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還覺得虛榮可笑，現在卻突然有些明白了有些人即便是打腫臉充胖子，也要製造出那麼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究竟是出於什麼心理，少年面對這鏡子裡全新的自己滿意地揚了揚眉毛。「不知道他見到我之後會是怎樣的表情？」早就將兩個人賭氣的事忘了個乾乾淨淨，少年一路心情愉悅、態度悠閒地走了出去，這樣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邁進了穆然的店門。
「hi」熟悉的打招呼方式，讓穆然愣了一愣，卻一時間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這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
「你……染頭髮了？」普通的黑髮，讓穆然起初並沒有認出少年來，等到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竟是自己一直都想要見到的就站在眼前。
「是啊，怎麼樣？」有些緊張地看了穆然一眼，少年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不好嗎？」
「挺好，我覺得比你之前的顏色更好。」仔細打量了少年一番，穆然給出了自己的評價。「雖然不過是改變了頭髮的顏色，但總感覺有很大的變化呢。」
「是嗎？是不是更成熟了？」早就忘記了之前吵架的事，少年笑著問穆然。
「有那麼一點點……不過為什麼這個沒有拿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和眉毛，穆然同樣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笑著看向了少年。
「既然你這麼問了，那就告訴你好了。除了你之外，我可是從來沒有對誰解釋過，就連我老爸也不過是猜的。」有意要向穆然賣乖，少年雙手支在玻璃櫃上看穆然。
「那我可真是太榮幸了。只是別人的秘密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件好事，所以我還是不聽了吧。」有意要和少年開玩笑，穆然黑色的眼珠轉向了一邊。
「你啊，明明應該比我大了好幾歲，為什麼有時候我感覺你好像比我還小？」聳起眉毛歎了一口氣，少年無奈地看向了天花板。
「知道我比你大了好幾歲，怎麼和我說起話來還這樣沒大沒小？」不滿地抱怨了少年一句，穆然索性背轉過身，不去看少年的臉。
「你看，我說對了是吧？就是這樣才更像是個小孩……」彷彿並未覺察到穆然的不滿一般，少年甚至笑出了聲來。「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樣也很可愛呢。」
「可愛？什麼可愛……我上小學的時候，你還不知道生沒生出來呢。」被少年這麼一說，穆然立即怒氣沖沖地轉過身來。「我初中畢業的時候，你還說不定在什麼地方穿著開襠褲玩泥巴呢。」
「怎麼，生氣了？」完全不畏懼穆然的怒火，少年收回雙手，慢慢站直了身體。「明明是大人，為什麼這麼容易就和我這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你不是已經成年了？所以，應該也已經不能再被稱作小孩了吧？明明都已經勉強可以算作是男人了……」雖然在穆然的心中這少年還就只是一個孩子，但此時卻因為正在和少年賭氣而才故意要這麼說。
「那麼，你認為我已經算是個男人了嗎？」突然靠近了穆然，穆然那好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有趣的表情讓少年生出了想要惡作劇的念頭。
「都說了只能勉強算是……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男人……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半個吧。」少年突然拉近了和自己之間的距離，讓穆然莫名覺得一陣緊張，說起話來也變得遠不如方才流暢。
「半個是什麼意思啊？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算是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男人？難道你是指已經做過了那種事嗎？」明明不過只是想要來個惡作劇，穆然那張瞬間紅透了的臉卻讓少年覺得相當有趣，甚至有些欲罷不能。
「誰是說那種事啊？」看到少年明顯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穆然急忙出聲辯解，但他又哪裡知道這其實不過是少年對他的惡意作弄而已。
「哦？那種事又是什麼事？你是不是有些想歪了啊？」想要更加深入地捉弄穆然一些，少年歪著腦袋，眼睛看向了一旁。
「才不是……」被少年的一番話說得張口結舌、無地自容，穆然卻偏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成功為自己辯解。
「你們大人啊，還真是壞透了……」只覺得穆然的所有反應都實在是有趣到不行，少年樂得笑彎了腰。
「算了……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就早點離開吧，也省得被我這個大人帶壞了。」終於覺察到自己是被少年戲弄了的事實，惱怒讓穆然對少年發出了逐客令。
「怎麼，生氣了？別那麼小氣啊。我不過是只是在和你開玩笑而已……」眼見穆然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少年急忙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算了……我也的確是打算下班了。所以，如果沒有什麼事找我的話，你也真的應該走了。」既然少年主動承認了錯誤，穆然也想要表現得大度一點——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
「這麼早就下班嗎？家裡有人等你？你……結婚了嗎？還是女朋友？」不受控制地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少年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沒有……」並不是因為羞於承認自己和水雲天的關係，穆然只是覺得有些話題和像這樣年輕的孩子談論起來並不合適而近乎本能地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那個男人……就是我曾經見過的那個個子很高，長得好像模特一樣的男人。他和你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氣氛似乎剛剛合適，少年藉機問出了那個他一直都想要讓穆然親自為自己解答的問題。
「他是我的朋友啊。記得我上次已經為你介紹過了吧？」即便是被少男這樣無端逼問**，穆然也並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反倒還因為心虛而回答得有些戰戰兢兢。要說自己身邊的男人也就只有水雲天一個而已，如果再加上少年所形容的條件，那除了水雲天之外還能有誰？
「騙人吧。」咯咯笑了一聲，少年接下來的話讓穆然的心好像突然跌進了冰桶裡。「你們兩個的關係肯定沒那麼簡單，我都已經看見了哦。」
「你都看見什麼了？」緊張地大聲反問，穆然是真的害怕少年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場面。自己明明記得那天沒有人進來過，而如果這少年當時真的曾在無意間走進了自己的店裡，按理說來也絕對沒有不被自己和水雲天發現的可能……「還是說因為那天我們兩個人都太過投入而沒有看見他其實溜了進來……」胡思亂想著各種可能，越想穆然就越是臉紅。
「我是詐你的。你果然還真是好騙……」歎了一口氣，少年神情複雜地看了穆然一眼。「不過現在我已經明白了，你和他之間還真是那種關係……」嘿嘿一笑，少年低下了頭，讓穆然雖然緊張，卻也無法看見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少年為什麼會對自己和水雲天之間的關係產生出如此強烈的興趣，穆然本能地想要解釋些什麼，卻偏偏什麼都說不出來。明明也不是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卻出於種種原因而總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承認下來，這樣的感覺讓穆然心裡一陣不舒服。
「你不用緊張，我並不排斥同性戀。不過就是一種特殊的情感表達形式而已，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有些人喜歡男人，有些人喜歡女人，就僅此而已。我只是有些好奇……」慢慢抬起頭來，少年發亮的眼睛盯得穆然一陣心慌，忍不住扭頭躲開了那火辣辣的目光。
「有什麼可好奇的……你不是說了嗎？其實和男女之間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總覺得和少年談論這個話題讓人相當彆扭，穆然開始熱切盼望著能有什麼顧客進門來幫他從這種尷尬中解脫出來。
「怎麼可能會不好奇？不管怎麼樣，男人的身體也和女人不一樣吧？那麼，和男人做起來的話，又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你和他究竟誰才是『女人』？應該是你吧……」用一種曖昧的語氣問出了明顯帶著幾分挑逗的問題，少年看起來哪裡像是個少年，倒像是個經驗老道的情場高手，反倒是穆然才更像是個涉世未深而容易害羞的懵懂少年。
「說成這樣，好像你有多少經驗一樣……」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優勢——年齡，也因此而故意要在年齡上作文章，穆然奚落了少年一句。
「你看呢？我像是有經驗的人嗎？」少年勾起嘴角，一句話反倒問住了穆然。
「那種事情……我又怎麼會知道？」只是想想眼前的少年可能真的曾經有過那方面的經驗這件事就已經讓穆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倒不是因為覺得噁心，而是在他心中少年還不過只是個孩子，而孩子最好只去做一些屬於孩子的事。
「所以，要和我試試看嗎？」嘴唇一開一合地吐出明顯帶有誘惑性的語言，少年的話讓穆然瞬間呆成了木頭。「你難道不會好奇嗎？和帶著唇環的唇接吻的時候，又會有怎樣與眾不同的感受？」微微勾起嘴角，少年唇上的唇釘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晃花了穆然的眼睛。
「開什麼玩笑……」咬緊了嘴唇，穆然覺得少年的玩笑未免開得有些過火了。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所以，要不要考慮和我玩一下試試呢？」感覺到自己就像是中了邪一般不受控制地接連說出即便是自己也覺得無地自容的話，少年卻偏偏無力阻止這樣的自己。
「我說小鬼，不能對別人的人出手，這是基本的遊戲規則吧？」就在這樣尷尬的時刻，有人從後面揪住了少年的衣領，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僵持。
「你……怎麼來了？」當看清這好像及時雨般的救星不是別人，正是被自己勒令未經允許絕對不可以擅自闖入的水雲天的時候，穆然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長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