包袱,手指著又問了句:「不要告訴我,那裡面都是女孩子的衣服?」
宮弦夜斜睨了她一眼又順著她的玉指望去,當然不是了,心中暗念著,唇角的笑意更濃:「你覺得呢?」
夏小染嘴角抽搐,一臉黑線,埋怨道:「你不是吧?!」
什麼衣服不好買,你買女裝?!
「怎麼了?」宮弦夜不解的問。
「什麼怎麼了。」夏小染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不知道女裝穿起來很麻煩嗎?又要系這又要綁那的。」
這會換成宮弦夜一臉黑線,幾個字從口齒中扯出來,極其不爽:「我怎麼知道,拜託,大小姐,我是男的。」
「男的怎麼滴。」夏小染不解的望他。
「```」某男無語。
夏小染見他沉默,又看他低頭用樹枝條輕輕撥動著正燒得旺的乾柴。笑著眨了眨眼,便抬頭望了望這郊外的夜色。
將圓未圓的明月高掛著,幾片灰暗的雲朵半遮著月色的光華,宛似一風華絕代的美人含羞的半掩住容顏。浩瀚的夜空繁星點點,一顆顆都如明珠寶石般閃亮,不由得心生一陣安詳平和。斷情居雖說裡面空無一物,外頭卻還是有可欣賞之處的。見那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形似s,兩邊花花草草密密麻麻的緊挨著,像是無人打理,任由著自生自滅,卻也生命力極強長得極好。竹屋搭得精簡,門前高掛著的風鈴隨著溫和的風奏出陣陣悅耳的聲樂,風中有竹的氣息,竹中有鳥蟲聲伴奏,不時便有幾陣微風掠過髮梢。夏小染深深吸了口清澈的空氣,打破了良久的沉靜。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的?」
宮弦夜不想她會問這個,抬頭見她正笑著,又埋下頭去,低聲回答道:「不是,只偶爾心煩的時候一個人來。」
「心煩?你也會心煩嗎?」夏小染話一出口便覺得自己問得多餘,是人都會有心煩意亂的時候啊,這不問廢話嗎?
宮弦夜呆了呆,不可思議的看著夏小染。訝異於自己剛剛說的話,他怎麼會對一個他擄來解悶的丫頭說出自己的心聲,難不成他瘋了不是?
「看著我幹嘛?」夏小染被他那樣瞧著,莫名心驚。手摸了摸突然赤紅的臉頰,極不自在的轉移秋波。
「我在想我怎麼會跟一個小丫頭片子坐在這?」
太莫名其妙了,太不可思議了,難道不是?連宮弦夜都懷疑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呵。()」夏小染冷笑,一臉的我鄙視你。
「我還想問你呢,還不是你莫名其妙把我從天香樓帶出來的。我都還沒埋怨,你倒好意思開口!」
宮弦夜又是一陣安靜,俊逸的臉上帶著一絲嘲諷。久久,他似想起什麼便低聲詢問道:「你跟天下四絕是什麼關係?」
「什麼天下四絕?」
「就是天香樓四花魁。」她是真不知還是裝傻。宮弦夜狐疑的看著呆滯的夏小染,卻發現根本無法從她臉上看出什麼。
究竟是怎麼了,一個小丫頭竟讓自己亂了心思?看不穿猜不透?
「綠雲她們啊。」夏小染恍然大悟,「朋友啊,就在你突然帶走我的時候我們才剛剛結交的。不過四花魁怎麼你要叫什麼四絕?」
「剛剛結交?不可能!?我不信!」斬釘截鐵,他不信。
「為什麼不信?」那本來就是事實,難道他那會沒躲在哪裡聽她們自我介紹?
「天下四絕是何等角色?怎會?」宮弦夜剛想說怎會為她一個毛丫頭跟他大動干戈,卻驀然想起還有歐樸華這層關係。
「怎會什麼?」聽他話只道出一半,夏小染疑惑的望著他,卻也猜不出他下句是什麼。
「沒什麼。」見他搖了搖頭,沉默半響,又望向夏小染再道:「好了,你趕快洗洗睡吧,明天我送你回梨園。」
回梨園?
夏小染瞪大眼睛望著宮弦夜,生疑自己聽錯了。
「喂,我不要回去,你不要太好心了。」很肯定的,她可不想這個時候回去。好不容易出來了,現在老爹又滿世界的找她,回去還不知道會被禁足多久。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就此幻滅。再說,梨園那地方,自她穿越來就足足呆了半年。正確來說,是被她老爹圈禁了半年,那半年,除了司祈司珉司寒還有她那個老爹,她幾乎什麼人都沒見過,天知道,那種日子她過得有多痛苦。
「為什麼不回去?你一個人連武功都不會,你能去哪?」宮弦夜皺眉。
「天香樓」除了梨園那五位還有眼前這個他,夏小染在這個世界就只剩下天香樓那五位美女還談得上是相識的了。
「我告訴你,別以為換了男裝就能在那種煙花場所逗留。」
「為什麼不能,怎麼?你看不起煙花女子?」
「那倒不是,只是我不想你呆在那裡而已。」畢竟那種煙花場所不適合她這種女兒家出出入入的。宮弦夜這般想著,竭力掩飾掉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想我呆在那!」夏小染微微驚訝的看著宮弦夜,望著那種俊逸的面孔,她笑道:「那我跟著你好不好?」
「反正··」宮弦夜似乎還沒有聽清某人的話,提了提嗓音,晃過神來,似乎不太相信剛聽到的,倏忽抬頭,目光對上她清澈的眸子,反問道:「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跟著你闖蕩江湖可好?」
「咦?為什麼突然要跟著我闖蕩江湖?」他壓根就沒說他是江湖中人,再者,跟她不過剛剛相識。而且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被他擄走的!
「你嫌我麻煩?」
「沒有」
「那你討厭我?」
「誰說的。」這三字,某兄台用吼的。
「很好,那我就決定跟著你了。」一抹得逞的笑容爬上她乾淨的臉。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跟著我?」話題又被宮弦夜轉了回來。
「嗯,這個問題太深奧了,我回答不了。」
「不怕我是壞人?」
「你?」夏小染上下打量著宮弦夜,陰著臉,半響擠出一句話,「呵呵,你最多就是個變態。」
宮弦夜嘴角抽搐,隨即又無奈的搖頭:「那你還想和變態一起闖蕩江湖?」
「有什麼,反正你又不是壞人。」
「那萬一,我是呢?」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你不是。」夏小染目光無比堅定。
宮弦夜不語,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良久,嘴角微翹。
「你都是那麼輕易就相信陌生人的嗎?江湖險惡,太單純的話,會很受傷的。」
「如果不嘗試相信,哪裡知道會不會受傷?」笑容綻放,夏小染平靜的看著面前的男子,眸裡透著溫柔的光:「有時候,人要痛過,傷過,才能真正成長。因為成長,不單單只有快樂一種色彩。痛苦也好,悲傷也罷,都要歷經,人生才能真正完整。而且,怕受傷一直逃避不相信,世界也不一定會一直美好````」
宮弦夜張口欲言,卻又沉默下來。沉陷在夏小染的目光中,言語中,久久,無法定心。
夜色涼如水,梨園有人徹夜未眠。
歐樸華站在涼亭下,微陷的眼睛望著星空。看不透他的思緒,像是塑像般安靜立著,沒有任何表情。
一道黑影如閃電般炸過,一瞬間功夫便消失在詭異的夜色中。萬籟無聲,黑暗中僅有那份可怕的沉默伴著浩瀚長空的星與月。
竹林,斷情居。
「宮弦夜,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夏小染看著包袱裡的男裝,瞪大眼睛望向坐在石頭邊沒表情的男子。
「什麼?」他記得他拿來的是男裝,怎麼?有問題?
「這裡什麼也沒有,我怎麼洗澡?」
「那邊有條河。」某男沒有表情的說。
「你不是吧,要我去河裡洗?!」聞言,夏小染跳起身,瞪大眼睛望著一臉平靜的宮弦夜。
「要不然呢?」宮弦夜好笑的看著她。
「嗚嗚```我不要。」
「哦,那就別洗了,趕緊睡覺去。」
「喂,你有沒有搞錯啊。我今天流了很多汗,全身,全身很臭耶。」
「臭也我沒辦法。」他一臉的我也很無奈。
「什麼沒辦法啊,是你帶我來這的,你現在要負責!」
「負責?怎麼負責?」
「我不管反正我現在必須得洗澡!」
「我又沒讓你不洗!」
「你,你就知道欺負我!」
「我```」他哪裡欺負她了?!真夠冤的。看著正鬧彆扭的夏小染,宮弦夜頓時無語,他雙手舉白旗,無奈道:「那你想怎樣?」
「我想哭```」
「好,好,那你哭吧。哭完記得乖乖睡覺,晚安!」
「喂,喂!」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死變態」
沒天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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