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整天,何蔚藍拖著累的不行的身子,洗漱之後,歪倒在*上就睡得死沉。
陸承佑推門進來,屋裡很暗只有窗口映射的光,他走到*邊,站在那裡看了很久,才蹲下來,撫摸著左頰上因過鬼屋而不小心劃破的痕跡,黑夜般的眸子蘊藏著深夜般的情意,嘴角扯出一抹輕笑,輕鬆而發自內心的笑。
「今天看來,其實你也不想外表看起來那麼柔弱。很高興看到你的笑,希望你能永遠這樣快樂下去,也希望你能像今天這樣,不畏高,不畏險,堅強的快樂下去!陪在我身邊,你失去的,我會一一補償的。」——
杜宴楓很不爽,大半夜的被某人從睡夢裡挖出來,還要對著他那張千年寒冰的臉,一坐就是兩個小時,任他有再好的脾氣,再好的修為,也再被消磨殆盡。喝完最後一口酒,他立時起身。
「我看你就是怪我捉弄你,心裡不爽,想報仇來著,好了,我現在極其鬱悶不爽憤慨到了極點,你滿意了吧?」
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仇你也報了,走了,別說再見了,沒事的時候,我真不想再見到你!」
陸承佑拿著酒杯,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更正確的說法是,聽在耳朵裡。他這副模樣看
在杜宴楓眼裡,更讓他男人自尊心大受打擊,再次深呼吸幾下,伸手奪過他手裡的酒杯,一飲而下,這會兒陸承佑不得不抬頭看他,冷銳的眼眸裡迸發著冷冷的笑意。
「報仇?我是那種睚眥必報的男人嗎?」
「你不是嗎?」
杜宴楓反問,他身邊可就有一個血淋淋的例子啊!
陸承佑眼神裡閃過一絲不自在,奪回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冷笑一聲。
「你還是這麼愛嘮叨了!都能把我媽和龔姨甩幾條街了。」
「嘮叨?太好笑了,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個律師,金牌律師,一字千金,你怎麼能把那麼,那麼女性化的詞用在我
身上呢?霽風,你這報復也太狠了點兒吧?」
杜宴楓像是聽了國際笑話一般的驚道,竭力撇清自己與那個詞絕無一丁點想像,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處的。殊不知,他這種行為正是完美詮釋了嘮叨兩字的精髓真諦!
陸承佑任他絮叨著,悠閒自在的品著就,至於他的那些解釋嘛,對不起,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了。
「呼,好渴!」
杜宴楓長出一口氣,陸承佑遞給他一杯酒。
「謝謝!」
「你和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咳咳咳,你,你說,說什麼,什,什麼那個女人?」
一口酒還沒下嚥,就卡在喉嚨裡,火辣的灼燒著喉嚨,咳得他眼淚都流了出來。
陸承佑看著他,心裡有些好笑,這就是一向遇事處變不驚的杜宴楓嗎?
愛情,真的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嗎?
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今天他所做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議,可卻真實的發生了,他的心裡不由得泛起了一股慌張,像是掩飾似的清咳兩聲。
「在我面前就別裝了,你們之間那點破事我都摸清楚了。」
杜宴楓的目光閃了閃,低頭喝了一杯酒,問:「你和藍藍怎麼樣?」
陸承佑沉思著,似是在搜索著適合的詞語,良久,道:「反正比你們好。」
杜宴楓一口氣就噎在了喉嚨裡,鬱悶的長吐一口氣,站起來。
「終於報了我這一箭之仇,心裡爽多了吧?」
陸承佑低低一笑:「爽談不上,倒是挺舒服的。」
杜宴楓側著嘴冷哼了一聲,道:「別高興的太早,你們也只是剛開始而已,後面要翻越的山多著呢!」
陸承佑的臉就那麼沉了下去,默著不再說話。
杜宴楓見氣氛有些凝重,想來是自己的話戳中了他的要害,笑了笑,道:「大半夜的跑來,不會是只想和我說這些
吧?」
良久的沉默後,陸承佑淡淡的道:「他回來了。」
杜宴楓一時沒反應過來,見他隱藏的側臉晦暗不明,腦子裡忽然迸出來一個想法,驚得他的心跟著縮了一下,卻是沒有開口詢問。
陸承佑也沒有再說什麼,他相信杜宴楓已經猜測到了,一時間,房間裡的氣氛就更加的沉默凝重了——
何蔚藍一踏進陸家大宅,就被文琴拉著問長問短,直到她去準備晚飯,何蔚藍上樓換衣服,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陸子宵。
「陸叔。」
「藍藍,再過幾天就是你母親的生日了,你準備一下,到時,我送你過去。」
何敏芝雖然已經去世了,但是每逢她的祭日生日,何蔚藍都會去看她。
陸子宵沉重的說著,臉上盡顯疲憊的神態,兩鬢彷彿在說話的瞬間長出很多白髮,滄桑了很多。
母親已經去世九年了,可每當想起,她心痛懷念是難免,可是,眼看著陸叔也這麼痛苦消沉,就覺得愧疚得很,畢竟,他的身邊始終還有一個等他的女人。
那個女人,和她生活了多年,她佩服她有著其他女人無法擁有的胸襟和氣度,羨慕她擁有的不屈服的堅韌,更感動於她對與愛情與責任的執著。
母親已成往事,一切往事也成雲煙,如果陸叔真的走不出對母親的那份情誼,那受傷的就不止是琴姨,甚至是陸氏一家,包括她。
「不用了,陸叔,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何蔚藍突然回道,陸子宵的臉上一閃而逝的恍惚,令她覺得自己的殘忍,扯了扯嘴角,笑道:「以前我小,不懂事,什麼事都麻煩陸叔。現在我已經長大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去承擔了,陸叔你不要擔心我了,我會向媽媽問好的,也會幫陸叔轉達的!琴姨身體不好,您就在家陪著琴姨吧!」
陸子宵怎能不知道她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心裡酸楚難當,可又只能歎息一聲,拍拍她的肩膀,什麼也沒說,轉身下樓去了。
何蔚藍發愣的時候,聽到了車響聲,她跑到窗前看過去,正是陸承佑回來了,她正猶豫著要不要下去,樓下傳來了
文琴的喊聲:「藍藍。」
「哦,來了,來了。」
何蔚藍下樓的時候,正好和上樓的陸承佑碰上,她低低的叫了一聲:「哥。」
陸承佑的腳步頓了頓,嗯了一聲,又繼續上樓。
全員落座,陸青雲喝了一口清茶,道:「這算是佑回國後,我們的第一頓團圓飯,好好吃,別拘束。」
大半個小時後,晚餐結束,陸氏父子跟著陸青雲進了書房,何蔚藍幫忙洗好碗,端著洗好的水果,來到客廳。
「琴姨,吃水果。」
文琴拉著何蔚藍在自己身邊坐下,「你也別忙活了,坐下來陪我會兒,哎,你不在家,整天就我一個人,真是太孤單了!」
「對不起,琴姨。」
何蔚藍摟住她,柔柔的聲音裡充滿了歉意。
「又不是你的錯,你道什麼歉啊!還好你能偶爾回來陪我說說話,要不然我還真能憋出病來。」
文琴似是發現了什麼,在她臉上摸了摸,驚道:「怎麼受傷了?」
何蔚藍下意識的摀住了傷口,本就是一道輕微的刮傷,又上了藥,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的,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事實證據都有,何蔚藍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笑道:「沒什麼,就是稍微碰了一下。」
文琴見她的神色躲閃,習慣性的就把這事猜測到了陸承佑的身上。
「你哥弄的?」
何蔚藍一愣,連忙搖頭:「不,不是,和哥沒有關係。」
何蔚藍不搖頭還行,一搖頭就越發的坐實了文琴心裡的猜想,當即臉就沉了下來:「你不要再替他隱瞞了,你已經替他隱瞞很多次了!」
何蔚藍見文琴的情緒激動,知道多說不宜,就沉默沒再說話。
文琴卻是越說越激動:「上次見你們一起回來,我還以為你們的關係改善了呢,哪裡想到,哎,真是……」
何蔚藍猶豫了一會兒,說:「琴姨,其實我和哥的關係已經改善了很多。」說著,撫上臉頰上那一道細微的傷痕,「其實,這個傷就是昨天和哥哥去遊樂場,玩的時候,不小心弄破了。」
文琴正把茶杯往嘴裡送,聽了她的話,就愣住了,看著她,不敢置信的問:
「你和佑去了遊樂場?」
何蔚藍點點頭,臉上有一抹無法藏匿的笑。
「嗯。」
文琴的腦袋有些懵,又問:「你沒有騙我?」
何蔚藍點點頭,挽住她的胳膊,「琴姨,哥是第一次去遊樂場吧?」
文琴沉沉嗯了一聲,眼睛裡充滿了無奈和心疼,悠悠的聲音,綿長細軟,如一根融化的纖維細絲拉扯著她的心。
忽然想到什麼,文琴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慌,看了她一會兒,問:「藍藍,說實話,我很驚詫佑竟然帶你去遊樂
場,你告訴琴姨,你們之間沒什麼事吧?」
文琴暗示的話語便如一把利劍刺在何蔚藍胸口,來不及多想,話已經脫口而出。
「沒、沒有,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事!」說完,自己也意識到舉動略顯驚慌,在心裡深呼吸一口氣,問:「琴姨,你在懷疑什麼?」
文琴明顯是處於自己的思緒中,何蔚藍叫了幾聲,她才反應過來,當然也沒有聽清楚她的話。
「哦,什麼,你說什麼?」
何蔚藍正要開口說話,眼睛就瞥到了陸承佑下樓,直直的朝她們走過來,看著何蔚藍。
「爺爺叫你。」
何蔚藍愣了愣,哦了一聲,連忙站起來,「琴姨,我先上去了。」
「哦,好,去吧!」
文琴也反應過來,見她上樓,看向對面沒什麼表情的陸承佑,猶豫了一會兒,道:「你們昨天去遊樂場了?」
陸承佑的眸光閃了閃,卻沒有抬起頭來,沒什麼情緒的淡淡的嗯了一聲。
文琴滿心的關切被他冷颼颼的話澆得心裡透涼,也心疼極了,可心裡的疑惑總得解啊1
「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藍藍的嗎?怎麼突然間就改變了,還帶她去遊樂園?」
陸承佑翻了翻報紙,抬頭看向她。
「這不是你們期望的嗎?」
文琴被噎住了,兒子說的一點兒也不錯,他們能友好相處不正是她所期望的嗎?
可,為什麼她的心裡總是有一種隱隱的不安感?
文琴喝了一口茶,平復了一下心緒,又道:「你突然就轉變了態度,該不是有什麼企圖吧?」
陸承佑把報紙放下了,抬起眼望著他,幽亮的眼底裡什麼也看不到,只讓人覺得心慌可怕。
「那你說我有什麼企圖?」
文琴看著兒子那副模樣就來氣,道:「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問你。」
陸承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站起來,又停下來,忽然問:「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文琴一愣,下一刻就怒了。
「臭小子,你胡說什麼?你不是我親生難道還是我買的不成?」
「既然如此,你就這麼信不過你親生兒子?」
文琴動了動嘴,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承佑似是也沒有非要她的答案,等了一會兒,抬步朝外面走去。
「這麼晚了,你又去哪兒?」
陸承佑停下來,卻是扭頭看向二樓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又繼續朝前走,淡淡道:「放心吧,您就這一個親生兒
子,我不會尋短見的!」
「臭小子,你說什麼混話!別喝太多酒,聽到沒有?
「哎,風兒,你不回去,要去哪裡?不准喝酒啊!」
陸子宵下樓的時候聽到文琴的喊聲,道:「又吵了?」
文琴坐在沙發上,氣得直喘氣:「那臭小子竟然懷疑我不是她親媽!」
陸子宵愣愣,在她身邊坐下來,勸道:「你說你吧,不見的時候,嘮叨著想見,這好不容易見上了,說不到幾句
話,就吵了起來。好了,別擔心,他應該是有事。」
「這麼晚了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吃喝玩樂。」
陸子宵顯然是不滿妻子嘴裡說出來的話,道:「別說是佑懷疑你是不是他親媽,換做是我,我也懷疑了!」
陸子宵一句話說得文琴更氣了,轉身就上樓了。
何蔚藍出來時,樓下只有陸子宵一個人。
「陸叔。」
「談完了?」
「嗯。琴姨休息了?」
「嗯。和你哥抬了一架,正生氣呢。」
「哥呢?」
「他出去了,應該是有事。」
何蔚藍哦了一聲,低下頭不再吭聲,心裡卻冒著一個個細小的酸泡泡。
因為她告訴琴姨他們去遊樂場而生氣了嗎?
好久聽不到她說話,陸子宵停下手裡看報的動作,摘下眼鏡,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藍藍,你昨天和佑一起去遊樂園了?」
何蔚藍愣了一下,點點頭。
「玩得開心嗎?」
「嗯,開心。」
陸子宵將她的不自在盡收眼底,眸色閃了閃,笑道:「能看到你們兄妹的關係改善,陸叔真的很高興,希望你們能
一直這麼友好的相處下去。」
何蔚藍的心被兄妹兩字又狠狠的刺了一下,她咬著唇,點點頭,輕嗯了一聲。
陸子宵又看了她一會兒,道:「很晚了,去休息吧!」
「是,那陸叔您也早點休息!」
何蔚藍躺在*上怎麼也睡不著,拿出手機,才發現裡面已經有幾通未接電話,都是一個號碼。
她撥回去,不一會兒,被人接起。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她如實回答。
那邊沉默了。
「你在嗎?」
「嗯。」
「這幾天我要待在家裡了。」
那邊良久的沉默後,又是一聲沉沉的嗯,聽上去極其的不高興。
「我們去遊樂場的事情,我告訴了琴姨,你生氣了嗎?」
「沒有。」
他說的實話,只是有些驚訝,她會主動說出來,畢竟她是那麼小心翼翼的一個人。
「那你為什麼離開?」
陸承佑又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有些事需要處理,別多想,很晚了,早點休息!」——
已是深夜時分,酒吧的氣氛正火熱,正在跳舞的祁雨露看到走進來的人,笑著走出來,朝侍者招了招手,要了兩瓶紅酒。
「你最好有必須見我的理由!」
陸承佑越過她,甩掉她伸來的手,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剛要打開紅酒,又放下,要了一杯飲料。
「怎麼?難道來這種地方,你也想吃素不吃葷嗎?」
祁雨露好笑的看著他,端起酒杯,優雅的喝著,妖媚的大眼裡,暗含著譏諷。
陸承佑也不和她一般見識,看了看她,淡淡道:「說吧,什麼事?」
祁雨露看著他那副模樣心裡就不爽,可又不能發作,只能暫時壓將下去,從包裡掏出一張邀請函。
「下個週末,是我的生日宴會。你會來的吧?」
陸承佑看都沒看請帖一眼,站起身,就要離開。
「你一定會去的,因為我跟我爺爺說和你是男女關係,如果那天你不去的話,我爺爺會怎麼想?其中利害你自己最
清楚!」
陸承佑握了握拳頭,黑沉的眼睛閉上幾秒後睜開,又恢復成一貫的淡漠冰冷,轉過身去。
「以後這種事,打電話就行了,能不見面還是少見的好!」
長指捏起請帖,冷笑著看向她,「都說祁老爺子為了祁大小姐可以一擲千金,生日宴會?那就看看是怎麼個一擲千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