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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9章 沈靜宜難產 文 / 我吃元寶

    沈靜秋從暗處走出來,同羅隱並排站在一起。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胡姨娘?」

    羅隱面無表情的說道:「關起來。」

    沈靜秋微蹙眉頭,有些擔心,「她的身份畢竟不一般,萬一洩露……」

    「沒有萬一。」羅隱回頭看著沈靜秋,目光深沉,「她的身份絕對不能洩露,必要的時候,我會讓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沈靜秋心頭一顫,「你想明白了嗎?萬一被宮裡知道,你會有麻煩的。」

    羅隱笑了起來,「我從來不怕麻煩。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沈靜秋欲言又止。最後說道:「想來你已經有了打算,既然如此,我不必多言,我相信你一定會安排好一切。有了山匪綁架這個借口,侯府那邊也有了個交代。如此一來,倒是名正言順的將胡姨娘趕出侯府。即便將來事發,有了這件事情做鋪墊,旁人也只當胡姨娘做賊心虛,偷偷跑路。」

    羅隱定定的望著沈靜秋,「我說過會幫你解決掉所有的麻煩。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現在你信了嗎?」

    沈靜秋認不出笑了起來,「我一直都是信任你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可是你總是將所有事情都扛在身上,這樣很辛苦。我希望能幫你分擔。」羅隱誠懇的說道。

    沈靜秋點頭,「好,我以後會主動讓你替我分擔。」

    羅隱笑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沈靜秋回到東山寺的時候,時辰還早,眾人還在夢鄉中沉睡。沈靜秋悄聲回到房裡,合衣躺下。側頭,看了眼睡得很沉的余芙,沈靜秋露出一個笑容。閉上眼睛,很快進入夢鄉。

    一早起來,神清氣爽,在廟裡一直待到當天下午,才啟程回侯府。

    半路上,轉道去余家宅院看了眼。余家宅院,經過修繕佈置,已經大變樣。雖然周圍的環境很一般,但是宅院內卻佈置得很好,有江南園林之風。余氏連誇南宮氏能幹,能將原本有些破敗的房子,收拾成這個模樣。

    南宮氏謙虛了幾句,同余氏說起搬遷的日子,就在半個月之後。余氏大驚,「怎麼這麼著急?」

    南宮氏就提起余少白的婚事,婚期在即,也該開始佈置忙碌。早點搬過來,也能早點準備。不至於臨到最後,還手忙腳亂,缺東缺西的。

    余氏無法,說過些天要置辦酒席給南宮氏母子三人踐行。又說要派下人來幫忙,讓南宮氏萬萬不可推辭。不說別的,單是採買一項,有侯府的人出面,價格上面也能獲得更多優惠,還能買到不少市面上少見的物件。

    南宮氏想了想,也沒矯情的拒絕,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姑嫂二人相視一笑,都很滿意。

    回到侯府,大家都耐心等待邊城那邊的消息。直到七八日之後,才傳來確切的消息,沈青凡找到了,性命無礙。當初爆發泥石流,正好被沈青凡一行人遇上。沈青凡在小廝長隨的護衛下,躲過一劫,卻落入滾滾江水,被衝到下游。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遭遇這樣大的事故,沈青凡只斷了一隻手,不得不說運氣好到讓老天爺都嫉妒。至於那幾個小廝長隨,死了兩個,還有兩個也只剩下半條命。

    一行人出去,結果還是沈青凡最為幸運,傷勢最輕。不過因為沈青凡的傷勢在水裡泡的太久,又延誤了最佳治療時間。他那手就算治好了,也會留下後遺症。最典型的就是不能受力,提不起重物,只能做做穿衣吃飯這等瑣碎的事情。

    消息傳到侯府,沈老夫人大哭了一場。一來是慶幸沈青凡大難不死,二來是哭沈青凡命運坎坷,本是風光無限的侯爺,一朝敗落,被發配邊塞吃沙子,如今連手都被廢了一隻。就算如此,沈青康也沒有將沈青凡弄回來。畢竟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除非皇上開口,沈青康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可能將沈青凡弄回來。

    沈老夫人看著沈青康,沈青康主動請罪,「兒子無能。」

    沈老夫人歎氣,擺擺手,「起來吧,老身也知道你是盡力了,此事不怪你。青凡這次大難不死,也是老天保佑。老身打算多派幾個人到青凡身邊伺候。」

    沈青康恭敬的說道:「一切聽母親的。」

    沈老夫人又一次歎氣,「胡姨娘是個沒福氣的啊,竟然會遇到山匪綁架。你派人打聽,可有問出什麼消息來?」

    「兒子派人打聽了一番,客棧老闆說,那晚山匪突然闖入客棧,見人就殺,見物就搶。客棧老闆同家人躲在地窖裡,才躲過一劫。等客棧老闆從地窖裡出來後,胡姨娘一行人已經不見蹤影,幾個家丁也都身死。此事兒子已經讓當地官府嚴加查探,務必查出山匪的老巢。」

    沈老夫人蹙眉,「此事別細究了。」

    沈青康蹙眉,卻沒出聲。他很清楚沈老夫人為何會這麼說。

    沈老夫人說道:「胡姨娘被山匪綁架,已失清白。既然如此,就對外發喪吧,就說胡姨娘為保清白名聲,已經自盡身亡。好歹也給她留一個好名聲。」

    沈青康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應下,「兒子聽母親的。晚點就讓人對外發喪。」

    沈老夫人點點頭,「讓大郎媳婦多看著點靜月那丫頭。別因為胡姨娘的事情又被刺激的犯病。」

    「此事兒子會吩咐下去。母親若是沒別的吩咐,兒子就此告辭。」

    「去吧。」

    沈青康離開松鶴堂,直接回三房。經過二房的時候,聽到院子裡傳來哭聲。長隨就說道:「聽聲音像是五姑娘在哭。」

    沈青康聽了一會,眉頭微蹙,最後一言不發的離開。

    沈靜月的眼睛已經哭腫,眼淚已經哭干,喉嚨也感覺嘶啞。可是這一切她都不在乎,她只盼望胡姨娘能夠平安歸來。沈靜月一直哭,一直哭,無論任何人勸解,她都聽不進去。聽到房門被打開,有人進來,沈靜月也不管來人是誰,抄起杯子就朝門口砸去,「給我滾出去。」

    沈靜恆壓抑怒火,桃兒唬了一跳,趕緊說道:「姑娘,是大少爺來了。」

    沈靜月愣了一下,回頭一看,果然是神靜恆。

    沈靜月擦擦眼淚,一臉傷心的說道:「剛才是妹妹無狀,還請大哥見諒。」

    沈靜恆走進來,看見屋裡一地狼藉,那眉頭就沒舒展過。「五妹妹,胡姨娘的事情,還請你節哀。」

    沈靜月哇的大哭出聲,「大哥,我姨娘還活著,活的好好的,你們憑什麼說她死了。」

    「被山匪綁架,不死也是死。老夫人已經發了話,今兒就對外發喪,胡姨娘為保清白,自盡而亡。」沈靜恆平靜的說道。

    沈靜月猛地站起來,「我不同意。我姨娘還活的好好的,發什麼喪?你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沈靜恆有些冷漠的說道:「我只是來知會五妹妹一聲。五妹妹若是有任何問題,不妨去問老夫人,相信老夫人會替你解惑。」

    沈靜月的心口劇烈起伏,顯然是氣狠了。「就因為我姨娘是個妾,就因為我是庶出,就因為我們無足輕重,所以沒有任何人關心我姨娘的處境,也沒人來問問我的意見。說死就死,你們可有考慮過我和姨娘的感受。哈哈,你們肯定對我們是不屑一顧。罷了,罷了,我還強求什麼。哭有用嗎?只會讓更多人看我的笑話。死吧,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哈哈……」

    沈靜恆微蹙眉頭,「就算胡姨娘不在了,你還是侯府的五姑娘。等你嫂嫂將來出了月子,自然會替你相看婚事。我作為大哥,也會為你準備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妝。」

    沈靜月冷哼一聲,「不用你們假好心。」

    沈靜恆冷聲說道:「事已至此,希望你好自為之。」

    沈靜恆離去,沈靜月就將屋裡砸了個稀巴爛。桃兒攔不住,只能說道:「姑娘,如今姨娘不在了,沒人護著姑娘,姑娘以後行事還需小心謹慎。這屋裡的擺件,都記錄在冊。姑娘全都砸了,大少奶奶肯定不會再放擺件過來。」

    「不給就不給,你以為我稀罕嗎?」沈靜月怒斥。

    桃兒又說道:「怕就怕大少奶奶將所有的損失都算在姑娘的月例裡面。如此一來,姑娘的日子可就苦了。」

    沈靜月急促的喘氣,「姨娘不是給我留了不少好東西嗎?」

    「光出不進,那些總有用完的一天。將來姑娘出嫁,還要有點私房銀子旁身。無論如何,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姑娘還需超前看。而且寒梅姐姐她們都在姨娘身邊,相信姨娘肯定能逢凶化吉。只是不能再回侯府。其實這樣未嘗不好,不回侯府,以姨娘的本事,說不定另有一番機緣。」

    沈靜月眼珠子亂轉,「真的?」

    「奴婢估摸著姨娘她們這會已經安置下來,很快姑娘就能收到消息。」

    沈靜月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姨娘身邊有那麼多厲害的人,又怎麼會輕易被山匪了去。姨娘肯定是借此機會脫離侯府,如此亦來行事也方便了點。桃兒,最近你多關注外面。姨娘一旦送來消息,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會時刻關注外面的消息。」

    沈靜月擦乾眼淚,耐心等待胡姨娘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時間過去大半個月也沒有絲毫消息傳來。沈靜月坐不住了,難道胡姨娘真的被山匪綁了?不然胡姨娘怎麼忍心不給她消息。沈靜月慌了起來,讓桃兒去聯繫那些人。

    可是桃兒卻說,暫時聯繫不上。自從那些人的據點之一被搗毀後,就潛伏了起來。如今除非那些人主動露面,否則桃兒根本就聯繫不上。

    沈靜月氣的在房裡摔打東西。雖然她不想承認,卻也知道胡姨娘十有**是出了意外。

    沈靜月又狠狠的哭了一場,她是閨閣女子,輕易出不了門,縱使有心也是無力。只能收拾心情,將財物盤點,開始替自己打算起將來。對所謂的婚事,沈靜月不報半點希望。白氏又不是她的親嫂子,豈會真心實意為她打算。別最後隨隨便便就將她打發了。權衡利弊,沈靜月還是覺著該進宮搏一個前程。有了前程,有了權力,她就可以派人徹查胡姨娘的事情,無論胡姨娘是生是死,她也要將人找出來。而且她若是進宮,有了前程,侯府在對待沈靜遠的時候,也得悠著點。有沈靜遠這個哥哥幫襯,沈靜月相信,她們兄妹二人定能有一番作為,不會比沈劉氏生的子女差上半點。

    沈靜月想通了一切,也不再鬧騰。開始靜下心來讀書習字,學習女紅,又花費許多時間學習琴棋書畫,務必讓自己方方面面都要出彩。另外還讓桃兒花費重金淘來養顏的保養品,每日使用。即便比不上沈靜秋的絕色,也要比大部分人美上三分才行。如此內外兼修,等將來進了宮,才有機會被黃上寵幸,獲得權勢和地位。至於皇上已經是一大把年紀,甚至比沈青凡還要大的事實,沈靜月從一開始就沒放在心上。她只看重皇上的權勢,至於年齡,別說幾十歲,就算是七八十歲,她也不在乎。

    沈靜恆捏緊了手中的簪子,其實她還是在乎的。少年慕艾,誰不想自己的丈夫是一位少年英才,英俊瀟灑。她曾經將一片真心托付在劉長風的身上,卻遭受了那樣的侮辱。從那以後,沈靜月

    再也不想男女之情。等待將來,等她有了權勢,有了地位,她一定會將過去遭受的一切,一點點的報復回去。會讓所有欺她,辱她的人後悔。

    沈靜月冷冷一笑,她篤定她會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沈家暫時平靜下來,卻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葉家突然對外公佈,府中的大少奶奶沈靜芸早產大出血,結果一屍兩命。緊接著就是給沈靜芸辦喪事。

    沈靜秋一聽這個消息,就冷笑起來。葉家還真是能忍,竟然忍到這個時候才公佈沈靜芸死亡的消息。

    消息傳到沈家,沈老夫人怒斥眾人,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此事,就連沈靜芸三個字也不准提起。誰敢違背,家法處置。沈靜鵬不服氣,說沈靜芸好歹也是沈家嫁出去的女兒,如今人都沒了,沈家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至少也要派人去葉家奔喪,送上奠儀。

    結果被沈老夫人一棍子砸在頭上,沈老夫人怒斥,「什麼沈家人?她早就被除名,她已經不是沈家人。她是死是活,同我們沈家都沒有關係。總之,老身說不准去就不准去。來人,將二少爺帶下去看起來。誰膽敢放二少爺出去,家法處置。」

    沈靜鵬不服氣,叫囂著,眼看著就要口不擇言說出大逆不道的話,沈靜恆眼疾手快,趕緊摀住沈靜鵬的嘴巴。頻頻對他使眼色,讓沈靜鵬消停消停,同沈老夫人辯解此事,不會有任何結果。至於沈靜芸那裡,他自會想辦法。那畢竟是他們的嫡親妹妹,不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沈靜鵬總算安靜下來,老實的退下。

    沈靜恆替沈靜鵬請罪,沈老夫人擺擺手,「行了,此事不怪你。二郎那性子,也不知像了誰,性子急躁得不像話。」

    「他也是一時著急了,才會如此衝動。再讓他歷練兩年,相信會改進的。」沈靜恆謹慎的說道。

    沈老夫人擺擺手,「不說這個。你媳婦如今有了身孕,你可要多陪陪她。她肚子懷著咱們沈家的第四代,不能有任何差錯。」

    「孫兒明白。老夫人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孫兒先告退。」

    「去吧。」

    沈靜恆離開松鶴堂後,先去看望沈靜鵬,安慰了沈靜鵬,讓他稍安勿躁。

    此日,沈靜恆中途從衙門溜號,提著奠儀上了葉家門。葉家很意外沈靜恆會來,不過還是將沈靜恆迎了進去。沈靜恆祭拜過後,提議想看沈靜芸最後一面,葉家卻以血腥污穢,怕過了晦氣為由,不肯開棺。

    沈靜恆大皺眉頭,「我是她的嫡親哥哥,就算再血腥污穢,也是無礙的。」

    可是無論沈靜恆如何說,葉家都不同意開棺。、

    沈靜恆立時就懷疑起來,莫非沈靜芸的死有蹊蹺,不然葉家為何如此心虛。沈靜恆當即就言語威脅,若是不開棺,他就鬧到衙門去。屆時他倒是要看看葉家怎麼善後。

    葉天祐氣的拳頭攥起,立時就要朝沈靜恆身上招呼。

    葉天祐及時阻止,「大哥不可。沈大人是客,大哥怎可對客人如此無禮。」

    葉天祐冷哼一聲,目光不善的盯著沈靜恆。沈靜恆無所畏懼。

    葉天祐走上前,似笑非笑的看著沈靜恆,「沈大人說要告官,不知你是以何種身份告官。」

    「我是靜芸的大哥,這個身份夠不夠?」

    葉天祐面露譏諷之色,「沈大人貴人多忘事,莫非沈大人忘了,沈靜芸早被沈家除名,她已經不是沈家人,僅僅是葉家婦。至於什麼大哥不大哥的,我們尊敬你,所以讓你進門。別以為你真的就是沈靜芸的大哥,就可以為所欲為。」

    沈靜恆瞇起眼睛,「這麼說來,葉家是執意不肯開棺?」

    「開棺也可以,不過沈大人又以什麼身份來要求我們葉家開棺?大哥嗎?貌似總禮法上來說,你同我家大嫂沒有絲毫的關係。我們葉家肯讓你進來祭拜,已經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沈大人可別得寸進尺。」

    沈靜恆連連冷笑,「好,好的很。看來你們是執意不肯開棺。」

    葉天祐笑著,他就是這個意思,沈靜恆又能奈他如何。

    沈靜恆氣的腦門子冒煙,卻無可奈何。最後甩袖離去。回到衙門後,就開始翻《大周律》,勢要找出治葉家的條款出來。

    奈何翻遍《大皺律》,也沒有找到能夠治葉家的條款。一切皆因沈靜芸被沈家除名,無論從法理還是從情理,沈家都沒有資格過問葉家的事情,更沒資格過問沈靜芸的死。沈靜恆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沈靜恆最後找到沈青康,將自己的懷疑托盤而出,希望能從沈青康這裡得到幫助。

    沈青康沉吟片刻後說道:「大郎,此事不用再追究。」

    沈靜恆不敢置信,感到很失望。

    沈青康繼續說道:「你也說了翻遍律法,沒有任何條款可以支持我們沈家調查沈靜芸的死因。一切皆因沈靜芸已經被沈家除名。既然如此,無論沈靜芸是怎麼死的,都同我們沈家無絲毫關係。既然如此,何必執著。就算得到真相,又能如何?難不成你還能替她伸冤嗎?」

    沈靜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青康拍拍身靜恆的肩膀,「看開點。只當從來沒有沈靜芸這個人。」

    「三叔父,無論沈靜芸有沒有被除名,她總歸是我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是我嫡親的妹妹。」

    沈青康挑眉,「那又如何?她做的那些事情,可以說是死不足惜,就算死上十遍都不足以恕罪。活到今日才死,已經是格外開恩。大郎,不要感情用事。」

    沈靜恆閉目,神情落寞孤寂。再次睜眼,已經恢復了平靜,「三叔父教訓的是,如今追究她的死因,也是於事無補。只因她該死。」

    沈青康微蹙眉頭,最後說道:「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從那以後,沈靜恆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關於沈靜芸死因蹊蹺之處。安心當差,做個好丈夫,好大哥,看上去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余家從侯府搬了出去,下了帖子請沈家人吃酒席。三房全都去了,二房派人送了禮物,大房沈靜坤同沈靜安兩姐弟一起出席。這也是沈靜坤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走出侯府大門,到別家做客。沈老夫人也派人送了禮物,恭賀余家喬遷之喜。

    轉眼時間到了這一年的六月。

    五王府內,沈靜宜挺著個碩大的肚子,出門散心,也是為了生產準備。不料腳下打滑,摔了一跤,動了胎氣,孩子要提早出生。穩婆是早就安排好的,太醫也請了過來。沈靜宜是因為意外從而早產,難產自然是難以避免的。

    哭嚎了一天一夜,可是孩子還沒出來。眼看著大人快要不行了,穩婆們都是束手無策。不得已之下,五王爺軒轅泰聽從建議,請來婦科聖手李大夫。李大夫是男人,年齡不過四十出頭,而且相貌端正,正是中年美大叔。

    正因為如此,即便李大夫是婦科聖手,比太醫院的人都要厲害,但是請他上門診治的人卻很少。尤其是豪門大戶,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請他上門的。笑話,讓這麼一個相貌堂堂的男人在自己老婆身上摸來摸去,還是那隱秘之地,幾個男人能夠容忍。

    如今五王爺也是沒辦法了,只能忍著一口氣,讓人去請李大夫上門替沈靜宜診治。

    李大夫被王府侍衛拉扯著進了王府,還沒來得及歇上一口氣,就被送進了產房。

    此時此刻,沈靜宜已經到了生死邊緣,只差一口氣,就要一屍兩命。

    李大夫一看著個情況,也不敢輕忽,趕緊開方子給沈靜宜吊命。然後又指揮穩婆接生,務必要保住大小。穩婆們對李大夫有些不屑,奈何對方身份比她們高,穩婆們也只能聽從李大夫的吩咐。

    沈靜宜這一胎足足生了一天兩夜,最後生下一個姑娘。母女平安,只不過沈靜宜因這一胎元氣大傷,至少要調養一兩年,才有可能再次有孕。而且期間切忌憂思過甚,切忌情緒大起大落。總之要忌諱一切對身體不好的習慣。

    因沈靜宜生下來的是個姑娘,五王爺面上出現明顯的失望之色。偏偏一兩年內,沈靜宜都不能受孕,如此一來五王爺想要嫡子的願望又得推後幾年。不過等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五王爺還是露出了笑容。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即便是姑娘,還是很稀罕的。

    沈靜宜昏睡了兩天才醒來,得知是個姑娘,差點哭了出來。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還是陪嫁嬤嬤給勸住了。想到五王爺一定很失望,沈靜宜心頭就別提多難受了。沈靜宜急切的想要見到無王爺,可是並沒有如願。五王爺以公事繁忙為由,說是等幾天再來看望她。

    到了洗三這一日,侯府來人替孩子慶賀。沈陸氏帶頭,余氏,白氏,沈靜安,沈靜秋等人都來到王府看望沈靜宜還有孩子。

    見沈靜宜氣色不好,沈陸氏同余氏都唬了一跳。不管大房三房同二房有什麼過節,如今沈劉氏瘋了,沈青凡也被發配到邊疆去吃沙子,那些過往的仇怨和矛盾,暫時都可以放下。而且沈陸氏同余氏也不想將仇恨延續到下一代。

    故此見到沈靜宜這個模樣,這兩個過來人,都以自己的經驗誠心告誡沈靜宜,這月子一定要做好。尤其是沈靜宜因為難產元氣大傷,更是要精心調養身體,不可為了外物傷心難過。若是坐下月子病,以後有沈靜宜難受的時候。又囑咐伺候的人,一定要盡心,不可拿外面的煩心事情來打擾沈靜宜。

    在沈陸氏同余氏的勸解下,沈靜宜好歹是露出一點笑容。讓奶娘將孩子抱到跟前,看著微微長開一點的孩子,沈靜宜也露出慈母的笑容。

    洗三過後,沈靜宜也開始聽從勸解,安心調養身子。不過對於當初腳下打滑,導致早產一事,沈靜宜並沒有忘記。囑咐人暗地裡調查,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誰在算計她,差點害她性命不保。這個仇一定要報。

    沈靜宜在王府經營這麼長時間,也不是白費功夫。調查很快有了結果,廚房上的婆子同一個灑掃小丫頭浮出水面。只是還不等問出幕後指使,這二人就已經自盡身亡。沈靜宜得知此事,冷冷一笑,讓人繼續查下去。就算這二人死了,也要挖地三尺查出真相。

    真相總是殘酷的。查到最後,沒查到王府的人,反倒是查到王府外的人。

    巧兒和霜兒跪在地上,心頭忐忑不安。

    沈靜宜頭戴抹額,面容蒼白,神情狠戾,「你們親眼看到那人進了葉家的後門?」

    「奴婢不敢隱瞞,奴婢的確看到那人進了葉家的門。王妃,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沈靜宜咬牙切齒,竟然是被葉家算計。好一個葉家,有膽子在王府興風作浪,害的她差點死在產床上。沈靜宜捏緊了拳頭,「沈靜芸都已經死了,葉家為何還要針對本王妃。」

    巧兒和霜兒都不敢說話。

    沈靜宜冷冷一笑,「莫非那葉天祐愛上了沈靜芸那個醜八怪,才會替沈靜芸報仇?」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巧兒怯生生的說道:「王妃,這,這不太可能吧。葉二公子自視甚高,別說沈靜芸沒被毀容的時候看不上眼,更何況後來沈靜芸還被毀了容。而且奴婢查到,沈靜芸肚子裡懷的孩子是分明是葉三的。如此一來,葉天祐更不可能因為沈靜芸的緣故來暗害王妃。」

    「不是因為沈靜芸,那是因為什麼?你們說啊!」沈靜宜怒吼。心中憤恨無比,恨不得將沈靜芸從棺材裡挖出來鞭屍。這人死了也不消停,還要給她找麻煩。此時此刻,沈靜宜十分後悔,當初保下沈靜芸一命的舉動。早知如此,就該順水推舟,讓沈老夫人直接結果了沈靜芸的性命。

    霜兒小心翼翼的說道:「王妃,會不會是因為葉天水的緣故?」

    沈靜宜蹙眉。

    霜兒繼續說道:「葉天水被毀了命根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當初沈靜芸懷了葉天水的骨肉,這是葉天水最後的希望。偏偏沈靜芸在新婚日流產。葉天祐因此記恨上王妃,要為葉天水報仇,奴婢覺著也說的過去。」

    巧兒也在一旁點頭,「奴婢也是這麼想的。或許事情的根子就在那個流掉的孩子身上。」

    沈靜宜大皺眉頭,「葉天祐瘋了不成。就算要替葉天水的孩子報仇,也該找沈靜秋那個小賤人。此事分明是沈靜秋一手策劃,同本王妃有何關係。」

    霜兒和巧兒都沒吭聲。

    沈靜宜喘著粗氣,「這麼說起來,本王妃完全是被沈靜秋那個小賤人給連累了。沈靜秋害的本王妃好慘。這筆賬,本王妃非得討回來不可。」

    「還請望妃示下。」

    沈靜宜蹙眉深思,數次算計沈靜秋不成,這讓沈靜宜不得不謹慎行事。如今看來,報復沈靜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沈靜秋嫁給某個不成器的紈褲子弟。如此一來,沈靜秋一輩子都毀了。至於沈青康的意見,根本不在沈靜宜的考慮範圍內。因為她從來就沒想過要走正常途徑。對付沈靜秋,只能用非常手段。

    且不說沈靜宜這邊如何打算算計沈靜秋的婚事。就說侯府這邊,因為余少白婚期臨近,余氏也會三五日上門一趟幫忙打點。

    余少白是余家的長孫,是余有成的長子。長子成婚,余有成身為朝廷命官,無旨不得擅自離開治下,自然不能上京城參加長子的婚宴。不過余有成不能來,不代表余老夫人也不能來。余老夫人早早的啟程,坐船上京。堪堪趕在婚期前十天到了京城。

    余老夫人到了京城,作為閨女的余氏自然要上門請安看望。這一日,余氏帶上半車的禮物,加上沈靜秋還有浩哥兒一起去余府。

    沈靜秋將浩哥兒抱在懷裡,親了又親,高興得不得了。在馬車上又跳又叫,熱鬧得能夠掀翻馬車。沈靜秋陪著浩哥兒玩耍,心情很好。反觀余氏,則是愁眉苦臉的。

    沈靜秋問道:「母親可是在為舅母擔心?」

    余氏點點頭,又搖搖頭,「你舅母是個有本事的人,同你外祖母斗了這麼多年也沒落下風,她那裡我是不擔心的。我是擔心浩哥兒,你瞧他的性子這麼跳脫,可別同靜卓一個性子。要是那樣的話,你父親非得氣死不可。」

    沈靜秋掩嘴一笑,「浩哥兒是男孩子,男孩子理應活潑一點。而且浩哥兒還這麼小,要是整日裡安安靜靜的,母親又該擔心他太安靜了。」

    余氏也笑了起來,「說的也是。男孩子還是活潑一點好,只希望他有讀書的天分,千萬別像靜卓那樣整日裡不著調。」

    「母親放心吧,浩哥兒這麼聰明,讀書肯定不成問題。」

    到了余家,下了馬車進了二門。余家下人,個個小心翼翼,連說話都壓著嗓子,生怕聲音大了,會驚動到某人。沈靜秋同余氏交換了一個眼神,很顯然昨兒余老夫人同南宮氏鬧了一場,不然余家不會是這個氣氛。

    沈靜秋牽著浩哥兒,跟在余氏身後來到主院。這原本是余氏的院子,如今已經騰出來,讓給余老夫人居住。

    三人進去的時候,余老夫人正板著臉訓斥余芙,說余芙來了京城,疏忽了規矩,沒點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余老夫人見到余氏母子三人,頓時笑了起來。揮揮手,讓余芙退下。余老夫人眼中含淚,「乖女兒,快過來,讓老身看看你。老身都十多年沒見到你了,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了。老天垂憐,如今總算又讓咱們母女見上了。」

    余氏也哭了起來,「母親。」跪在余夫人跟前,「女兒不孝,不能在母親跟前盡孝。」

    余老夫人老淚縱橫,親手扶起余氏,「說這些做什麼。你是沈家媳,要孝敬也是孝敬你婆母。老身身邊不缺孝敬的人。」

    母女二人說起這些年的情況,又是抱頭痛哭。等哭完了,余氏才想起沈靜秋同浩哥兒還沒給余老夫人磕頭。趕緊將兩個孩子拉到跟前,「母親,這是你外孫女秋姐兒,這是浩哥兒。」

    沈靜秋帶著浩哥兒趕緊給余老夫人磕頭請安,余老夫人很是高興,「上次見面的時候,秋姐兒同浩哥兒差不多大。沒想到一轉眼,秋姐兒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見沈靜秋長得如此出眾,余老夫人又說道:「這模樣,這氣派,怕是連公主也比得上吧。」

    沈靜秋羞澀一笑,並不說話。余氏連忙說道:「母親謬讚了,她也就是比平常人長得好一點而已。」又將浩哥兒拉到跟前,讓余老夫人過目。

    余老夫人看著粉雕玉琢的浩哥兒,極為高興。親手抱起浩哥兒,又送上見面禮。沈靜秋也有一份,不過比起浩哥兒的還是差了一點。

    沈靜秋謝過余老夫人後,就站在余氏身後聽她們說話。對那些陳年往事,沈靜秋都快聽的耳朵起繭。心思一轉,朝角落裡的余芙看去。余芙對沈靜秋露出一個苦笑,又朝余老夫人那頭努努嘴,然後又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瞧著半點都不起眼。

    沈靜秋心想,余芙定是被余老夫人罵狠了,才會如此。沈靜秋請示余氏,要去看望南宮氏。余氏答應了,還讓余芙帶路。

    余老夫人不高興,余氏就在旁邊哄著,這才讓余老夫人重新笑了起來。

    沈靜秋同余芙出了廳堂,余芙長出一口氣。語氣慶幸,「幸好你同姑母來了,不然今兒我就慘了。」

    「昨日可是鬧得厲害?」沈靜秋八卦的問道。

    余芙點點頭,「何止是厲害,差點就要動手打人了。老夫人一進門,就指著我娘怒罵,說我娘乾剛獨斷,又說我娘不孝,要讓余家絕後,要讓大哥仕途不順……總之,給我娘安插了好多罪名。」

    余芙說完,又是一聲歎氣,「靜秋妹妹,真羨慕你。那麼大的侯府,那麼多人口,都沒我們家裡鬧騰。哎!老夫人一來,我娘還有我都別想過一天安生日子。」

    沈靜秋齜牙,余老夫人是年齡越大,脾氣越大,戰鬥力也越發彪悍。

    見到南宮氏,沈靜秋偷偷的觀察。南宮氏面帶微笑,神情平靜,看不出絲毫受了委屈的模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受到余老夫人絲毫的影響。果然是同余老夫人鬥了幾十年的人,這心理素質一般人是比不上的。

    在余家吃了午飯,又陪著余老夫人喝了下午茶,這才啟程回侯府。

    在馬車上的時候,余氏就一個勁的歎氣。

    沈靜秋就說道:「母親大可不必如此。我看舅母適應得很好,無需我們操心。倒是外祖母,那麼大的年齡還整日裡置氣,這對身體極為不好。而且少白表哥的婚事早就定下,馬上就要娶親,外祖母這個時候鬧騰,也鬧不出什麼名堂來。難不成外祖母還能將婚事作廢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只可惜你外祖母聽不進去。她要鬧騰,誰也勸不住,隨她去吧。只是辛苦你舅母,又要操持少白的婚事,又要應付你外祖母的刁難。哎,我這出嫁女怎麼勸,你外祖母也不會聽的。還說我多管閒事。」

    沈靜秋笑了出來,「母親這是吃力不討好,外祖母還以為你同舅母勾結在一起算計她。」

    余氏苦笑,「還真讓你說准了。你外祖母就問我,是不是你舅母給我灌了什麼**湯。哎,老太太真是年老糊塗。我這做閨女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母親何必替他人操心。」

    余氏笑笑,「行了,這些道理娘都懂。你有時間多找余芙玩耍,免得她整日裡被你外祖母拘著。」

    「知道了,明兒我就給表姐下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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