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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情至深 文 / 輕風若水

    玉疏伝的手攥得極緊,之間扣著被褥,深深地留下了一道褶皺,他的指尖也微微泛青。他的一張俊顏此刻都埋在了冰冷的氣息之中,從他身上若有若無地散開著一陣如雪般高遠澄澈卻涼意至極的感覺。他的眉眼裡露出的是一種莫測之意,一雙鳳眸之中沉沉的,一片漆黑,又似是有著熠熠的滔天駭浪,想要將這個世間的一切全部淹沒。

    整個屋子裡有些輕輕顫動之感,濃烈而深厚的仙力散得到處都是,幾乎快要瀰漫了夙宸殿的每一處,完全沒有過去那個傳聞中上仙君容的溫爾、淡然清美。

    「我以為她該是要放棄了,可誰知卻硬是要將你的魂魄從鬼門關再一次拉回來,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就是喜歡吊死在你一個人身上。原以為嫁了胥蕭華她就會收心裡,至少那魔尊雖然玩弄於天下,卻視她若珍寶,必定不會虧待她。誰知到了最後,你的仙身和記憶全然恢復,而她還是落得個同樣的下場。不知是幸……是災。」白千機看著他這副模樣,略是搖了搖頭,長歎了一聲說道。他現在約莫也是知道了其實過去的君容是喜歡宿蕭鸞的,也更是知道了現在的玉疏伝愛得宿離更深。

    也不知玉疏伝挺進沒聽進,只是見他突然一手撐起了身子來,過程中還一度差些摔了回去。又看他顫顫悠悠地站起身子來,手隨意一揮,他身上便是穿戴整齊。月白色的長衫,烏色的長髮散在腦後,越發地襯得玉疏伝的膚色白皙,猶如凝脂,而那眉目如畫,冠絕天下。而那微微的病態,也是讓他更像極了一個翩翩弱公子。若說有女子在場,必定是又要被勾了魂去。

    白千機發現玉疏伝這副樣子就要往外面沖,趕忙攔在他的面前,怒聲道:「你要去做什麼?」

    「讓開。」玉疏伝語氣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一如當初的上仙君容。

    「你要去找她?可是她已經跳下了誅仙台了,那是誅仙台啊……就算是仙帝從這裡跳下去估計都是要被除去仙身,喪失全數仙力,更甚者魂魄碎裂,只能生生世世地在這世上活得生不如死?」白千機皺了皺眉,眼中忽地劃過一絲的不忍,「你覺得我們會沒有去找過她嗎,在你昏迷的時候,我與溪冉幾乎要耗費了所有的仙力,就是為了去找她,可是,沒有找到……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不是已經踏入輪迴,就是已經在這個天地消散——魂飛魄散。

    玉疏伝此刻的眼神終於是劃過了一道別樣的光芒,秀眉略是擰了擰之後便鬆開,他仔細地望著白千機認真的眼神,最後不禁是唇角露出了一絲淺淡卻苦澀的笑意,「千機,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明白她的執念到底有多深,所以我更沒有辦法放下。若說過去我幾次三番地傷她,那麼現在哪怕是讓我找找她都不行了嗎?」

    白千機語塞,唯有靜默地面對著他。

    玉疏伝又是笑意深了些,他驀地說道:「況且,她可還是我的皇子妃,怎麼能……不把她找回來?」這一句話裡半是打趣,卻半是真實。他承認了,他是真的沒有辦法捨下她的,就像百年之前不忍看著她一個人受傷一樣。即便最後還是經由他手來將她逼上了絕路,那也是出於對她的保護。而成為了玉疏伝之後,他需要各種力量的支撐來達到他的目的,卻不想她還是迷迷糊糊地就闖到了他的生活裡,還成為了他的四皇子妃。現在記憶恢復的他,又怎麼能不對當時確確實實地娶了她,擁有了她而感到驚訝與一絲的……高興,可是轉念而來的現實卻將他又一次地打入了黑暗痛苦的死寂世界之中。

    「你去吧……」白千機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幽幽開口,「這樣至少也不枉她救你,還讓我將你帶回仙界。她承認了你,仙帝又怎會再為難於你。」

    聽到這話,玉疏伝的眼眸下意識地一顫,隨即便走過了白千機的身側,唇角邊的笑意淡淡的,如同蓮獨放,濯濯清透。在他開門的瞬間,跨出一步的腳步驀然頓了頓,頭也不回地說道:「謝謝……」

    這一聲感謝包含著太多複雜的東西,更是讓白千機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這個從來都是身居高位、傲然一生的如蓮般的高潔君子居然會與他這麼說。君容變了,變成了玉疏伝,卻又讓宿離變了他。

    話畢,玉疏伝便不再做出多餘的舉動,腳步一動,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白千機眸光閃爍地站在原地,他該是有多少的時間沒有看到過那個人這樣的身姿了呢?或許,他不懂那個人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千機,帝君他走了嗎?」

    白千機的視線移向門外,是譚顏姬身著著一襲青色軟煙羅裙站在那兒。仔細一打量的話便會發現,女子的眼前那條原本看上去礙眼的長巾已然被揭去,而那雙靈動的眸子正是落在了白千機的身上,一張秀容之上神色五味雜陳。

    「是啊,走了,去找那個從小不讓人省心的孩子了。」白千機輕聲回答,柔和至極。

    譚顏姬走到了他的面前,忽然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撲扇,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抹陰影,「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帝君需要的是還靈草?如果是那樣的話,仙尊就不會……」

    「即便是那樣,你的仙君也不會選擇再來找你。」白千機極快地回答,根本就不用思考太多。

    譚顏姬驚愕,櫻唇抿了抿之後問道:「為什麼?」

    白千機歎息地看著面前女子的憂愁,無奈一把將她攬入了懷裡,眉眼一挑,望著她柔情道:「顏姬,你不會想不明白的。宿蕭鸞雖然現在看上去再怎麼冷情,又是再怎麼深愛那君容,她也不會來找你的……」

    玉疏伝看著自己如今御風自在地在虛空之中可以隨處移動,心中感慨的事情不免更多了起來。只是君容是君容,而他現在卻怎麼都變不會以前的君容了,這個他是玉疏伝,是能夠深深愛著宿離的

    玉疏伝。他不想再去關乎什麼職責,也不必再去想著什麼仙規,他只是要去找到,那個總是喜歡走在自己的面前,總是喜歡對著他笑,對著他露出別樣神情的她。

    宿兒……

    他的手一緊,神識隨即散開,雖然剛剛恢復仙身,還不是太過的穩固,可這些由他做來依舊是熟練至極。他飛速地到過了不同的地方,都是仔細地找每一處細小的地方,不停地重複著白千機和溪冉前些日子裡做過的事情。

    一日找不到,他可以翌日繼續,翌日再不行,就這樣綿綿不斷地下去。

    玉疏伝的神色晃然,腦海裡全是宿離的秀美身影,那一顰一笑似乎都印刻在了他的心裡,怎麼都是抹不掉的。

    三日之後,玉疏伝一身白衣素雪出現在了凡界的一處杏花林裡,那裡景色榮茂,綠意蒼翠。陽光靜靜地灑著,灑在他的身上,在他的白衣之上映照出了一絲絲微亮的光澤,在他略顯蒼白的絕世容顏之上添上了一抹暖意,他的身旁若萬籟俱寂,光輝齊聚,只是為了突顯出他的舉世**,風柔和的身姿。落花寧靜,還有幾瓣落在了他的髮絲之上,若翩然輕舞,為他而來。

    玉疏伝看到了,那繁花似錦的中央,那個紫衣男子此刻面色憔悴地倚在石椅邊上,卻又用著那樣柔情似水的眼神看著他懷中的那個白衣女子。

    似是聽到細微的腳步聲,胥蕭華抬起眸子來,看到來人之後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但轉而便充斥了一種憤怒厭恨的感覺,他的聲音冷然,開口的同時又將懷中彷彿沉睡一般的女子往懷中更是攬了攬,「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帶她回去。」玉疏伝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那一剎那,他的視線慢慢地放在了胥蕭華懷中的女子身上,眼中的光澤流轉,卻是灼灼明亮,絲毫不避諱。

    胥蕭華覺著好笑,「你說來帶她回去?你憑什麼這麼說,難道你是一點都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在變成這副模樣的嗎?」

    玉疏伝的眸光微滯,可是笑意更深了,「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帶她回去。她是我的女人,還請魔尊將人送回來吧。」

    胥蕭華挑了挑眉,眼眸之中妖異之色閃過,魔氣隱隱地從他的身上散出,「你的女人?本尊怎麼不知道?我現在只是知道,她是本尊的女人,更是在不久之前就已大婚。」

    玉疏伝看上去絲毫沒有任何的惱怒,還是一臉溫溫的表情,眼底漆黑深邃,他的語氣不變,只是略微搖了搖頭輕笑道:「在與魔尊大婚之前,她已嫁人,如今夫婿並未休妻,那她就依舊是疏伝的妻子,而魔尊與她的婚事便不能作數了,相信魔尊也不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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