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誰口味重呢？」裴煜澤睨了她一眼，卻自然而然在那幾道菜的面前坐下。
桌上的菜不少，明成均顯然情緒很高昂，開了一瓶紅酒，幾個人都喝了點。
「爸，小晚什麼時候訂的婚，你也不告訴我一聲。」明晨的語氣之中，是莫名的責難。
「那陣子你不是在生病嗎？飛來飛去挺累的。等小晚結婚的時候，可就少不了你這個當姐姐的了。」明成均呵呵笑道。「對了，你上回在電話裡跟我說交了個男朋友，怎麼不帶他回家來給爸爸看看？」
明晨的面色一白，端著紅酒杯喝了一口，鎮定自若地說。「剛分手，爸，你就別問了。」
明成均不再多問，兩個女兒雖然性格迥異，但都獨立自強，從小到大他沒多操過心。他對著裴煜澤舉高玻璃杯，轉移話題。「煜澤，這酒挺好的，醇香，上口。」
「明叔喜歡的話，下次我多帶幾瓶來。」裴煜澤發現在明家，比在自己家裡還要自如。
「小晚，我買了點東西，你到我屋裡來挑點喜歡的。」晚飯過後，明晨叫了明晚去了樓上。
明成均看兩個女兒都離開了，找了個借口讓裴煜澤去了書房。
「明叔，你找我有話要說？」裴煜澤見明成均關了門，看出了一些端倪。
明成均喝了點酒，憋在心裡的話再也藏不住了：「半年前公司出了問題，立業一聽到消息馬上找到我，把事情辦妥了，還答應以裴氏集團的名義固定投資。他說起兩家的婚事，老實說，一開始我不想答應，總覺得在這個關口談婚論嫁的，像是賣女兒。但立業這麼熱心，兩家又是相熟的，把女兒嫁過去，不一定是件壞事。」
裴煜澤靠在書櫃前，沒說話，一開始對明晚的成見頗深，但日子過久了，有些東西在慢慢改變。
「立業在公司看到小晚，對小晚印象不錯，跟我打聽她的情況，我不想瞞他，說了實話。我跟夫人結婚五年沒有孩子，領養了小晨，小晨三歲的時候，夫人懷上了小晚。兩個女兒我都疼，這不是一個草率的決定，也不是一筆生意。煜澤，即便是我們明家高攀了，我希望你不要為難小晚。」
明成均的這一番話，換來裴煜澤的良久沉默。他不是聽不出明成均的誠懇，那無法作假。
「明晚不知道？」裴煜澤想通了，為什麼先前趙敏芝對明晨比較中意，但最後裴立業擅作主張要選明晚當兒媳婦。原來，明家女兒就只有一個。
「小晨自己發現血型不一樣，幾年前我就告訴她了。小晚已經把小晨當親生姐姐二十幾年了，沒必要說穿了。」明成均說。
裴煜澤回到房間的時候，明晚正在收拾戰利品，化妝品，香水，堆了一桌子。
「小心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他往床上一坐，不客氣地說。
「每回姐姐回來都給我帶東西，夠我用一年了。」明晚眉眼帶笑，隨口說了一句，沒理會他的暗諷。
「你們兩個很親？」他語帶疑惑，今天眼裡看到的，姐妹倆的感情不是很深，或者，是明晚一頭熱。
「以前很親的，後來——」明晚頓了頓，神色落寞，沒再說下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姐妹倆的感情就越來越淡了。
裴煜澤心知肚明，但最終沒告訴明晚真相，這是明家的家務事，跟他無關。
「你的房間真小，床真小，席夢思真硬——」裴煜澤的身子倒在床上，抱怨一通。目光環顧一圈，最終落到明晚的身上，滿足地喟歎。「還好，抱枕還在。」
「抱枕在哪裡？」
「不就是你嗎？」
……
後宮的包廂，林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最近你給你的妞縮減開支？剛才看到她進了劉金虎那個老傢伙的包廂，老傢伙把小費塞到她胸口裡去她還笑嘻嘻的出來。我們當初來這兒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挺清純的是吧，才不到一年就被錢禍害成這個德行了？」
林龍人雖然賤，話卻字字精準。一年前裴煜澤的確是在後宮遇到袁美娜，當時她還只是為客人點歌的「公主」，還未褪去大學生的單純和青澀。
明晚跟自己定了契約，她篤定他是跟袁美娜兩廂情願，貴少爺也有尋求真愛的權利——說穿了，他不就是包養了袁美娜嗎？談戀愛？最好他有這份閒心。
袁美娜被林龍帶來包廂的時候，一看到是裴煜澤，臉色漲紅，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出來。她身著黑色低胸禮服，布料很少，很清涼，裙子幾乎只夠蓋住臀部，完全可以凸顯出她的好身材。
「你照照鏡子，自己跟這裡的那種女人有什麼兩樣？你以前說過的話，自己也都忘了吧。我看你挺享受的。」裴煜澤冷冷淡淡地打量著她，眼底看不出半點喜怒，偏偏這樣的他，才是最讓人難以親近的。
「煜澤，我也是不得已的，我有我的苦衷……」她撲倒在裴煜澤的腳邊，淚流滿面。但如果她可以選擇，絕不會選擇這種不堪的見面方式。
「要是我沒包養你，你也遲早會被別人包養。」裴煜澤冷冷一笑，他對女人出手大方，沒料到袁美娜的胃口養大了，早就回不到過去。如今的她，即便不需要有人用金錢誘惑，也會對別的男人搖尾乞憐。
袁美娜原本的那點青澀和單純，乖巧和溫柔，早就變了質。曾經被男人摸了把手就眼眶泛淚的女孩，成了會用身材去贏取金錢的女人。
「那棟公寓會轉到你的名下，要住要賣隨你的便。明天我會讓秘書給你開一個銀行賬號，沒問題的話，以後別聯絡了。」裴煜澤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語氣漠然，沒了商量的餘地。如果是因為遇到他，袁美娜才改變了人生軌跡，他願意給她最大限度的補償。
「煜澤，只是因為那個女人，妨礙我們的感情——」袁美娜緊緊抓住他的褲腳，她習慣了跟男人伸手的奢侈生活，只是斷了半個月的「糧」，她忍受不了了。暗中回了後宮，答應在晚上陪客人喝酒，高昂的小費實在誘人，她心存僥倖，卻被裴煜澤抓了個現行。
而如今，她悔不當初。
「你太天真了，我跟你沒有半點感情。」裴煜澤灌了一口酒，黑眸冷沉肅然，嗓音沒有半分起伏。「趁我還願意跟你說話的時候，見好就收。」
「能不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她哭的妝容都花了，假睫毛混著淚水貼在眼瞼下，狼狽至極。
裴煜澤別過臉去，吝嗇再說一個字，臉上沒有任何動容之色。他希望，雙方都遵守遊戲規則。
「你不喜歡那個未婚妻，你連碰她都不願意，你的心裡還是有我的，煜澤。」袁美娜垂死掙扎，力氣耗盡，癱軟在地。
「我只是暫時沒碰她。」裴煜澤頓了頓，莫名地勾起了唇角，眼底幽深難測。「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