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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戒心 文 / 楚湘雲

    酒樓的硬件設施改造,已經完工。

    最初接手酒樓,張歆並沒想一開始就在硬件上大投入,承接同知府老夫人壽筵,是機會,也是極大的考驗。潘氏給的宴客單子上親友官員紳士名流已經有三十來家。雖有人口單薄的人家,只是少數。多半人家,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可能還有老婦人少夫人。每家平均得算上五六口,再加上隨身伺候的小廝丫環,擺宴席的地方就需能容下三四百號人。外圍還要留下停車落轎,放置禮物,給車伕保鏢隨從休息的地方。潘氏後來又追加了兩家客人,保不齊還會追加。壽筵當天,還可能有未受邀請的商人鄉紳來湊趣送禮。為防措手不及,宴客廳容量至少得按五百人算。

    潘氏也承認,想要熱熱鬧鬧給婆婆做個整壽,家裡沒場地,沒人手,才想到改在酒樓宴客,托給張歆去傷腦筋。

    張歆以前不是做酒店的,這麼大規模的宴會不要說沒辦過,都沒參加過,一想到五百個人頭擠擠挨挨,五百張嘴張張合合,立刻頭大如斗。好在本土人士程啟和薛伯見多了這樣的陣仗,並不覺得什麼了不得。

    原來的「客如歸」在泉州城也算大的酒樓了,卻也只有不足一半的容量。擴大場地,更改格局,勢在必行。

    好在程啟搏擊海上,有冒險精神,明白渡過危機,就是機會,更贊成張歆將承接宴席作為酒樓將來經營重點的想法,願意進行初始投資,也有個大家族能解決這個問題。

    程啟的母親董氏一開始很不滿兒子找了個寡婦合作,還把經營權完全交了出去,卻被程啟幾句話駁得無話可說:「你又不肯幫我管,又叫我爭氣。我自己沒那本事,托了薛伯的福氣,遇上個有本事的人。你又要挑揀。寡婦不是人?族裡死在海上的也有十幾個,留下的女人不都是寡婦?」還有沒說出來的半句:「哪天我爹在外面沒了,你不也是寡婦?」

    沒多久,聽說同知夫人把老夫人的壽筵交給張歆操辦,也就是由程啟的酒樓舉辦,董氏才相信了張歆有本事有手段,也不知她兒子是真的練出了慧眼識得珠,還是走了狗屎運氣。先不管酒樓以後能不能賺錢,這回的壽筵,從金錢上來講,一定沒得賺,能少貼點就好了。可同知老母親六十整壽,又是初到泉州,上起知府,下至士紳,都要來拜賀捧場,地方官紳名流一網打盡。閩南還沒有哪個商家有幸承辦過這樣的「官宴」,賠本倒貼錢都有人願意做。辦這一場壽筵,即使程啟從頭到尾不露面,也沒人會不記得「福壽閣」是他的生意。辦好了,福壽閣和程啟就在大小官員和各路人物那裡掛了好,以後有事容易說上話,也會被城鄉父老記住名字,可謂一宴成名,擺脫默默無聞。如果辦不好,砸的不僅是張歆和福壽閣的招牌,丟的更是程啟,他們家,甚至整個程氏家族的臉面。

    這場壽筵,對程啟,對他的將來,對他們一家都是至關重要,只可成功,不許失敗!一直對兒子的酒樓不聞不問,只管拿這個對兒子進行說教激勵的董氏,突然熱心起來,仔細詢問詳情,認真籌謀規劃,給了幾條建議,提醒了許多注意事項,甚至要把身邊得力的心腹派給程啟幫忙。

    程啟早不是毛頭小子,知道張歆的性子,更曉得他娘的脾氣,明白不可讓這兩人對上,否則,他就是可悲的炮灰。他娘製造的壓力,一直不輕。錘煉久了,他頂得住。張歆卻是飄然,弄不好,這頭風一大,她心裡一煩,撒手就撤了,不說無影無蹤,也落得從此形同陌路。

    程啟打定主意,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他娘的教導,他老實聽著,記住,覺得有用的,轉頭說給張歆聽,問她的主意。至於幫忙和派人——「我現在有合夥人。等我同她,還有薛伯商量過怎樣做,有需要家裡幫忙的,會同阿娘張口。」

    董氏心裡不滿,也不好說什麼。再怎麼說,同知府是把壽筵交給張歆打理,不是程啟。不通過她,這邊辦了,張歆不滿意,回頭程家吃力不討好。

    理雖如此,董氏心裡卻起了疙瘩。她這個長子,老實孝敬,可並不是聽話的孩子。從小,他認定的事,拉不回來,打不回來。自己生養的,她只好認了。可,怎麼覺得,他對合夥的寡婦言聽計從,面對親娘,心也是向著那邊呢?

    再怎麼說,做娘的也不會真同兒子慪氣。當程啟與張歆商量過,以酒樓現有的地盤和建築,難以擴容,考慮買下緊鄰的一兩處房產,回家尋求幫助,董氏罵了句「早講不聽,我的話都當過耳風」,也就伸出了援手。

    一牆之隔的茶莊,是董氏娘家的老客戶。董氏出面,用自己陪嫁的一塊好店面與那東家交換,又爭得老父同意,許諾來年茶莊從董家進的茶給打八五折。正好年底時生意清淡的時候,茶莊給夥計防大假前,就把家給搬了。

    這樣一來,福壽閣就不是程啟一人的,而是母子倆人共有。程啟感激母親的支持,也有點擔心董氏有了這個緣由,會干涉反對他與張歆的合作,不想董氏二話沒有,只叫他好好去同合夥人商量,看怎麼用茶莊那塊地方,工匠也要過年,定下就早點開工。

    程啟懶得動腦子,酒樓該怎麼改造,只問張歆的主意。

    打從家裡買房子,爸媽讓少年的姐妹倆自己設計閨房,張歆就喜歡上這活計,後來裝修自己買的房子,更是下了一番功夫。酒樓和居家不是一碼事,張歆只當一個功能強大的廚房,服務多個會客室和餐廳,注意充分利用空間,減少不必要的通道,花了兩個半天,設計出一個大概方案,畫出草圖,徵求程啟和薛伯的意見。

    程啟和薛伯都不是細緻人,看了只說好,連聲誇獎張歆有想法。張歆沒得到任何建設性反饋,只得請他們拿去給有經驗的人看,挑挑毛病。她的理念和思路都是幾百年後的,年代不同,風俗不同,她的設計就算足夠科學,也會有需要改動的地方。

    董氏看到程啟拿回來的圖紙,再聽了他轉述的一番說明,大為驚訝。工整的小楷,簡潔明白的圖畫,除了畫圖人的修養和底蘊,也透露出畫圖人乾脆決然的性格。再看構思和佈局,大方之處難以想像出自女子之手,細緻之處又可見女子才有的用心。這個張歆,到底是什麼樣人?

    時間緊,先就事論事。董氏要了圖紙來,仔細看了,又找了親友中幾個見過大世面的長者咨詢,不出意料,聽見一片稱讚,也收集到一些有益的意見。

    董氏兄長開玩笑說程啟傻人有傻福,這回碰上一個有來路有能耐的合夥人,時來運轉,怕是要大發了。董氏心裡卻沉甸甸的,高興不起來。想著程啟對張歆的聽從回護,就覺得不對勁。人家稱讚張歆本沒他什麼事,瞧他歡喜得有與榮焉似的,董氏不能不擔心——生意成功,可她兒子要糟糕。

    說起來,程啟是娶過兩房妻子,納過一個妾的。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董氏認為程啟雖然明白了男女之事,在情事方面還是嫩草一棵,見識過的女人不多,性子老實,心又軟,一旦動心,怕是難以收拾。而這回他遇上的張歆,絕不是簡單角色。她若有心,三個四個程啟也能耍得團團轉。錢沒賺到,先把心賠進去,本折大了!

    董氏心裡憂慮,又沒法從程啟口中打聽到想知道的底細,越發想要找機會派個心腹到酒樓去打探消息,實行監視。不需她費神,機會找上來了。

    店堂的擴建改造,方案確定,找來程家和薛伯用過,手藝好信得過的工匠。程啟負責材料,薛伯負責監工,張歆的關心焦點轉移到軟件上來。那麼多客人,需要多少服務員?上哪裡找那麼些訓練有素,懂規矩,可靠的服務員?那日來賓非富即貴,社會矛盾,階級矛盾,人際矛盾,無所不在,保不準就會有人借人多鬧紅的機會鬧出點事端。真出了事,砸牌子丟臉還是小的,吃上官司都有可能。

    如果按原來的設想,張歆也準備讓程啟出面招募人手,按她的要求進行訓練管理。畢竟程家勢大,比她一個寡婦鎮得住。眼下情急,更是只有去程家挑現成的人手。

    於是乎,程啟回家找董氏討人。年底準備送舊迎新,正是事多繁忙的時候,董氏為了一力支持兒子的事業,愣是從自家和娘家的家生子中抽調了二十四男二十女,交給陪嫁的心腹管家董方和他娘子阿瑞帶隊,送來酒樓交給程啟使喚。

    這樣一來,從人數上論,程家的勢力在酒樓成為壓倒多數。

    雖說程啟的態度很明確,酒樓大小事務都是張歆說了算,程家來人都得聽張歆的,張歆可知道這些人不會老實聽程啟的,最多不過來個陽奉陰違。

    她最怕最防的就是人際糾紛,何況這回派系分明,己方明顯處於弱勢。敢請他們進門,自是已有對策。惹不起,咱躲開。

    張歆把酒樓分成服務部,廚房部,供應部,後勤部。各部之間需要交接的地方,設有專門的窗口,交接匯總進行,在兩邊主管監督下進行,每次都要登記在冊。工作時間,各部人員只能在自己部門的服務場地活動,嚴禁串門。舉例說,服務部的人負責宴客廳的衛生和服務,可以在酒樓對外營業的面積內走動,但不允許進入廚房倉庫和後院,需要其它部分提供什麼,只能報給自己的主管,主管認為需要,就去與相關部門協調。反之,其他部門的人員,不得進入宴客廳。服務部歸程啟管,其他三個部門由她協調管理。

    程啟不想管這個,也不喜歡張歆涇渭分明的區別。

    張歆淡淡道:「令堂抽調人手送到酒樓是來幫程爺的。程爺也當理解令堂的苦心,好好用這些人才是。令堂派給程爺的管家和管家娘子定是見過世面,能夠對應壽筵場合的。程爺不妨交代清楚,放手讓他們去做。」

    程啟如抓救命稻草,忙問有哪些需要交待。

    張歆細細講來,各部門的職責劃分,物品如何交接,她在其他三個部門準備如何明確崗位責任,設立獎懲制度,為了減少必須人手,提高效率,酒樓改造時,引入了一些機械裝置,與服務部有關的那些都是如何設計的,該怎麼使用,她在北邊時見過有酒樓是什麼做法。

    程啟認真地聽,琢磨出來張歆想要一個什麼樣的服務部,回頭找到董方阿瑞,交待一番,果真讓他們自去安排,放手去做。

    程家的服務員到位那日,張歆露了一面,簡短說了幾句,無非「歡迎,辛苦,拜託」,丟下一個胡蘿蔔棒子:宴會那天服務的好,無差錯,官太太們會打賞之外,她也有獎金發,每人一個月月錢。

    干一天,可以得一個月月錢?雖然程家董家富裕,這些家生子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好事,個個興奮不已。

    董氏從阿瑞口中聽說這些,愣了一陣,說不出什麼感觸。這麼一分派,壽筵圓滿成功,自是張歆的功勞,在客人那裡出了岔子,責任卻全在程家。

    此女雖然年輕,見識不凡,精明謹慎,手腕利落。阿啟遇上她,到底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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