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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零四六章 隱瞞的真相 文 / 桑藍

    祁雨露的事鬧得紛紛揚揚的,經過狗仔的百般努力,何蔚藍所知道的那些真相,如今也曝光在天下,一時間,議論紛紛,大家各說各的,各自相爭,不分上下。

    祁董出現在媒體上,他對女兒的死表示歉疚,一大把年紀了,在眾媒體面前哭得泣不成聲,看得何蔚藍心裡酸酸的。

    「切,這種人最會惺惺作態了,女兒都死了,哭還有什麼用啊!」

    陌笙也憤憤不哦平地道,雖然她也不喜歡祁雨露,但是死者已矣,她也不能在說什麼,反觀活著的人,惺惺作態,真是令人作嘔。

    「哎,藍藍,我忘了問你,那幾天見你一直在翻報紙,你在找什麼?」

    何蔚藍正在插花,愣了一下,隨即淡淡笑道:「沒什麼,無聊而已。」

    「是夠無聊的。」

    陌笙嗤之以鼻,見她愣著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管她了,抓起薯片,邊吃邊看電視。

    何蔚藍已經康復了,便想著去上班,誰知剛踏進公司門口,便看到小李哭哈著臉跑過來,要哭不哭的樣子。

    「何姐,你終於出現了,出大事了!」

    她一驚,跑進去,看到經理在吧嗒吧嗒的抽煙,不停的歎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經理。」

    她叫,雖說她不喜歡這個老闆,但畢竟在她最潦倒的時候,是他給了她這麼一份工作,這份知遇之恩怎麼也是不會忘的。

    經理看了有氣無力的他一眼,又低下頭,只一瞬,又突地抬起頭,想看到救星般的抓住她的手,雙眼發光。

    「小何,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否則我就真的死定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公司真的倒閉了,我只有去跳樓了。」

    「經理,你慢慢說,不要激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何蔚藍依然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接著經理就用他那特有的抑揚頓挫的強調開始哭訴了一大篇,最後小李用幾句話總結。

    「振興銀行被收購了,經理是靠著和振興銀行的主任的私人關係才能從那裡借來資金,這一被收購,高層領導鐵定全部替換,而且,振興銀行借給我們公司的錢已經嚴重超出了法律規定的借貸範圍,若是被他們發現,公司破產不說,經理說不定還要吃上官司。」

    經理又哀戚的點頭,模樣可憐又無助。

    何蔚藍又仔細的想了一會,才將這個事件捋順了,但是轉念一想,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她既不是法官,這振興銀行也不是她收購的。

    「可是,我能幫什麼忙啊?」

    「除了你,沒有人能幫我了,也不要你費多大的勁兒,只要替我說幾句好話就行了。」

    何蔚藍不解的看了看小李,後者小聲道:「你知道是誰收購了振興銀行嗎?」

    何蔚藍搖頭。

    「青雲集團。」——

    何蔚藍再次來到陸氏大樓的頂層,會客廳裡沒人,看到辦公室裡的門開著一條縫,心想著他可能在裡面,便走了過去,才走幾步,就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

    是陸承佑和關心眉。

    關心眉因為春節就會新加坡了,何蔚藍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想折回去的,但是其間聽到他們提自己的名字,便又放下腳,輕輕的靠過去。

    「佑,我聽哥哥說了,對不起,我不知道叔叔阿姨已經……」關心眉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那姐姐知道嗎?」

    她口裡的姐姐指的是何蔚藍。

    陸承佑點點頭,「知道。所以她才這麼生氣,到現在還沒有原諒我。」說完,他苦澀的笑笑。

    「可是你還是沒有告訴她真相。」

    何蔚藍的心陡了漏拍一下,不是真相,什麼真相?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了,她緊緊的握著門把,屏著呼吸,直直的注視著房間裡的兩人,生怕錯過了他們的一字一語。

    陸承佑沒有說話,關心眉接著道:「佑,你知道這世上沒有秘密的,其實大家都知道叔叔阿姨是因為車禍死去的,除了姐姐。你這樣做事為了她好,是為了減輕她心裡的罪孽感,可是,她早晚會知道的,到時候恐怕她會更傷心的,還有被你一直欺騙的傷痛……」

    「不要再說了!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我自有主張。」

    陸承佑忽然略顯煩躁的打斷她。

    轟隆隆一聲雷鳴在何蔚藍的腦中炸開,霎時腦中一片空白,身子一軟,癱在地上了,身體撞到了門,發出聲響,被驚倒的二人回頭一看,臉色立即大變。

    「藍!」

    「姐姐!」

    陸承佑將她扶起來,她的身子冷冰冰的,像是剛從冰水浴裡走出來一般,他連忙將她帶到臥室裡,那裡的溫度高些,陸承佑又不停的搓著她的手,好一會兒,才有些餘熱。

    「你怎麼來了?」

    何蔚藍轉了轉眼珠,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抓住他的手,還沒開口,淚就出來了。

    「佑,你說陸叔琴姨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車禍?你為什麼騙我說是生病?為什麼會出車禍?你說啊,說啊!」

    見他沉默不答,她又將視線轉向關心眉,「心眉,是你說的,那你一定知道真相的,告訴我,快告訴我的,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說是要減輕我的罪孽,是不是和我有關?告訴我,快點!」

    何蔚藍的視線就在沉默的兩人身上來回的移動,不停的哭求著,最後忍不住大喊了一聲:「你們到底說不說啊!非得把我逼死了,你們才甘心啊!」

    關心眉立即安慰,「姐姐,你先別激動哈,告訴你,都告訴你,來,先喝杯水。」

    何蔚藍不想喝,就坐在那裡,淚眼瞪著陸承佑,後者被她看得不自在,接過關心眉的杯子,遞給她。

    「喝完!」命令的語氣。

    何蔚藍不情不願的接過來,一仰頭喝盡,還特意把杯子晃了晃。

    陸承佑看了一眼關心眉,後者識趣的離開,悄悄的關上房門——

    陸承佑走到窗前,背對著她,陽光不大,卻整個灑在他身上,影子在地上拉下一條長長的黑影,何蔚藍看著他,明明是被陽光籠罩著的,她卻感到了他心裡深切的悲傷,不由自主的,她的心微微刺痛著,緊繃著,既因為他隱藏得太深的悲傷,也因為即將聽到的真相。

    「爸媽是五年前去世的,你恨自己沒有見他們最後一面,我有何嘗不是呢,當我急匆匆的趕回來時,只看到他們已經閉上了眼睛。」

    何蔚藍張著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著旋的轉,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心痛。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直以來,她只想到自己,卻從來不知道他心裡竟然也藏著這麼沉重的傷痛。

    「杜叔說,他們是在接到一通電話後出去的,電話的內容說有人看到你,他們很高興,就什麼也不顧了,開著車就出去了。那天風雪很大,地面上都被凍了一層厚厚的冰,在一個下坡口,剎車怎麼也剎不住,路又那麼滑,車就直接翻了過去,因為風雪很大,那裡又有些偏僻,一個多小時後,他們才被發現。被發現的時候,他們的身體都凍成冰塊了,血也凝結成塊了,然後,他們被秘密送到醫院,經過長達七個小時的搶救,媽始終沒有醒過來,爸倒是醒來了,但也只是一會兒,他叫杜叔進去,不過五分鐘,杜叔紅著眼睛出來了,爸和媽一起走了。」

    何蔚藍已經泣不成聲,手背都被她咬得儘是一排排的牙印,不敢哭出來的嗚咽聲堵在喉嚨裡,憋得她幾次都差點呼吸不過來。

    陸承佑沒有經歷那個場面,可是一閉上眼,他就可以看到風雪中兩具沾滿鮮血的冰冷屍體,他是個自制力極強的人,一般只要是自己不願意的事情,他都可以控制,所以這五年來,這一千八百多個日夜裡,他將自己克制得很好,即使是在自己最痛苦,最無助,最接近死亡的時刻,他也不會讓自己去想這樣一場沾滿鮮血的風雪之日。

    可是現在,她在逼他,逼他去面對自己的錯誤,逼他承認自己曾經是多麼的壞。

    他有爸有媽,卻不知道何為天倫之樂,他身為兒子孫子,卻從沒做過孝順之事。

    他豈止是壞,簡直是罪大惡極!

    「我當時沒有在他們身邊,要不,我就可以告訴你,他們是不是含著笑走的,我想應該是的,至少媽多少會欣

    慰一點,她是那麼深愛著那個男人,他們生在一起的日子不長,死亡對他們就是天長地久了。」

    他的聲音是帶著笑的,可是那種笑是苦澀悲涼的笑,何蔚藍突然跑過去抱住他,滾燙的淚立即就浸入了他的脊

    背,她應該說些什麼的,可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她要這麼自私?為什麼她要這麼倔強?他處心積慮的瞞她是為她好,而她呢,硬生生的撕裂他心口的傷

    還不說,還非要在上面撒把鹽才甘心!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難道就因為他愛她,所以她就不顧他的感受任意來強迫他?

    陸承佑低頭看著那雙手,纖白細膩的手,扣得很緊,指關節都泛著白印,手背上隱隱可現細細的青筋,他看得有些癡迷,也不知是呆了,還是怎麼了,好久,他才覆住她的手,她的手涼,他的更涼,不知道是誰溫暖誰。

    陸承佑抬頭看著天,陽光很明亮,但不刺眼,他的眼睛微瞇著,密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爸對杜叔說:『要佑回來,陸氏一定不能垮,還有,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藍藍,要佑好好對她,無論她是誰,都不准傷害她,要好好愛她,保護她。』」

    一滴淚抵在她的手背上,何蔚藍的嘴唇都咬破了,就是嗚咽著不敢哭出來,這個時候更悲痛更傷心的人是他,他都沒有哭,她又哪有資格放聲大哭?

    陸承佑閉上眼睛,唇微微勾著,樣子像是在享受陽光的沐浴。

    「爸他真是瞎操心,我怎麼會傷害你呢,我愛你都來不及了,就算一不小心傷害了你,你也要相信那是因為我

    太愛你了。藍,就算再難再痛苦,我們都要好好活著,把爸媽的那份都活下去,我們不要像他們那樣,我們要在活著的時候就要天長地久。好不好?」

    何蔚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呵的一聲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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