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天,雲龍起的下屬物色了兩個肯頂罪的人,來向他稟報。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其中之一是個年近五十的老頭子,真正的孤家寡人;卻又貪杯好賭,欠了一屁股高利貸,還不上的話,也是被人活活斬死的命,還不如頂罪了事!
另一個則是個殺人在逃犯,寧願頂罪換一筆錢,只為將家中老小安頓好!
雲龍起看著眼前的下屬,無奈地問:「我們要的人,不光是能夠頂罪,還要能夠遮人耳目才成!不然的話,黑隱衛隊怎麼可能不追查下去?請問,這個老頭子與葛浩然有什麼不可了結的深仇大恨,非要殺了他不可嗎?如果沒有,那麼老頭子為啥要殺葛浩然的?」
他拿手指頭篤篤篤地敲著桌面:「還有,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個殺人在逃犯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才會在葛浩然的成親之日殺死他呢?求財還是復仇?「
雲龍起這麼一問,下屬們也就一臉的沉思。
老頭子實在編不出來什麼,一個貪酒好賭,欠一屁股債的人,殺誰不好,要跑去殺葛浩然?還趁人家結婚的當兒?根本連不上;但那個殺人在逃犯,還是可以發揮一下想像力的。」可以說他得知葛浩然玷污過他老婆,反正已經是有罪之身了,索性殺了葛浩然,算是解解心頭之恨!「黑子道。」問題是這個殺人在逃犯的老婆,根本遠在千里之外,葛浩然有可能玷污她麼?「雲龍起皺著眉頭反駁道。」黑隱衛隊不會隨便放過這件事的,必定會仔細追查。若是發現殺人在逃犯的老婆根本是個不堪入目的鄉野黃臉婆,說得通嗎?「他又說。
黑子揉了揉鼻子:這倒並非沒有可能。」那麼,若是說殺人在逃犯與葛浩然有世仇呢?殺父之仇那種?「黑子繼續道。」我前面說過了,黑隱衛隊一定會追查到底;至於葛浩然是不是殺了那人的父親,稍做調查便可以知曉。比如殺人在逃犯的父親還好好活在家中,顯然就穿幫了;又或是他父親根本是壽終正寢,或者有村人為證,是突發急症而死,那麼,這個借口也是說不通的。「雲龍起面色凝重。
這個是他不能不考慮的事情,善後工作做得不好,可能就是引火上身,下一輩子都過不安穩。
另一個下屬為難地撓了撓頭:」一定要這麼交待嗎?弄死葛浩然之後,頂罪之人服毒自殺,不就完了唄!「
雲龍起攤了攤手:「換作一個平常人,興許是沒有問題的;但葛浩然不一樣,他是黑隱衛隊管轄下的密探,他死了,黑隱衛隊不會善罷干休。並不是你說完了就完了的,黑隱衛隊聽你的指揮就好辦了。」
「所以,頂罪之人即使服毒自殺,也要當著眾人的面,交待一下自己之所以弄死葛浩然的原因,以絕後患。這是必須的!」
眾下屬雖然覺得為難,卻還是不得不認同雲龍起的分析:如果不想惹來黑隱衛隊的麻煩,就只能這麼幹!
黑子咳嗽一聲問道:「主人,這麼說來,我們物色的這兩個人,可能都派不上用場?」
雲龍起點點頭:「所以還得繼續去找。現在倒是有一個目標人選,但這人肯不肯,卻不好說。」
黑子連忙道:「請主人告知,這目標人選是誰,我去找他談判。」
雲龍起凝神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這件事我另外派人去幹,你緊時間物色別的人選吧!」
黑子應了聲是,迅速起身,與別的下屬一起告退。
雲龍起還是去找了阿圓。
見了面,他先問四狗的情況:「你那個同村人現在怎麼樣了?」
阿圓臉上的神情有些悲哀:「不發作的時候人沒事;發作起來,便是生不如死。他直說不想活了,死了就不用受這種罪。」
「他曉得自己這病醫不好麼?」雲龍起冷靜地問。
「老早曉得了。我們村的石郎中說,他腦子裡的瘤已經越長越大,怕是活不過今年的。」阿圓語氣沉重。
他真為四狗覺得不值,年紀青青的,怎麼會得這麼個古怪病症呢?
「也就是說,沒個月好活了。」雲龍起說著也歎了一口氣。
阿圓停了一停才接道:「他很痛苦,這個病隔不了兩天就發一次的。主人你上次也瞧見了,痛起來的時候,他寧願拿頭撞牆。」
雲龍起點點頭:「我都瞧見了。四狗娘也曉得她家崽活不長了吧?」
阿圓苦笑:「自然是曉得的。郎中先告訴四狗的家人,後來被四狗纏不過,才告訴了他。」
雲龍起背著雙手,在阿圓面前慢慢踱著步。他走過來,又走過去,就是不說話。
阿圓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可主人不說話,他自然不能去催促,所以也默默地侍立著。
雲龍起踱著步,好一會子才有些艱難地開口道:「阿圓,有件事,需要你去同四狗談一談。」
阿圓有些詫異地看著雲龍起:「好的。請問主人是什麼事呢?」
「鳳來被綁架的事情,你早巳經知道了。現在我們不但得到可靠消息,鳳來是被一個後台很硬,叫做葛浩然的人綁架去的。不但如此,他還逼著鳳來嫁給他!」
阿圓啊了一聲:「竟有這樣的事情?那鳳來怎麼辦?」
「我們當然要救她出來,為了不留後患,還必須弄死他。但因為這個後台強硬的關係,必須推出一個頂罪之人。」雲龍起很認真地告訴阿圓。
阿圓沒聽明白,怔怔地看著雲龍起。
雲龍起只好把自己的計劃中,關於頂罪之人的這部分,詳細地講解給阿圓聽了一遍。
阿圓這才恍然大悟,他苦澀地道:「主人是想要讓四狗去頂罪?」
「剛才你也已經說過了,他活著時日不多,且活得生不如死。」雲龍起沒有躲避阿圓的視線,直直地迎接著阿圓複雜的目光。
「還且你還說了,他恨不能早死,可以少受一些罪。」雲龍起面無表情地繼續道。
阿圓難過地低下頭,喃喃地說:「是的。」
「他出面頂罪的話,不但可以救鳳來,且可以早得解脫;此外,他爹娘辛苦將他養大,他卻無法給予回報,想必心存內疚吧?只要他肯,價錢由他定。這筆錢可以讓他爹娘安享晚年。」雲龍起亮如寒星的眸子裡,看不出絲毫感情的波動。
阿圓沉吟了好半晌,這才應道:「我去同四狗談。」
雲龍起叮囑了一聲:「這件事,除了四狗之外,不必跟他的家人提起,心免洩露密。事成之後,銀子一次性付清給他的家人。」
阿圓點頭:「明白。」
看著阿圓快步離開,雲龍起的心情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但他知道,阿圓的心裡,必定是相當不好過的;只是,阿圓也一定會說服他自己,也會盡力去說服四狗的。
事情如同雲龍起預想的那樣,進展順利。
阿圓回來稟報,說是四狗願意接受頂罪協議,但他先要拿到一半的銀子。
雲龍起二話不說,直接同意。預付一半,事後付清,也符合規矩。
沒有人猜得出四狗心裡在想什麼。
就連他自己,在應下頂罪任務之後,也猶如墮入夢中。看著手中的巨額銀票,四狗又想笑又想哭。
他有些怕死了之後拿不到銀子,雖然這事兒是阿圓出的面。
但有一半拿在手中,他的心便定了。
他打小兒就調皮搗蛋讓爹娘操盡了心,長大了,也是個強驢一般的脾氣,從來沒孝順爹娘過。
若是他死了,能給爹娘留下一大筆養老銀子,他們也算沒白生養他這個崽一場吧?
若說他完全是為了銀子才去頂罪的,其實也不盡然。他為的,還是那個人——鳳來。
小時候他與鳳來幹過架,為了他把福來的鞋子糊一堆屎的事,鳳來趁他爬樹的時候,扯下他的褲子打過他的屁股,還設計絆了他一跤,挨了勤來拳頭。
到後來他卻不知怎麼喜歡看見鳳來這個丫頭片子了。那小臉蛋兒,那眉兒那眼兒,村裡哪個丫頭也比不上她好看!而且這丫頭的腦袋瓜子,也不曉得咋長的,聰明得很,人想不出的她想得出。
他娘還開過玩笑哩,說是把鳳來說給他作老婆,問他願意不願意?
他心裡歡喜要爆炸一般,嘴上卻偏呸了一聲說:「我才不要老婆呢,省得管頭管腳的管著我!」
再後來,蔣家有錢了,他們家有自知之明,根本就配不上人家好不好?從此沒提過這茬兒。
可他呢,卻在夢裡無數回夢見過鳳來。
沒想到,他就得了這個病;沒想到,鳳來還被人綁架了;更沒想到,他居然還能搭救她。
雖然搭救她,就等於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但四狗願意。
反正他也活不長了;就多活個月,能有啥用呢?還隔不了兩天就痛得人要死要活的,不如早些死了算啦!
一想到鳳來被救之後,便能知道他是為了救她而死,也必定會因此而感念他,四狗便覺得心裡得著了安慰,臉上也不覺漾出一層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