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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老兵的淚 文 / 狼隱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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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導員!指導員!」

    看見沒了蹤影的梁澤海,老兵們一個個急了,對著房子咆哮著,但聲音都被這惡魔般的嘴臉吸收了。

    「指導員!指導員!出來啊!」

    幾個老兵,幾個新兵,看著空洞洞的房子,像一群狼在發起最後的攻擊,梁澤海再不出來,我們就衝進去。

    咆哮!憤怒!期待!準備!

    「誰在吼老子呢?不想混了?小b崽子們!」

    這一聲是我們聽到的最好聽的聲音,剛才他推了我出來,要我下一秒欠他這麼大一個人情,老子不幹。

    「指導員!你在哪?」

    「老子就在你跟前,給老子把這石板拉開,還好有它給老子擋著,要不你們就得給老子送花圈了!」

    聽著梁澤海的聲音,眾人都望了過去,在一條小縫裡,梁澤海被一塊斜著的石板給擋了起來。

    石板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牆上,構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間,老梁子的命就在那個空間裡得到延續。

    「看你們的大爺!趕緊把老子弄出去!」

    忘了,這已經不是一群軍人在救人了,只是一幫子兄弟在看著那個老梁子是死是活。

    直到梁澤海說著沒良心的話,宋波才趕緊跑開,拿出一捆繩子,將它綁在石板上。

    「司務長!回去可得買點沐浴露,老子可得好好洗個澡,這泥巴狗雜碎!」

    「哎!老子給你買!給兄弟們買!」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都在安慰著對方,生命這一刻,什麼是兄弟,兄弟就是這樣,拿著命干。

    「指導員!注意點!我們拉了!」

    「少廢話!屁事那麼多!老子命大著呢!」

    不知道梁澤海是不是屬狗的,到現在就沒聽見過他一句好話,真該讓他暈過去。

    心裡暗暗的罵著自己,啥都不說了,我這張嘴再也不能說話了,要不非死人不可。

    要是梁澤海知道我心裡在罵他,估計會去他就把我那個啥給廢了,我可不想今後翹蘭花指。

    「一!二!三!拉!」

    一聲響,兄弟們就拼在這了,砸死了梁澤海,我們拿自己的命賠他。

    但我們就怕砸不死梁澤海,用力一拉,石板就倒了,梁澤海滾出來了,看著我們還是一臉怒意。

    「剛才誰在吼老子呢?比老子聲音還大,都翅膀長硬了是吧!還有你,老子的右手呢?跑得比烏龜還慢,丟下老子不管是吧!」

    指導員就是指導員,不管在哪那張嘴總是不會停,明明是他推我,還說我不管他,下次換我推他。

    還是不要有下次了,下次估計他們就得抬著我回去了,以後不能隨便說了,這老天太靈了。

    「指導員沒事吧!」

    老兵們紛紛湊了上了,看著梁澤海,宋波還冒死去檢查他的關鍵部位,生怕他少了什麼零件。

    「都他媽摸夠了沒有,準備戰鬥!」

    聽到梁澤海這麼一說,幾人迅速恢復軍人的冷酷,這會兒我們不是兄弟,都是一幫找虐的人。

    看著梁澤海暗地裡捂著自己的胳膊,趁他不注意,我擼起了他的衣袖。

    「你小子找死是吧!不知道這是戰鬥嗎??滾開!」

    儘管被他踹了一腳,但我還是看見他手臂上一道長長的血溝,一直延伸到手肘。

    不想再看他一眼,我轉身走進了老兵的隊伍,如果能救一個人出來,他的傷就會好一點。

    新兵一直拿著鐵鍬小心的在刨著,鏟都不敢產,就那樣刨著,希望能找到點什麼縫隙。

    「楊桂華!你的生命探測儀怎麼樣了?」

    楊桂華搖搖頭,不知道代表著什麼,是沒找到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一種失望。

    「說!跟老子說就行了!」

    「沒有發現生命跡象!」

    這一句話無疑讓我們再一次陷入了絕境,經過剛才這麼一會,所有人的體力已經只能算是一個普通人了,完全靠意志支撐著。

    「曹俊東!你呢?你的熱成像儀呢?」

    「跟老楊一樣,也許是被水淋濕了,探測不到,應該還有希望!」

    作為這兩項尖端科技,生命探測儀和熱成像儀成為了我們的全部,如果它們發揮不了作用,我們不敢往下想。

    熱成像儀已經失去了作用,就算現在面對一個活人,它也顯示不出來,我們渾身冰冷,正是它的弊端。

    生命探測儀倒是可以賭一賭,就看老天可不可憐我們了,失去生命的代價是慘重的。

    「地毯式搜索!每個人分割一小片區域,用鏟子刨,用手挖也要給老子找出來!」

    「是!」

    兩個人領命而去,曹俊東放下了熱成像儀,只有楊桂華還在端著他的儀器,眉頭死死的鎖著。

    「找到了!找到了!發現被困者!」

    王奇對著我們喊了一聲,兄弟們放下手中的東西,立馬奔到王奇跟前,眼睛卻再也不想往下看了。

    看到了頭,我們就知道意味著什麼,一根水泥柱死死的壓著了被困者的頭上,紅的白的都出來了。

    「抬他出來!」

    儘管現實已經告訴我們什麼了,但沒人會願意相信,即使有一線生機,我們也拼。

    兄弟們沒有在使用鐵鍬等工具,蹲在地上跟狗一樣,使勁的刨著,只恨自己刨的不夠快,很多人手上的救援手套都破了,依舊在刨著。

    幾分鐘,這群人就將被困者刨出了一個大坑,他一隻手枕著臉,面朝下,腦袋已經陷進泥巴裡了。

    將他小心翼翼的刨出來,輕輕的抬著,放在擔架上,梁澤海摸了一下鼻息,那種絕望的眼神宣告我們敗了。

    幾個老兵抬著擔架,將他放到一邊,身上用衣服蓋著,他始終沒有說一句:死了。

    「繼續!給老子速度點!」

    不知道他手上的傷嚴不嚴重,他只是偶爾揉一下,目光裡永遠是那麼冷冰,那麼剛毅。

    這套搶險救援服已經不是橙色了,被血水染紅了,一擦便是一道紅印子,刺眼的紅。

    這時候人群裡衝出來一個人,被警察攔下了,哭天喊地的對著那個剛被我們刨出來的人。

    「讓她進來!」

    梁澤海對著警察說了一句,警察放手了,那個婦人直接跪倒在了警察腳下,一步一步爬向躺在地上的人。

    不想說那是遇難者,也不想說那是「遺體」,字字錐心,我們的努力沒有得到上天的眷顧,即使滿身傷痕。

    「快!給老子抓緊時間!」

    兄弟們將心中的憤怒轉移到了行動上,一個個狠命的刨著,翻著,挖著,但就是不見其他人在哪。

    老天無眼,救援現場的悲壯刺激著這一群人,不知道為什麼而憤怒,就是覺得心裡難受,想哭哭不出來。

    如果可以,我們情願死的是自己,剛才救出來的小青年,我們樂壞了,都期盼著下一個奇跡。

    這是一種沒有盡頭的能量,就算是一百個人,一千個人,我們也照樣要用手挖出來,刨出來。

    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不知道冷,不知道餓,也不知道累,所有的感覺就被兩個字代替了:生命。

    那個人還在抱著那個人,哭的死去活來,我們無能為力,只能用行動證明自己。

    搶險救援手套破裂不堪,但絲毫沒有影響我們像狗一樣在地上,在廢墟裡刨著。

    手指已經被血染紅了,不知道這是誰的血,刨一下泥土裡幾道紅印子。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用自己的死去換每一個人,自己吃的那些苦不就是這一刻嗎?

    難道真要有死亡才是戰鬥嗎?難道真要死亡才能結束一場戰鬥嗎?不會的,老子要把他們活著挖出來。

    憤怒!絕望!祈禱!

    接二連三,兄弟們刨出了被困者,但無一倖免,我們的心冷到了極點,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改變不了死神的到來。

    「啊!我的人呢?老子的人在哪啊!」

    梁澤海面對這地上的五個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憤,他徹底怒了,難道人不能勝天嗎?

    一場暴雨如約而至,為了這些遇難的人,為了我們這些人,下的好狠,比來的時候還狠。

    我們站在雨中,看著擺在面前的遇難者,災難就是那麼無情,生命是那麼脆弱。

    每個人都緊拽著拳頭,控制著心中的悲憤,看著留在地上的血水,這幫鐵漢子流淚了。

    「市中隊!敬禮!」

    這一聲喊,喊出了梁澤海的悲憤,老兵新兵齊刷刷的舉起了右手,在這個雨夜當中,一座座雕像矗立在這。

    陸陸續續趕來的人將這幾個人包圍了,在泥水裡翻滾著,哭天喊地。這個時候,讓我做什麼都願意,哪怕老兵把我練死,只要他們活過來。

    但心裡的刀割換不回現實,他們已經冷冰了,再也回不來了,即使他們喊的在激烈,也是於事無補。

    「收整器材,撤退!」

    梁澤海似乎很累,話語裡帶著一絲無力,我們也很累,被這樣結局背負了沉重。

    警察要送我們,開車送我們,被梁澤海謝絕了,他親自帶隊在這個雨夜裡奔跑著,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淋著雨。

    只恨雨不能再大點,將我們的心再淋透點,回去的心情再也不是那樣一種心情了,沒有了緊張,卻多了悲涼。

    回去的路比來時的路短了一半,一會我們就看到自己的戰車了,依舊在那排著隊等我們。

    它們不知道我們的心情,除了這幾個人,沒人知道我們心裡在想什麼,戰鬥不會給我們解釋的機會,只有生存和死亡兩種結果。

    回到中隊,梁澤海足足拉了五分鐘警笛為這五條生命默哀,接下來的一幕讓我們畢生難忘。

    伊犁師範學院的學生們站成一排,對著我們敬禮,那個軍禮歪歪斜斜卻足以讓我們矗立良久。

    「歡迎勇士們凱旋而歸!」

    這樣一句話出自一幫小女娃子的口中,很多人都在看著,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哨兵!怎麼回事?怎麼還沒走?」

    「報告!她們說等你們回來,等到很晚,所以才派了幾個人保護她們!」

    「扯淡!誰說的?」

    「吾隊長!」

    「這個瘋子腦子有病呢!瞎扯淡嘛!」

    這一會,凌晨三點,我們再也沒有力氣再去想什麼了,帶著一身血水的衣服走進了車庫。

    勇士?我們還是勇士?凱旋而歸?笑話!等待我們的將是梁澤海死亡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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