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瑾運氣,追上段郎卿的身影,齊往荷園方向急速而去。
「戰,雷,出來!」落在荷園內的段郎卿,對空冷聲命令道。
然兒回答他的,只有黑夜的靜默,與荷塘間的蛙鳴及草叢中的蛐蛐叫。
「戰!雷!」段郎卿抬高音量,再次對空,命令道。
回答他的,依然是靜默,蛙鳴,蛐蛐叫。
「卿,嫂子不會是真的出事了吧?」納蘭瑾此時的心,如同段郎卿剛才一樣,變得同樣不安穩起來。
這黑漆漆的夜裡,本應守在荷園的戰和雷,都不在,難不成月氏被人劫走,戰,雷二人因此離開荷園,去追歹徒而去?納蘭瑾的心,七上八下,月氏千萬不能出事,否則的話,不說卿有多傷心,就是已經把心遺失在她身上的自己,怕是一時間,也難以接受得了!
蘭影在身蘭。納蘭瑾的話,如重錘一般,擊在了段郎卿的心頭。
說時遲那時快,段郎卿的身影,瞬間飄向了月悠然的房子門口。
「落落!落落!落落!」段郎卿忍著心下的急迫,接連喚了月悠然三聲,房中始終沒有月悠然的聲音傳出。
落落,你千萬不可以出事!千萬不可以!心裡自我安慰的段郎卿,一個掌風,掃開月悠然半閉合的房門,掏出袖中的火折子,點亮桌上的蠟燭,方才把目光投向了月悠然的床上。
「落落……」望著空蕩蕩的床,段郎卿驚叫一聲。
跟在段郎卿身後,跨步進到月悠然房裡的納蘭瑾,一個不慎,被腳下的物什給絆了一跤,要不是他反應夠快,差點就摔倒在地上。
正好這時段郎卿把內間的蠟燭點亮。
「卿,你快過來,戰在這!」站穩身子的納蘭瑾,藉著燭光,往絆住自己的物什低頭一看,對段郎卿慌忙喊道。
壓下心中對月悠然的擔心,段郎卿迅速從內室走到外間。
「戰怎麼會在落落的房裡?」段郎卿像是自問,又像是問著納蘭瑾。
納蘭瑾擰著眉,思索了下,對段郎卿回道:「先別管這些了,當務之急,讓戰先清醒過來,好問出嫂夫人的下落!」
「將軍……」段郎卿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放到戰的鼻前,晃了兩下,昏迷著的戰,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段郎卿,含混不清的叫了一聲。
「夫人呢?」
起身後的段郎卿,背著雙手,目光陰鷙的看向戰。
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竟然從他和雷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這樣的他們,他段郎卿還要著有何用?
「你先起身,回憶下你怎麼會出現在你家夫人的房裡,再慢慢說與本王和你家主子聽!」納蘭瑾瞥了眼冷著臉的段郎卿,聲音稍顯稍顯平穩的對戰說著。
「是,王爺!」戰晃晃悠悠起身,對納蘭瑾拱手一禮。
思索片刻的戰,把他和雷聽到的女子驚叫聲,及他剛趕到月悠然房裡,就被迎面撲來的藥粉,迷倒的事實,對段郎卿和納蘭瑾二人,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聽了戰的回話,段郎卿擰著眉,來回在房裡走了幾圈,方才止住腳步,問戰:「你的意思是說,雷去了小少爺奶娘的房裡,現下的情況,你也不知道?」
「回將軍,屬下確實不知!」
「你現在去小少爺奶娘的房裡,看雷是不是和你一樣,中了迷|藥。」
「是!」戰領命轉身,直接去了奶娘王氏的屋子。
納蘭瑾在月悠然房裡,來來回回掃了打量了下,對段郎卿說道:「卿,你不覺得奇怪嗎?憑著嫂夫人那幾下功夫,若是真有歹人,進了房,這房中怎麼不見一點搏鬥不過的痕跡?」
順著納蘭瑾的話,段郎卿的眸光,把月悠然的屋子,看了個仔細,發現還真如納蘭瑾說的一樣,房裡的擺設一樣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卿,你看這個!」走到桌旁椅上,正準備坐下的納蘭瑾,不經意間,看到被書壓在桌上的兩封未被封口的信件。
「怎麼樣?」納蘭瑾看向接過信件的段郎卿,只見其臉色表情,越變越黑,越變越難看,就是那週身的氣息,也在瞬間變得冷冽起來。
「啪」的一聲,段郎卿把手裡的書信,連同夾在,拍在了桌上。
「女人,你有種!」週身冷氣狂散的段郎卿,雙拳緊握,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麼句話。
不明所以的納蘭瑾,拿起段郎卿放到桌上的紙張,抬眼看了起來。1csb1。
這一看之下,納蘭瑾妖孽的容顏,隨之有些古怪起來。
『吾與汝,今因性格不合,外加汝疑吾犯「出牆」一說,故,吾休書一封於汝,至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各不相干!』休夫書?這月氏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自古以來,哪有女子休夫一說?她竟然就敢這樣堂而皇之的,把一國大將軍,給休棄掉?
可是,為什麼在他看到這封休夫書時,內心有絲莫名其妙的竊喜,湧上心頭呢?難不成他自己老早就希望卿和月氏,走到今天這步?納蘭瑾放下手中的信件和休書,斂了下心神,對段郎卿說道:「若是從這信件上來看,今晚的事,怕是嫂夫人自個為之了!」
「不是她,還能有誰?」段郎卿背著雙手,冷聲說道:「看來是我對她太好了,讓她一時忘了做女人的本分!」
段大將軍呀,您要是對人月大小姐好,人家也不會休棄你離去了!
是誰不承認人家的孩子,是自個骨肉來著?又是誰讓人一弱質女子,與婢女住進荒蕪破敗的荷園?往遠的說,誰為了所謂的愛,背棄了彼此間的愛情?這所有的種種,處在暴怒中的段大將軍,怕是一丁半點,也沒有想到自個身上吧?
「回將軍,戰(雷)過來領罪!」不明情況的戰,雷二人,步到月悠然房裡,單膝跪地,對段郎卿拱手請罪道。
「今晚的事,怨不得你們,你們起來吧!」納蘭瑾知道段郎卿此時沒有心思,處置戰,雷二人,便出聲,對二人抬手道。
「謝謹王爺好意!」拱手謝過納蘭瑾的戰,雷二人,並沒有起身,而是,對著段郎卿繼續說道:「請將軍降罪,夫人和小少爺失蹤,是戰(雷)的失職!」
一番好意,沒有被人家領情的納蘭瑾,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卿,你這會生氣有何用?嫂夫人黑燈瞎火,能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頭和孩子走,必是一早做足了準備,有什麼事,還是等天亮後再說!」
她就這麼想逃離他段郎卿的身邊嗎?
惱怒與心痛的段郎卿,抬手對戰和雷二人,擺了擺手,沉聲道:「今晚的事,都爛到你們的肚裡,一字半句,也不得洩露出去,還有這荷園,不准放任何一個人進入,知道嗎?」
「屬下知道!」
戰和雷拱手領命,退了出去。
「卿,太夫人那,你打算怎麼交代?」
「在找到她之前,祖母那只能先瞞著了。」按捺住心口鈍痛的段郎卿,頹敗的說道。
輕敲了下桌面的納蘭瑾,搖了搖頭,「還是讓太夫人知道的好,畢竟這段時間,一直是嫂夫人在打理,你府中的內務,這嫂夫人一天不回來,你府中的內務,將要由誰去打理?難不成你想讓後院的那幾個女人來?」
「憑她們也配!」段郎卿薄唇輕啟,嗤笑了句。
落落在信裡雖沒有多說,但那字裡行間,還是透露出,她對他後院女人眾多的反感,她不喜爭鬥,不喜整天謀算著度日,算是她在休棄自己這件事上,找的最為說得過去的理由。
其他的理由,他段郎卿,只當她沒說過!
什麼愛與不愛?
不在一起相處,又怎能生出愛慕來?
她,他段郎卿絕對不會放手的!
不管她跑到哪裡,他都會把她尋回到自己的身邊來。
他不能讓他近二十年的思念,化為一池泡影,這是她欠他段郎卿的!
誰欠誰?段大將軍說的有些早了哦!
待記憶恢復那刻,段大將軍,你怕是羞愧的再也不敢把那句,月悠然欠你的話,說出口了。
「既然這樣,你就更不能瞞著太夫人,嫂夫人出走這件事,如實告訴她,方便她接起府中的內務。」納蘭瑾語氣有些認真的對段郎卿說道。
「祖母這般喜歡落落,若是讓她知道,落落帶著孩子與婢女,逃出了府,她怎麼能接受得了?」段郎卿手扶額頭,語氣頗有些無奈的回著納蘭瑾的話。
作為納蘭瑾,他也不是不顧及太夫人的身體,只不過,這將軍府眼下,還真沒有合適的人,來管這府裡的內務了;戚氏為人心思歹毒,目前因為月悠然扮鬼驚嚇,沒個兩三個月,怕是恢復不過來,而卿後院的那幾個女人,除了冷氏這個燕王世子的細作,其他幾個,要不就是頭腦簡單,要不就是心思狹小,嫉妒心強,再有就是事不關己的;還真沒有一個,能擔當起掌管家事的重擔。
唉!這月悠然也真夠決絕的,孑然一身離去,也不知道怎麼在外面生活?
思量到此的納蘭瑾,眼前忽然一亮,對段郎卿說道:「卿,這嫂夫人離去,竟然沒有帶一絲半點的貴重物品傍身,倘若她知道了外面的日子,並不好過,不用你出去尋找,她會自動帶著孩子和婢女回來,也說不定。」
「她不會的!她不是那種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