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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章 欣賞 文 / 草木蔥

    這是遷怒,絕對是遷怒!

    小屁孩,到了青春叛逆期,是吧!像點著了的炮仗一樣,碰到不順心的,逮誰就朝誰亂噴起來……

    如此這般安慰自己,妙如心裡雖然怒火難捺,面上卻裝得雲淡風清。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回到馬車上。

    織雲在旁邊,有些同情地望著她。

    妙如解釋道:「他買了幅假畫,叫我過去幫著鑒賞。得知是贗品了,他一生氣,把畫給撕了。估計找人家算賬去了……」

    她故意講得比較大聲,好讓外面跟車的家丁和車伕,也能夠聽見。

    織雲接口道:「怎麼找上姑娘了?這人也太沒禮貌了,看完畫也不送您回來!」

    「你忘了,這次到薛府,咱們是去幹什麼來的!他跟薛大哥是好友,當然知道,我在二伯母身邊,見識過不少名家作品。況且,作為南溪先生的得意門生,鑒定名畫,那是二伯母師門的絕技……」她隨口胡謅。

    像似毫不在意地嘮叨著,妙如一路說著畫作的鑒賞。

    嘴上雖是此般說,心裡卻是鬱悶至極:那混小子,憑什麼朝她發那麼大的火?哪兒惹到他了?都一年多沒打過照面了。

    不就是初次見面時,調戲過他;後來在他裝大人時,又被逗樂,笑出聲過嗎……

    至於嗎?

    不過,她從來不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妙如隨後就把這一時的不快,拋到腦後去了。

    誰知此事竟還沒完結,此乃後話。

    轉眼就到了八月底。鍾府上下都在忙著大少爺鍾明儀的週歲宴。

    當初生他時,鍾楊兩家正在風口浪尖上。楊氏就是心裡再得意,想揚眉吐氣。在大街小巷盛傳她「光輝」事跡時,也不敢當那只出頭鳥。

    蟄伏了整整一年,加之下個月,她弟弟楊俊賢就要跟皇親國戚石家結親了。楊氏不覺間又張揚起來,要為兒子的抓周禮,舉辦一次隆重的,以彌補出生滿月宴時的缺憾。

    這兩天,除了巳正時到堂上安排家事。其它時段,她都躲在臥室裡間,訓練兒子抓那些吉祥物件。

    為此她還找來一本裝幀得十分精美的書籍,就希望到時儀兒,能在滿堂賓客面前。給她長臉。

    那天大早,汪家人就第一個上門來了。

    汪夫人帶著汪姨父,還有他們二房的一眾子女。前來道賀。

    這還是頭次看見他們一家人,來得此般齊整的。

    初次見到甦醒後的大姨父,妙如不禁也為他的風采所折服。

    當時昏迷躺在床上時,只覺此人五官長得不錯。他醒來後。今日一見,才發覺。他的神采絕大部分,來自舉手投足間那種天生的貴氣。

    這點上,旭表哥肖似乃父。所缺的,是他身上那種,經歲月磨礪的成熟魅力,像陳釀一樣香醇……

    像看到前世那些大叔級的電影明星一樣,妙如不覺有些震驚。

    「妙兒,還不快給你姨父見禮……」鍾澄蹙起眉頭,在旁邊提醒她。

    她這才收攏心神,屈膝向對方行禮問安。

    「就是那小丫頭吧!」汪嗣弘瞇起眸子。望著長子詢問。見汪峭旭點了點頭,他忙叫來身邊的婢女,取來一卷畫軸。

    「聽說你是個愛畫的。初次見面,也沒什麼好送的。早年得了幅道玄先生的畫作。姨父就贈與你賞玩吧!」他說得雲淡風清。

    道玄先生?吳道子?

    妙兒愣住了,連連擺手推辭。

    此乃古董啊,留在她手中,豈不是糟蹋了?!

    況且家中如今危機四伏的。說不定哪天,就像浮萍一樣,自己都不知漂到哪裡去了……

    鍾澄也在旁邊勸道:「小孩子不懂欣賞,沒得枉費了博然兄,當初搜羅時的一番心血……」

    雙方僵持不下,妙如靈機一動,向對方提議道:「聽聞姨父極善詩畫,甥女腆著厚顏,想討幅您的墨寶,如何?」

    見她求得心誠,汪嗣弘不好推脫,只好就此作罷。()

    一行人就來到鍾澄的春暉齋,在那兒切磋起畫藝來……

    收起他現場的畫作,應旭表哥的邀請,妙如也拿起畫筆來,硬著頭皮作了一幅。當然,沒敢畫她那特殊風格的。

    「妹妹的畫技又進展了……」汪峭旭讚歎道。

    鍾澄替她謙虛道:「整天只知道畫些邪門歪道的,甭誇她了。這點水平,也敢班門弄斧?!」隨後轉過臉來,對女兒訓責道,「還不趕緊請你姨父指點一二,有名家指點,夠你琢磨好長一段時日了!」

    眼中眸光一閃,妙如忙走上前來,向這位長輩討教起來。

    聊起畫來,一大一小倆人談得甚為投機。

    聽她一番言辭和見解,汪先生知道她是個真懂畫的,而且還是個摯愛此道的。

    心中不覺感歎,鍾家不愧是世代書香,自己這連襟,家學淵源。小小年紀,都如此聰慧過人,靈氣十足。

    看她見識不凡,為人又謙遜知禮,進退有度。他原先的三分好感,上升到六七分。

    跟旭兒一樣,聊起自己喜歡的,馬上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望著妙如的眼神,不覺充滿了慈愛和欣賞……

    怎地旭兒今日無聲無息了,也沒見他參與進來討論。猛地一回頭,見到兒子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神色。

    見父親望了過來,汪峭旭忙斂起笑意,作一派從容狀。

    汪先生心下一頓,隱約間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們父子倆這一幕,卻落入了另一雙眼眸中。

    自從上回收走那盞燈,鍾澄就暗中關注起女兒的日常交往來。今日汪家人上門,他更是移步隨行,在旁側觀察著這兩小兒女,底下的神態來。

    妙兒的優秀,雖讓他覺得,誰對她產生好感和欣賞,都是理所當然的。從外甥的目光中,他還是看出了些許不同的東西。

    有欣賞、有糾結、還有似悲似喜的患得患失……

    而女兒,一臉懵懂無知的樣子,對表哥的注視,也沒見她作何反應。這發現,讓他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只要她不動心就成了,起碼將來不會受到傷害。

    雖說旭兒這年輕人不錯,但公主府規矩森嚴,加之他們父女倆跟楊家人的糾葛,這還真不是門好親事。

    汪夫人的為人,即便跟她妹妹不太一樣,但畢竟是親姐妹。妻子楊氏那小肚雞腸,若真成這種關係。日後少不得,跑去她姐姐那兒,給女兒添堵。楊家的人,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再說,旭兒如今都十六了,即便是他願意等,家中長輩,恐怕也沒那個耐心等不是?!

    成親前,長公主為了早日抱重孫,若先給他安幾房妾室,生幾個庶子庶女的。女兒進門時,就得面臨妻妾爭寵的場面。在楊氏手裡,她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嗎?

    此日上鍾府祝賀的,並沒上回二少爺滿月酒時熱鬧。想是沒人來此處打探朝中風向了吧!

    除了鍾澄翰林院的同僚,就是跟楊氏相交好友,和娘家一些親戚,像崔家幾房。還有楊景基未來的親家,承恩伯府石家。

    女客中多為與楊氏相厚的官眷和貴婦。妙如的親密夥伴,薛菁小朋友,卻沒有來。想是府中管得嚴,被長輩拘在家裡了吧!

    這種場合,是楊氏出風頭的主場,妙如覺得,還是不要出去惹人嫌的好!

    和煙羅剛走到韶華齋門口,從前門方向,來了個眼生的丫鬟。見到妙如主僕倆,忙向她們問道:「您是府裡的小姐吧!我家夫人在前面有些不便,想請您幫個小忙。」

    妙如正想跟過去看看,那位忙擺手說,只需一個人就可以了,不敢勞煩小姐……

    她只好作罷,囑咐煙羅過去,要是辦不了,到這裡來找自己。

    因離宴賓客的地方較遠,韶華齋一片寂靜。

    已快過仲秋,院子裡一片枯黃,這幾日全府人手,都在忙於準備宴席。也沒人來這兒打掃。一陣秋風吹過,捲起落葉在空中起舞……

    心中若有所動,她搬出先生教琴時用的古箏,躲在這裡彈起了,往日自己拿來練習曲子。

    彈著彈著,她不覺小聲跟著哼唱起來……

    剛哼到「別問是劫是緣」一調時,院子外傳來個聲音。

    「妹妹彈的是什麼曲子,恁地這般好聽?」

    妙如抬起頭來,原來是旭表哥。

    「你怎麼沒跟姨父他們一起去前院?」她沒有停下,繼續彈奏。

    「我來看大表弟的……」他抱著雙臂,斜倚在前面的書案上。

    「他在華雍堂,時辰到了,會被抱到宴席上去的!畢竟今日他才是主角!」

    「你怎麼沒跟映兒她們在一起?」

    「有二妹陪著,再說,今日這場合,我還是低調點好,沒得又被人拿來說三道四……」她面有難色。

    「你剛才彈的那曲子叫什麼名?」汪峭旭又回到當初的話題上。

    「這曲子名叫《流光飛舞》,表現的是秋天時的……」

    「你作的?我怎麼沒聽過?」

    「我哪有這才華!在老家時聽過,特別喜歡,就用心記下來了。」

    「怎麼停了,再彈彈好嗎?」他要求道。

    妙如依言又彈了一遍,這次她不敢唱出來了,凝神靜氣一派鄭重。

    聽得少年眼神迷離,如夢似幻。

    待琴聲停了下來,他半晌才回過神來。

    「妙妙,能將這曲子教給我嗎?」望著對方的眼睛,他認真地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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