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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緊急任務 文 / 狼隱幽谷

    正當我和小丫頭聊的起勁兒的時候,背後的對講機傳來譚進軍急促的聲音。

    「彭浩源收到請回答!彭浩源收到請回答!」

    「收到請講!」

    我拿著對講機,示意歐安珍不要說話,走到了一邊,很多次都是被他半路召回。

    「速度去伊犁農四師,有緊急任務!裝備我給你帶上了,速度!」

    「明白!我馬上就去!」

    來不及多說,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農四師,一路紅綠燈都不管,有事我給擔著,生命面前那些個什麼都是廢話。

    那師傅也是也明白事理的人,開著車一路狂飆,闖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被交警給攆上了。

    交警示意師傅靠邊停車,被我給制止了,搖下窗戶對著那交警大喊。

    「同志!情況緊急,煩請通融下!」

    交警沒有在說話,看了我一眼,做了個「ok」的手勢,拉著警笛在前面為我們開道,這感覺爽歪了。

    「伊犁農四師!」

    我幾乎把整個頭都伸出了窗外,對著引路的交警喊道,交警還是給我一個「ok」的手勢。

    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前面聚集了許多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醫療、警察、消防都到了場。

    應該就是這了,給師傅丟下錢,我鑽進了擁擠的人群裡,而那個交警在引導這一帶的交通並詢問情況。

    「彭小子!你死哪去了?回去再收拾你,準備攝像!」

    看著梁澤海一臉不爽,我可不想這個時候觸他霉頭,乖乖的拿著攝像機和照相機趕赴事故地點。

    救援現場已經被封鎖開了,三個戰鬥班長在一塊商量著對策,大概情況是兩個民工清理化糞池時不慎掉入化糞池內,生死不明。

    三十秒後,張海和張天佐兩名戰鬥班長帶著救援工具進入化糞池搜救,楊桂華負責保護。

    一根繩索牢牢的套住了張天佐和張海,兩人身著全封閉式防化服進入滿是污水的化糞池。

    張天佐和張海背對背一一展開搜索,每隔幾分鐘,他們就要浮出來,以防體力不支。

    「找到了!找到了!」

    化糞池內傳出張海的聲音,在一片黑暗當中,一名民工固定在牆壁上的鐵環上,死死的抓住另一名民工,污水已經淹過了他的嘴。

    「你能動嗎?」

    張天佐對著那邊的民工喊道,試圖過去幫他,被那個民工制止了,看得出來他很吃力,體力已經不支了。

    「別過來!這邊是個槽,你會掉進去的!」

    此時楊桂華將繩子緊緊的拉直,只要張天佐和張海有異動,他就會立刻將他們拖出來。

    被拉著的民工漸漸失去了意識,偶爾動兩下,污水一波一波的浸過農民工的嘴,鼻子。

    看著奄奄一息的民工,張天佐沒有猶豫,對著楊桂華大喊了一聲。

    「老楊!拉住我!」

    滿是污穢物的化糞池,張天佐與張海借助一根繩索游向了民工,試圖將一個繩子套在民工身上。

    突然腳下一沉,污水將張天佐淹沒了,連同張海一塊帶了下去,兩人瞬間不見了。

    楊桂華沒有拉繩,而是在等待著,過了十幾秒,張天佐和張海再一次浮了出來,而那個民工身上已經被打了個繩結。

    「老楊!我喊一二三,你用力拉!」

    化糞池內傳出張天佐微弱的聲音,他已經消耗了大量體力,整個人都是滿臉青紫。

    「好!收到!」

    楊桂華定了定身,向後傾斜著,旁邊還有幾個老兵幫忙拉住繩子。

    「一!」

    「二!」

    「三!」

    「拉!」

    繩子猛的一緊,民工動了一下,頭往下沉,但就是不見動,楊桂華放棄了強拉硬拽。

    「是不是有東西纏住了,拉不動啊!」

    張天佐沒有吭聲,說句話讓他都那麼吃力,他看著這個空間裡的一切,再一次向民工游了過去,一轉眼消失了。

    張海準備好拉著張天佐的繩子,將自己用掛鉤掛在鐵梯子上,準備好隨時將張天佐拉出來。

    幾秒以後,張天佐再次浮了出來,捋捋面罩上的污穢物,拉著張海的繩子,讓自己保持浮力。

    「給我那把斷電剪過來,一捆鐵絲堵住了出口,把他腳纏住了!」

    王奇跑到車位置,給張天佐拿來了斷電剪,眼睛死死的盯著化糞池。

    張天佐拉了拉繩子,確定牢固只好再一次游向了民工,消失在這污穢物當中。

    張海和楊桂華焦急的等著,準備著將張天佐一把拉出來。時間過去的太久了,雖然防護裝備齊全,但誰都接受不起意外。

    張海試圖用力拉繩子,但每次都向著那個反方向拉了回去,張天佐在拉著繩子。

    這樣一位戰鬥班長,在我的攝像機裡沒有以前那麼黑了,儘管他整人排行新疆全十,但我卻由衷的敬佩他。

    對於這個地方,誰都不會講人情味兒這幾個字,我們都知道,這是對生命的失職。

    很多次他訓練我們,給我們沉重的打擊,因為我們在他面前是個十足的弱者,所以我們心甘情願被他練。

    百公斤槓鈴速蹲,他的記錄無人能破,99個。我這麼調皮的兵在他面前畏懼的像個羊,每次看著他總是躲著走。

    因為他對我要求嚴格到苛刻,一個不標準,代價就是十幾個,幾百個。

    他總說「男人,對自己狠一點,對別人寬容一點!」

    此刻,這樣的情景換了是我,這條命就犧牲在我手裡了。任務面前,沒有什麼,只有生命。

    到這個時候,我開始明白,自己跟老兵的差距不是體能,而是一顆心。

    他們可以為別人捨生忘死,可以放棄一切,哪怕生命,我同樣會,但我會猶豫。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感覺時間很漫長,我們的心都懸著,都在靜靜的等待著。

    但那裡,張天佐沉下去的地方除了漣漪就是污穢物在飄動著,他怎麼還不出來?

    終於,楊桂華手裡的繩子動了三下,這是我們共用的救援信號,在深井內,無法通訊,就猛拉三下繩子。

    「一二三!拉!」

    那個民工只在水裡漂浮了幾秒鐘就被拉了出來,張海一把將他翻了出去。

    此時他已經臉上蒼白,嘴巴不停的動著,似乎是在吐口水,但自己看又不像。

    「謝…謝…」

    說完這兩個字,他頭一歪就過去了,現在的醫護人員已經到位,將他那身滿是污穢的衣服換了,抬上了救護車。

    這邊張海眼看著民工脫險,一把將張天佐拉了出來,此時他已經體力不支了。

    當他還想去營救下一個民工時,被楊桂華一把拉了出去,解開他的裝備,他全身都是青紫的。

    張曉明和朱安靜趕緊將張天佐扶上了救護車,可這人就是一句就把兩人吼開了。

    「滾開!救人去!老子沒事!」

    兩個上等兵只能將他放在透風的地方,繼續回到救援現場,看著張天佐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這個時候他應該很難過。

    張天佐沒有能力去救了,他還想,但脫了裝備就蹲在化糞池的口中上看著,死死的看著。

    「張班長!我去吧!我是你的兵,相信我!」

    「少來了,沒看見老子體能那麼好都扛不住嗎?你個新兵滾一邊去,你不行!」

    「張班長!你常說,男人不要說自己不行!你對你的兵沒有信心嗎?」

    要是以前我絕不敢跟張天佐這樣說話,他說一句,我絕不敢說第二句,但這會即使是死也是死在張天佐的眼前,我感到驕傲。

    張天佐猶豫了一下,看著梁澤海,看著我,舉起拳頭,對著我胸口打了一下。

    「記住!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別人,盡力!」

    「是!」

    張曉明和朱安靜給我換上了一套裝備,檢查沒有失誤後,我下去了,去到了張天佐上來的那個地方。

    踏入那個池子的那一刻,我抬頭看著張天佐,看著梁澤海,似乎自己將一去不復返。

    頭頂之上,張天佐拍著我的腦袋,豎起了大拇指,那一刻的笑容是他從沒有過的帥氣。

    一步一步走下去,我小心的扶著鐵梯子,張海下半身已經被污水淹沒了,他面無表情的幫我操作著。

    他在我身上打了一個腰節,每一個細節都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確認無誤後他同樣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

    新兵總是要經過歷練才能成為老兵,我想超越老兵,所以生與死的事情都沒那麼重要了。

    老兵能做到的,我同樣能做到,新兵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畏懼。除了畏懼自己犯錯,畏懼眼前的這個生命消失。

    我將楊桂華遞給我的繩子拿在手裡,看著三五米開外的民工,我爸也是農民,我必須救下他。

    「師傅!你還可以嗎?能支持的住嗎?」

    我對著那個民工喊著話,他在上面抓著自己的工友太久太久了,這樣的人一定要讓他平安無事。

    「沒事!小伙子!我還能撐的住!」

    似乎他是在響應我,從他的話裡,我聽出了些什麼,他已經快支持不住了。

    我將繩子的一段丟給他,讓他繞成雙股,綁在自己抓的那個鐵環上,一步步做著,顯得很吃力。

    短短的一個結,他打了將近五分鐘,在這樣氧氣稀薄,沼氣瀰漫的地方,他能活著,真是個奇跡。

    這一頭,張海將繩子固定在鐵梯子上,幾道保護程序後,營救開始了。

    我抓著繩子,試試他繃緊的程度,張海老鳥打的繩結我不放心放心誰?借助那一點點力量,讓自己浮起來,一點點靠近民工。

    「來!師傅!趴在我的背上,我背你走出這個鬼地方!」

    「小伙子使不得!我可七十幾公斤啊!你這可承受不起啊!」

    「師傅!別廢話了,你再拖下去,我就真沒力氣了,來吧!」

    民工小心翼翼的爬上我的背,試圖一點點用力,這真是個細心的農民大哥,如此沉穩。

    「我來了啊!」

    「來吧!你這點重量還不夠我玩的呢!」

    說了句大話,民工上來的那一刻,原先還是緊繃的繩子立馬下垂了,污水瞬間淹沒了我的脖子。

    「小伙子!可以嗎?」

    「別廢話!不想我們掉下去就別說話!」

    這民工死死的勒住我的脖子,一不小心我臉就憋的跟啥一樣了,還好只有幾米遠。

    「大哥!你抓繩子,別勒我脖子!」

    身體稍不穩,民工就向後倒去,但一瞬間就抓住了繩子,在這繩子上就像蕩鞦韆,還要被人勒脖子。

    難怪張天佐說,營救落水者,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他打暈,要不可能兩個人都會沉沒,這回我信了。

    還有一米來遠的時候,早就等在鐵梯子旁的張海一手抓著梯子,一把抓住了我,頓時感覺輕了不少。

    背上的民工一激動,自己想上去,手一抓,將我的面罩給扯掉了,防化服頓時膨脹了起來。

    幾個老兵同時用力,一把把提了上去,七手八腳的給我卸裝備,這憋的我快窒息了。

    上來的那一刻,張天佐看著我,還是那個表情,沒有笑容,似乎他從來都不會笑。

    在市民們的掌聲中,我們上了車,接受著這個時刻的感激,一路歡送我們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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