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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零七章 訓誡 文 / 草木蔥

    臘八過後,不管是國子監,還是入翰林見習的庶吉士,一律都放了假。

    這日,汪峭旭邀留京過年的鍾明信到酒樓暢飲,還請了國子監的學生許慎行在旁作陪。

    「怎麼?誠涵兄怎麼這般盯著小弟看?」汪峭旭一副恣意的樣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鍾明信直直地盯著他,過了良久才出聲:「現在的樣子,都有些不像你了。」

    「自古名士多風流,縱酒放歌亦解愁!兄弟雖不才,當不了那名士,不妨礙追求那樣的意境。」汪峭旭舉起酒杯,步伐有些不穩,朝對方邀到,「兄弟如今才知,酒是個好東西……來,一起干了……」

    鍾明信的怒火,「噌」地湧到心頭,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杯盞,將酒水潑在對方的臉上。

    「你是快活了,可人家又無路可走了。有時,真不知你是癡情,還是絕情。若這般放不下,當初為何不抗爭到底?你現在做出此番形態,給誰看的?是想毀了她的名節,嫁不出去了,好給你做妾,還是逼著那郡主和離?你是成家立室了無所謂,可堂妹還要做人。你是想毀了她,順便毀了鍾家百年的清譽?」

    汪峭旭伸出手,抹了把臉上的液汁,嘴邊擠出一個苦澀的表情:「原來誠涵兄,是這般想我的!」

    「要怎麼想你?沒聽到外面都在傳什麼嗎?」按捺下想揍他一頓的衝動,鍾明信朝他低吼道,「你讓她如何抬頭做人?誰家還敢上門提親?把她都害成這樣了,你們怎麼還不放過她!我原以為。真是九嬸托夢,讓你們倆散了……上次把信交給你時,她該把話說清了吧?!你怎麼比姑娘家還放不開!無端地害人害已。」

    汪峭旭心如刀絞,面上卻是一片漠然,道:「那要兄弟怎麼做?」

    「不管你如何做,想辦法讓人沒機會,把你倆再聯繫在一起。這樣,她在宮中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自從那日太后當眾發話,不再幫人保媒後。德妃再也沒提及,有人相中妙如的話題了。

    泠泉郡主傳出的風聲,在世家的交際圈子裡,倒是引起了嘩然一片。

    「聽說沒有,當初鍾家退親。原來是另有內情的。不然,泠泉郡主怎會讓人傳出那樣的話來?」

    「我也覺得不簡單,哪能那般巧合的?兩邊差不多同時退親。然後聖上就賜婚了。」

    「是汪家那小子做了什麼,非要娶那郡主,辜負了他表妹。還是郡主死乞白賴看上人家,拆了他們兩個?不過。現在兩公婆做出這等行徑,不是要把人趕盡殺絕嗎?!鍾家那丫頭到底欠了汪家什麼?這麼不依不饒的。」

    「前些年在京裡。何曾聽說過嶸曦公子,跟別家女子傳過什麼不好的?榮福長公主府中教養,是極好的。」

    「我也覺得此事不簡單,那郡主太不省事了!咱們好不容易,到太后那兒爭取,把鍾姑娘請回京來。是想把人家趕走,還是怎麼著?!傳出此等風聲,以後還哪有大戶人家,敢娶鍾家丫頭進門的?」

    「太歹毒了!小小年紀,都不留個活路給人家。」

    「要我說啊!她是真心妒忌才對!除了出身外。哪方面都比不過那位,要我是嶸曦公子,也會意難平。」

    在掇芳園的漱玉館內室裡。泠泉郡主抹著眼淚就回了屋。跟她來的,還有跟在長公主身邊以前的大丫鬟紫印。

    袁媽媽不知發生了何事。瞅著跟進來的紫印,眼中掩飾不住的驚訝。

    泠泉甕聲甕氣說了一句:「這位紫印姐姐,太婆婆賜下來的,以後在屋裡伺候。我有些累了,先回屋躺一會兒。」說完,她扔下眾人,就獨自回了屋。

    袁媽媽告了一聲罪,跟進去伺候了。

    「主子,到底怎麼了?無緣無故又來了一個!」她指的是紫印。

    「還不都怪你,出的什麼餿主意?!今天一大清早,就被太婆婆叫去訓誡了一頓,那人是她派來當耳目的。負責看管咱們,說是免得不知分寸又惹出什麼禍端了。」泠泉發洩完,倒在床榻上嗚嗚哭了起來。

    袁媽媽一時慌了手腳,連忙跪倒在地,檢討道:「老奴該死,做錯事讓郡主傷心了。請看在老奴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饒了這次吧!可您要告訴奴婢,到底發生什麼事啊?」

    「還不是那陰魂不散的女人,你說她為何要回來呢?!偌大一個京城,難道找不出幾個能畫像的畫師?一個個上趕著來掇芳園聲討……關她們什麼事啊?若真有好心的,娶進門去當媳婦啊!」

    接著,泠泉就把長公主的老姐妹們,輪番上門規勸。長公主忍了幾天,把她叫到萬禧堂,訓誡一番的事,告訴了乳母。

    「她還說,作為汪家婦,不思感恩,不善待夫家恩人,還毀人姑娘的名節,是為大過。想要和離可以,自己請聖上去發話,汪家沒不放人的道理。」泠泉哽咽著,把受的委屈終倒了出來。

    她為新婦不到一年,卻有半年時間,夫君在外花天酒地。

    畢竟還只有十六歲,到京城生活也不過幾年時間,諸多不適應。自小到大,何曾有人對她說過這種重話?!想到這裡,泠泉郡主又嚶嚶哭了起來。

    「長公主怎會這樣說呢?那人明明說,她對咱們南安王府是有所倚仗的。」袁媽媽喃喃自語。

    她雖然說得輕,還是被泠泉聽了去。只見她猛地抬起頭來,厲聲喝問道:「這話是誰說的?到底是誰要害我?」

    袁媽媽撲通一聲跪下,請罪道:「老奴有罪,不該亂了分寸。把外面的胡亂猜測,帶進來講給您聽。都怪老奴這張嘴!」

    說著,她舉起右手,開始自摑嘴巴。

    「算了!」見她右邊臉頰,頃刻間紅腫起來,泠泉喝住了她自罰的動作。

    「也怪不得你!那天是我太衝動了。以為將自己的委屈,公諸於眾。就能迫得她趕緊訂親,或回到南方去。相公才會把目光,轉到我身上來。當初……當初要不是被人攛掇,母親也不會進宮訴冤,跟他湊成一對。是我自己太心急了。沒調查清楚,冒冒失失就行動了,總盼著能一勞永逸,了結這樁事。」說著,她狠狠地握緊拳頭。「最可惡的是那個什麼韓國公……」

    泠泉心緒平靜下來,把那天從宮裡回來的路上,乳母告訴她的話。還有後來派人出去散佈流言的事,從頭到尾又仔細思索了一番。

    最後總算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她抬起頭來,追問袁媽媽:「你那親戚。是在哪個府裡當差的?她怎會知道得那麼詳盡?敢傳韓國公閒話的人,恐怕不會那麼簡單!下回再遇到她。媽媽最好套出,那番話是誰告訴她的。」

    「她是老奴娘家姨表妹,隨她家小姐陪嫁進了錦鄉侯府的三房,在京中呆了近二十年了。」

    「以後莫要跟人隨便提起府中的事,下去吧!明天到王府那邊,讓人送封信給哥哥,讓他從南邊派個擅長打探消息的人過來。」然後,她喃喃自語道,「京城裡的水,果然深得很呢!」

    此番傳聞引發的後果。是太子姬翌始料未及的,讓俞彰更加坐臥難寧。

    從泠泉郡主口中,隱約傳出當初賜婚的內幕。嶸曦公子至今對他表妹餘情未了。不管對太子的聲譽,還是對把妙如嫁進羅家的計劃。都是極為不利的。

    此舉一下子破壞了東宮的佈局,事情的發展,好似超出了他們的掌控。

    這日,太子妃特意邀妙如到毓慶宮來,請她幫女兒畫像。想藉機試探當事人,對流言的反應。

    乘著妙如在調顏料的當口,聶氏突然提起她的妹妹聶錦瑟來。

    「三妹聽說鍾姑娘返京了,不知有多高興。只可惜她如今有孕在身,出不得門。你整日也關在宮裡,不是個自由的。等明年開春,你們倆愛畫的,估計就能見面了。」

    「真的嗎?那真是要恭喜她了!」妙如笑著應了一句,把注意力挪到了畫板上。

    「鍾姑娘,關於傳聞的事,你是怎麼看的?恐怕只有早日訂下親來,才能平息風波。當初是殿下派人把你接進京來,才連累你無辜遭罪……」

    妙如的心弦登時被繃緊。

    終究還是來了,那流言目的很明顯,就是逼她嫁人嘛!

    憑什麼她要為了別人,草草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

    「娘娘嚴重了,沒有殿下派人接微臣進京,恐怕我都不知如今是否還活著。」妙如應聲答道,「自上次先母示警後,我曾在佛祖面前起過誓:除非娘親沉冤得雪,微臣才敢議嫁。不然,就枉為人子!反正如今在宮中,也不是那般打眼。娘娘就把微臣,當作伺候太后的一般女官看待吧!」

    太子妃心中一驚,顧不得失態,顫聲追問道:「那如果尋不出真相……」

    「那微臣就終身不嫁!」妙如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神色。

    這番對答不知怎地,就被傳到了宮外,到達了有些人耳中,一時間各般滋味湧上心頭。

    榮福長公主聽了,眼裡噙滿了淚花,愧疚難當,不久後就病了。

    汪峭旭聽到後,不再出門。整天關在湖邊的茅草屋,開始揮毫創作。晚上回房點個卯,就到書屋睡了。後來還是病中的長公主,惦記著抱重孫的事,勒令通房前去侍候,才讓汪夫人的擔憂減少了一些。

    沒過多久,掇芳園傳出泠泉郡主跟小妾爭風吃醋的流言。說她得不到丈夫的心,把懷有身孕而抬成姨娘的通房,逼得上了吊。幸虧搶救及時,險些造成一屍兩命。

    汪峭旭的酒友中,也有人傳出,說那郡主管相公實在太緊,先是強令相公,不准外出以詩會友,後又亂吃人家表妹的飛醋。現在,連未出生的庶子都不放過。

    加上之前,南安王府改建門庭,占道擾民的事,也被御史捅了出來。泠泉郡主霸道的名聲,自此在京中傳開了。

    對日趨惡化的夫妻關係,泠泉郡主沮喪萬分。

    她的目標不僅沒達成,還把自己傷得更重。不僅曝露了當年易嫁的真相,還讓對方高姿態地反將了一軍。她倒成了眾人口中的笑柄,京中深閨怨婦的代表。

    不過低落的情緒,並沒持續多久,她就聽到了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南安王不日就要進京覲見了,順便探望在這裡的親人。

    與此同時,還有一隊人馬也上了京。應玄德帝邀請,奉旨進京開辦女學的素安居士鍾謝氏,也帶著大隊人馬,棄舟上岸了。

    妙如卻不知這些,她正在全力以赴,準備著元日那天現場作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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