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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童話的夢想 文 / 鱈魚堡烤奧爾良

    「嘩嘩嘩——」

    rz1025號班機機翼渦輪噴出強大的氣流,升降器的支架在快速滑行起飛的途中開始緩緩收起,當客機正式起飛到大約百米的高空時,支架就已經完全收了起來。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

    帶著轟鳴聲,載客約180/人的客機不斷的向著天空進發,提高著自身的海拔。在這段時間內,是客機上的乘客最為難受的時間。

    每個人都屏起了眉頭,臉上露出一副不舒服夾雜沉悶的表情,彷彿胸口被某種重物死死的壓著。

    只有那個最前排的少女,似乎沒受到任何影響。

    但是她的難過卻比之眾多因為大氣壓而痛苦的乘客更要甚之,那是一副可以說成哭泣的表情。可瞳孔中卻沒有流出代表悲傷的眼淚,反而是死死的咬住嘴唇。

    (反正、反正已經離開了,幹嘛還要露出這樣……這樣沒用的表情。)

    夏娜這樣倔強似的想著,排斥著這種難過的反應。

    當身體還位於日本,位於身處御琦市鄰居、只要坐電車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到大戶時,沒有那麼特殊的感受。

    可是,在起飛的瞬間。

    (這種感覺……只是最沒有的情緒了!最沒用的,但果然還是……好疼啊……)

    心裡面瞬間就和被撕裂開了一樣的痛了起來,明明是忍著的,可就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住那種想大聲哭泣出聲的**。

    高度一點點提升,那種感受越來越強烈,想壓制,但是——

    (——沒辦法、沒辦法沒辦法沒辦法!!為什麼……一點辦法,都沒有,都做不到——)

    名為夏娜的少女煩躁的這樣想著。

    那種強烈到燃燒一樣的心情,即使再怎樣也無法忘記的曾經,幾乎要企及到如同使命一樣的高度。

    「呼呼呼——」

    客機終於正式進入八千米海拔高度的平流層了,開始穩定的飛行起來。那種壓抑的感覺也被人體的機能漸漸的適應,乘客的臉色都由剛才的蒼白所轉向紅潤。

    (已經離、離開了。)

    夏娜因為氣壓的好轉,也看向窗沿,那是空白一片的畫框。八千米的高度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僅僅這樣,就已經算是——正式的離開了御琦市。

    離開了那個除了天道宮外,她呆的時間最長的一個城市。

    那個不可思議的地方,讓這位以使命為崇高信仰幾乎拋棄了其餘多出來的感情的少女少見的擁有了各種或喜或樂的多樣情緒,而且還讓一向以獨行者自居並且厭煩摻雜進人類的感情世界中的她交到了數量不少的朋友。

    不僅認識了在某些方面異常溫柔、做甜食也是一級棒的千草。還和那位身為千草之子的密斯提斯,總是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名為阪井悠二的少年進行過特訓。在夏天又和悠二的好友們一同去了水上樂園這個地方,而愛慕這位密斯提斯的少女吉田一美,她也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朋友,能在很多方面都給予她一點啟示——

    例如做便當給自己喜歡的人這方面,夏娜有自身嘗試去做過,最後不僅差點造成煤氣洩露爆炸還把廚房弄的一團糟,結果立馬惹來了那個在家看動物世界奇思妙想八百秒的傢伙不識好歹的訓斥,語末還堂而皇之的說「贄殿遮那切菜還不如一把八百日元的廉價菜刀來的方便啦」。

    (大叔簡直是胡編亂造,兩者根本就是沒辦法做比較的。贄殿遮那是太刀,只能用來切割食物的菜刀是根本沒辦法比的。)

    夏娜當時就是這樣想的,但是面對著念叨個不停的戀人還是咽在了肚子裡沒有說出來。

    現在,卻聽不到了。

    即使想聽,都聽不到了。那種他站在旁邊擔心的說個不停,自己則擺出一副不悅的表情摀住耳朵大叫「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的場景再也不會出現了。

    再也不會……出現了。

    (根本,根本就不稀罕呢,明明囉嗦死了。)

    夏娜使勁的搖頭,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然後試圖把臉埋在膝蓋中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樣想著,又小聲的說道。

    「一點都,一點都不稀罕……這樣的事情,又煩人又吵死了一樣的,誰會、誰會在意啊……」

    (就是,一點都不會在意呀,對吧對吧?)

    夏娜這樣單純的反問著自己。

    可是冷不丁。

    那種比之火焰更加強盛的悲傷,使心臟幾乎為之窒息的強烈疼痛潮水一樣流過全身,控制著淚腺中那種無用的液體——

    「嗚、嗚嗚……」

    不知不覺間,晶瑩的淚滴從摀住臉頰的指縫中滲出。

    (這是、什麼東西,是……那種有著叫人高興不起來名字的人體中的水液嗎。)

    晶瑩的,剔透的,可以從中窺見到整個宏大的世界的——

    名為「眼淚」的物體,滯留在夏娜的指縫,又沿著她的側臉的弧線,一直向下滑落,直到可愛的嘴角上方,被她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舔。

    (呸,好鹹。)

    這是喜歡甜食的少女最討厭的味道,為什麼會從她眼睛裡面流出來呢?

    (真的是……悲傷有那麼苦澀嗎?)

    這樣想著,這位威風凜凜而堅強的少女,有著「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之威名的火霧戰士,從那可愛的嗓音中,脆弱的發出了如此令人心疼的哽咽聲音。

    「嗚嗚……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嗚嗚嗚……明明就、明明就沒有哭。」

    她如此倔強的否定著自己那樣強烈的感情,彷彿拼盡了全力一樣去這樣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就不會心痛。

    「這些只是不曉得從那裡掉在我、掉在眼睛旁的水而已,根本就不是眼淚……我其實,一點也不……不喜歡……」

    夏娜的聲音在瑟瑟發抖著,跌宕起伏的急劇的顫抖著,彷彿接下來說出的幾個字就要耗乾她全部的力量一樣的,少女咬緊了牙關哆嗦著。

    (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的!一定沒關係的。)

    「我……」

    「……夏娜……」

    身為其魔王的「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終於忍不住輕言出聲,當他窺見到火霧這幅痛苦的表情,內心裡更加的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愧疚。

    看著這孩子從一個那樣幼小的存在成長到現在這樣的蘊含著整個現世都不能接受的存在的崇高之人的亞拉斯特爾,已經是把她視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父親。

    這位少女有著比之騎士更加高昂的信仰並堅定不移的走在不可抵擋的道路上。是純粹為了「討伐」而「討伐」,以此為使命存在於世界上的真正火霧戰士,那樣崇高的使命感甚至都讓身為至高無上的「天罰神」的亞拉斯特爾都心生迷醉。

    當少女被裹在襁褓中送過來之時,對於那些之前被送來並且試圖培訓成「炎發灼眼」的孩子所產生了「不耐」和「失望」之感,甚至起了「炎發灼眼難道真的無法誕生了嗎」這樣迷茫念頭的亞拉斯特爾立刻生起了由衷到幾乎不可思議的驚喜和珍惜。

    之前的那些孩子亞拉斯特爾都是對其抱著如同貨物一樣的心思,不喜歡隨手就丟掉了。但是這位少女卻如此的與眾不同,甚至能讓這位大名鼎鼎的魔神產生疼愛這種匪夷所思的心態。

    因而到如今,天壤劫火發現這位有著如此崇高的使命感的少女卻痛苦與這卑劣而渺小的愛戀時,心中的失望和難過是和他對少女的期望和希望成正比的。

    然而從另外一個方面——做為一個有著愛上了一個人經驗的魔王,他又深深明白這股甜蜜力量的可怕。如果不是那位作為他的契約者愛戀的對象如今變的如此不堪一擊的話,即使對於自己養了這麼大的如同「女兒」一樣的契約人被泡走而感覺到嫉妒,亞拉斯特爾仍然是難以生起阻止的心情的。

    而此刻的魔王,雖說內心有感覺到對自己這樣無情命令的後悔,但是也只能接著上句,對著火霧以這樣拙劣的言辭作無用功的安慰著。

    「……夏娜,其實你不必懷有如此的感情,只要好好休息就夠了。」

    「啊?這樣……是沒關係的,亞拉斯特爾,我、我真的沒事。看吧,我還能夠、還能夠笑的出來。」

    那位眼角發紅的夏娜勾了勾嘴角,還試圖露出一副能讓自身魔王放下心的笑臉,可是無論怎麼做……但就是沒辦法笑出來。

    在夏娜胸口,越是望見她想做出這幅簡單表情卻不能得其所願的魔神心中卻更加的難過,以低沉的語調說道。

    「夠了,夏娜。你還是好好休息吧,等睡一覺醒來,感覺或許就會好多了。」

    「可是……」

    露不出笑容的少女只能低下頭,以這樣小聲的聲音回應著魔神。

    「我還想多看看,要是等下醒來的話,或許就沒辦法看到了……」

    與此同時,她的眼睛正以難以發現的視角盯著窗外,看的似乎有點入神,儘管那是一片虛無的甚至讓人無聊的空氣和水蒸氣混雜的平流層。

    如果是童話的話,這座客機換算成巨龍,王子肯定會騎著六翼天馬威風凜凜的趕到救出公主的。

    (但是,童話只是童話而已。)

    夏娜咬緊了牙齒。

    (人類沒辦法做到的、卻又寄托了美好想念於其中的,就叫做童話。現實只是王子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被巨龍一口吞掉了而已。)

    但是,即使是人類不可實現的夢想。

    (我也想被這樣……救一次啊,大叔,你能夠做到嗎。)

    能夠……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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