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的腦袋是空的，很多很多話想說，但是那一瞬間她是沒想起來的。
張了張嘴巴，連啊的聲音都沒有。
一小段時間，甚至只是幾秒，那邊就傳來了一個淺淺的聲音。
「舒兒嗎？」
她的聲音那樣的好聽，那麼的溫柔，一點都不像小賣部的老闆那樣粗著嗓子叫二柱那樣的聲音。
慌忙之間，她點點頭，張著嘴巴半天，才淺淺的嗯了一聲。
也不知道那邊聽到了沒，然後就是一陣慌亂的聲音傳來，她聽到了她淺快的聲音，「我這邊有事，先掛了。」
那樣陌生的話語，那樣平淡的語氣，一點都不像她心裡想像的多年未見那麼想念的感覺。
許久，電話裡只剩下不停的嘀嘀的聲音，她怔怔的看向外婆的方向，腦海裡想起的，不是小時候學著琳琳姐姐她們那樣站在自家的籬笆前等著歸來的父母，而是一次次她站在外婆面前，倔強地仰著頭，忍著眼睛裡的淚水，那樣大聲的問她「是不是你趕走了我的爸爸媽媽，是不是你，你是壞人，壞人！」
她的拳頭落在外婆的身上的時候她從沒有抬手去阻攔，藍嫻舒現在依舊能想起她當時的表情，那樣的面無表情的樣子，她的外婆一直都是和藹的，即使她拿著一張個位數的分數回家她也能笑得瞇著眼睛給她做晚飯。
可是現在她目光直直地看著外婆，驀然之間明白了她的表情的原因。
不反抗，是覺得她可憐，可憐的不是父母不養不教，而是被拋棄了之後還將自己埋葬再一個美好的墳墓裡，那樣的可悲而又可憐。
而冷漠，可能更冷的是她的心吧，她的媽媽她的女兒，拋棄了自己的母親和女兒，不管那一刻她在何處在做什麼，作為一個女兒一個母親，藍嫻舒豁然不懂她離開的原因了。
也許很遠的地方，才是她的選擇吧。
從此以後她不再去問關於任何父母的問題，也不再有任何的期待，連許多月一個的電話也不再期待。
藍若灝走過去將她的頭埋在自己的懷裡，拍著她的腦袋，哄孩子一般，「什麼時候有空了就一起去回去看看吧。」
藍嫻舒伸出手，環住他的腰，隱隱的淚水埋在他的針織衣裡，聲音軟軟的，「我想很快很快的見到她。」
藍若灝現在不看都能想像到自家妹妹那樣糯糯的聲音加表情。
他不懂她過去的生活，即使去過見到過也震驚過，但是既然她那麼喜歡，他自然也會站在他的身邊。
「那我們明天就去吧。」
藍嫻舒自他的腰間仰頭看他，「那我的餐廳怎麼辦？」
藍若灝低著頭看著她的眼睛，「少開幾天也不會耽誤以後的生意的。」
藍嫻舒抓抓他的針織衫，臉又埋進了他的懷裡，聲音悶悶的，「正好讓顧西她們休息一下。」
半晌，藍嫻舒才慢慢地鬆開他的針織衫，仰著頭，「哥哥，早點休息，明天準備一下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