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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聚會 文 / 草木蔥

    台上的患難夫妻生離死別,纏綿悱惻。台下的觀眾沉醉其中,有的拿出帕子來拭淚;有人忍不住歎息;有的為伶人出色表演而擊掌叫好;甚至還有的在旁側打聽,請的是哪家戲班。

    在台下,妙如靜靜地聽著,只覺萬般無奈,人生百態,都藉著那纏綿的唱腔,雋永的唱詞表達得淋漓盡致,讓人回味無窮,心生感歎。

    不過,欣賞藝術的這種心境,很快被旁人打擾了。

    有人愛聽戲,自然就有人不愛聽的。

    在壁輝堂時,楊氏就跟她母親崔氏,還有她弟媳石氏碰到了。領著兒女們到梨春苑聽戲時,自然是妤如、明儀跟著母親,陪著外祖母和舅母坐一桌。妙如也很識相,自覺地坐到旁邊一桌上。

    同席的是兩位她不認識的貴婦,和她們帶來的一位五、六歲的女孩。

    在兩折戲歇息的空隙,那兩位婦人聊了起來。

    「長公主也是個有晚福的。看汪家公子年紀輕輕,想不到這般高才,竟得了個頭名。今後高中杏榜,是遲早的問題……從未聽說過,勳貴子弟在科舉上,能拚得過貧門學子的。」那位四十多歲,有些富態的夫人嘖嘖讚道。

    「誰說不是啊!長公主總算是苦盡甘來了。自弘老爺醒過來後,她家裡像轉運了似的。不過,也是她前些年吃齋念佛,心誠所至。長公主她老人家只等著明年,汪公子大小登科,後年就有重孫抱了。」另一位衣飾華麗的貴婦附和道。

    「哦?!她孫子的親事,終於定下來了?之前怎麼沒聽人說過?大家都在猜測。長公主此次會找哪家做親家呢!」

    「應該定了吧!適才到前面給長公主請安時,她老人家的心情貌似很不錯。跟前些日子滿臉郁色的時候,不能相比。想來是談妥了!」

    「看來是我想差了!以為這次壽宴,跟當年一樣另有目的……是為了她家挑選媳婦……」她的聲音壓低了說道。

    「不只你有此類想法。我看呀,好些都打的是這如意算盤……沒看見好幾家,帶來的都是適齡的閨女?」

    兩人唏噓了一陣,又談起自家兒女的情況來。

    「你那大丫頭的親事定了?」

    「早定了,蘇州府的太倉王氏。」

    「太倉王氏?雖說是個以衣冠詩書著稱望族,也嫁得忒遠了!」

    「誰說不是啊!可那是我大伯保的媒,老太爺拍的板。我跟老爺都沒置喙的餘地。聽大伯說,是他同年之子。那王家少爺,是個文思敏捷的俊才。今年在江南也下了場考舉人,還不知名次如何。」

    「怎麼這般湊巧?!江南的秋闈出事了!你沒聽說?幾百名科場士子在江南貢院那裡罷了考,要求查辦草菅人命。貪墨兼陷害同僚的蘇州知府和蘇松巡撫。」

    「啊?!有此等事,之前怎麼沒聽人說起過?快說,後續如何了?」那婦人一激動。聲音不覺拔高起來。週遭沉浸在台上劇情的賓客,不覺地朝她們這邊望了過來。

    見到此等狀況,提到江南科場之事的婦人,壓低聲音。安慰她朋友道:「大伙都朝這邊看過來了!沒事,最後都解決了……散戲後再跟你細說。」

    席上這才安靜下來。

    在一旁的妙如聽在耳朵裡。心裡卻是難以平靜。

    之前在父親那兒聽說,淮安老家長房的堂兄鍾明信,好似也是今年應考。

    當年有著相似志向的兩人——信哥哥和旭表哥,還約好要在京中春闈中聚首的。希望他沒有捲入這場風波中去。聽說此類公案,情節嚴重者,朝廷的處罰可是極狠的。他們母子三人,孤兒寡母的,若毀了前程,今後靠什麼為生?

    回去定要找父親再問問。

    最後,戲台上的伶人。在眾人的掌聲中施禮謝了幕。

    天色尚早,主人家又請大伙回了壁輝堂。

    妙如沒坐一會兒,汪巒映身邊的丫鬟鴿兒。跑來請妙如姐妹:「我家四小姐請兩位表小姐,前往落霞水榭那裡一趟。說是幾家的姑娘在那兒相聚。」

    妙如跟妹妹向楊氏請示後,帶著各自的丫鬟,就跟著鴿兒去了那裡。

    果然,落霞水榭裡聚了幾家閨秀,除了汪巒映外,還有上回在聶家認識的丁敏,當然也有錦鄉侯府的邱馨悅。

    另外兩位,據介紹,一位是戶部員外郎韓紀之女韓笙,另位是沈嫣然帶來的,她表妹段棠華,據說是禮科給事中之女。

    最讓妙如驚奇的是,白三娘的小姑子任曄,竟然也在其中。

    想到她哥哥任昭,跟旭表哥是好友,她出現在這裡也不足為奇了。不知怎麼沒見著白姑姑。

    眾姐妹互相行禮後,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聊開了。

    原來,鍾家姐妹在梨春苑,陪長輩聽戲的時候,她們幾個就溜了出來,在這裡比詩拼畫,自娛自樂了一番。

    妙如有些不太明白,她們把自己叫來的原因。不由得把視線望向汪巒映。

    見到她眼中的疑問,汪巒映指著韓笙和段棠華,解釋道:「這幾位姐妹,想見識下表妹獨門的畫技,不知可否現場替她們作一幅?」

    「是啊!鍾姑娘,可否讓我們也開開眼界,還從來沒見過,逼真得像從圖中走出來的畫法……」韓笙開口要求道。

    她是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十二、三歲的樣子,一笑頰邊有兩個酒窩。

    「哪有這樣神奇,其實就是多畫了些陰影而已,顯得五官突出罷了……」妙如忙作低調處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就讓我們親眼見識見識吧!」她又求道。

    「咱們姐妹來做客時,並沒有帶畫具筆來,下次有機會再讓你們指正吧!」妙如推脫著,這畫一作起來就是大工程,等會兒還要去前面給長公主祝壽,確實不是個好時機。

    一旁的沈嫣然解圍道:「你就不要為難她了!上回能親眼見到,也是托聶姐姐的福,鍾家妹妹還是特意從家中取回畫筆作的。是吧!敏妹妹和馨悅?」

    那兩位連連點頭。

    沈嫣然接著道:「要不,咱們作詩吧!這個不需要特製的畫筆……」

    眾女紛紛點頭贊同,妙如頭皮發麻,這群人今日是怎麼了?

    特意來掇芳園比拚的,她可沒功夫陪著玩。不說她背不上幾首明代以後的詩,就是能夠背出,也覺得這樣竊取名作很是無趣。

    拉著妤如,妙如正要推辭,汪巒映出聲了:「妙表妹,我還沒見過你作詩呢!聽哥哥說,你六歲剛啟蒙時,唐詩佳句隨手拈來,這些年來,應該精進不少了吧?!」

    妙如面有難色,手一攤,對眾人道:「小時候記憶好,背得比較快。你們也該知道,背詩和作詩,根本是兩碼事!寫詩真沒那慧根。要不,替你們磨墨吧!我的墨磨得不賴。」

    眾女哄笑起來。隨後,那幾位就開始聯句,比起作詩來。

    沈嫣然不愧是尚書之女,作起詩來確實有兩把刷子。

    妙如突然想起,梅玉塵上回提起過,她的才學不錯,總喜歡隨身帶著作品。妙如朝她身邊望去,果然發現,那東西就放在她桌前的手旁邊。

    聽說沈尚書當年在江南為地方小吏時,被微服私訪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無意中發掘出來的,後來沈大人也進了翰林院。

    作為儒士之女,她從小練得的這套本事,確實拿得出手,不愧於才女之名……

    正在那兒發呆,背後突然一道力,把妙如猛地推向案邊。讓她不由自主地朝前撲了過去。

    誰知前面就是沈嫣然,她寫完詩句,拿著筆桿正在硯台裡醮著筆墨。被身後的人一撲,墨汁全撒在她那件月華裙上。

    眾人一陣驚呼,搶救不及。

    妙如忙上前道歉,顧不得回頭找罪魁禍首。讓煙羅過來,幫著替對方清理污跡。

    沈嫣然的表妹段棠華,在一旁惋惜道:「表姐的這套衣服剛上身的,這可如何是好?!咱們等會兒還要在眾人面前,給長公主拜壽呢!」

    聽了此話,妙如更加內疚了,連連向對方道歉,還向汪巒映問起,掇芳園裡可有她臨時替換的衣裳。

    「三姐出嫁前,倒是留了幾套在家中。要不,我叫丫鬟替沈姐姐取來,不過是穿過的舊衣,希望沈姐姐不要介意!」汪巒映應道。

    沈嫣然擺了擺手,不以為意:「舊的有什麼打緊,事急從權嘛!再說,咱們剛進門時,就拜見過你祖母她老人家。就是再見到時,看我換了身,想來也知事出有因,應該會體諒的……」

    接著,她對一旁道歉的妙如安慰道:「鍾家妹妹也不必自責,誰能沒個意外的,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說得妙如有些無地自容,對她的印象改觀了不少。

    站著對面的任曄,朝妙如旁邊的段棠華望了好幾眼。

    不一會兒,汪巒映的丫鬟鴿兒,就把汪芳出嫁前的舊裳,取了一套來,給沈嫣然換上了。還告知眾人,壽宴快開始了,夫人請大家馬上到壁輝堂去。

    眾女聽了,收起案上的東西,帶著各自的丫鬟,紛紛離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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