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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2章 第102 黑心害人精 文 / 綾羅衫

    胡氏和蔣三貴打得辟啪作響的算盤,完全落了空。不用說,兩公婆心裡自然十二分的憋悶。

    蔣三貴既氣蔣呂氏沒有使出全力幫著搞定蔣二牛;也氣大哥二哥一點面子也不給自己。

    在他的想法裡,兩個哥哥有了賺錢的門路,自然該拉扯他一把才是正理。

    如今倒好,連老娘蔣呂氏的說情,都沒能改變蔣二牛的心意。

    老大老二兩個,日後有了錢可以吃香喝辣,難不成他只能吃糠咽菜?

    他心裡那個恨啊!真想吼一嗓子:看不起老子,哼,咱們走著瞧!

    眼見得蔣三貴一臉的懊喪,眼睛裡都在冒著火,胡氏還在邊上陰惻惻地添了一句:「我沒說錯吧?你兩個哥哥,就沒把你當自家兄弟。寧願拉扯不相干的外人,也不肯給你個賺錢的機會。你看看,這都啥兄弟啊?」

    蔣三貴凶了胡氏一句道:「少說兩句,沒人當你啞巴!你光曉得坐這兒吧啦吧啦,有個狗屁用!」

    胡氏的三角吊梢眼一翻,回嘴道:「你還不就是在我面前神氣,有種你找他們發作去呀!」

    一句話噎得蔣三貴臉上下不來,匡噹一聲,就把手上剛吃光了飯的那只碗給扔在了地上。

    胡氏也紫脹了面皮說:「砸個碗算什麼本事?把這個家都砸了呀!看我不順眼,索性也把我砸死了完事!這窮日子,我也過得夠了!早死早超生,下輩子再嫁個好男人去!」

    她的話裡話外,都在埋汰蔣三貴是個沒用的男人;因此蔣三貴越發暴跳如雷,順手抓起一隻空碗,就朝胡氏劈面扔了過來。

    接著手一掃,把桌上的菜碗,菜碟都揮到地上,呯哩嘩啦,頓時碎成了不知道多少瓣;菜汁湯水淋淋漓漓灑了一地。

    慌得胡氏往邊上一閃,算是躲過了那只碗的襲擊,卻把腰給扭了。當下捂著腰哎喲了一聲。

    再一看一地的碎碴,這是自個兒的家當,砸碎了還得花錢買,胡氏心疼得不得了,於是嚎了起來:「不過了,日子沒法過啦!你個死人,就曉得在家裡逞威風,哪個女人嫁了你,哪個倒了血霉啊!我命好苦哇,我不想活了哇……」

    胡氏跌坐在凳子上,像唱山歌似的,扯著嗓子,一句一句,把聲音傳得老遠;一隻手還彷彿打拍子似的,拍著自己的大腿。

    蔣三貴則像聽了緊箍咒的孫悟空,頭疼不巳。

    他立起身,逃也似的,從胡氏跟前疾步走開,出了房門,不曉得往哪裡去了。

    胡氏曉得蔣三貴這人,真把他惹惱了,翻起臉來,天王老子也不認;因此也不敢去拉他,由得他就這麼拍拍屁股閃人。

    蔣二牛雖然聽見了三房的吵鬧聲,也不想趟這個渾水,因此只裝作聽不見。

    張氏看了蔣二牛一眼說:「老三家又在鬧騰了。」意思讓他去勸勸。

    蔣二牛搖搖頭道:「我就不去火上澆油了。老三和他老婆這會子都沒好氣兒,還不是覺得我沒讓他加進來做田鼠肉生意麼?」

    伶兒聽了她爹的話,插嘴說:「前陣子三叔三嬸是怎麼對我們的?也虧了他們臉皮厚,竟還好意思想摻和咱們的生意。真是聽見有錢,棺材裡都能伸出一隻手。」

    俐兒嘰嘰咕咕地笑起來,聽見外面的動靜,跑去看了看,進來說:「三叔出去了,三嬸還在獨個兒唱山歌哩!」

    蔣呂氏因為得了蔣二牛孝敬的兩弔錢,如今已經絕口不提幫著蔣三貴的話了。

    這會子聽見三兒子三兒媳又在鬧騰,也懶得上前勸說。免得胡氏又拉著她倒苦水,提要求。

    她又不傻,早看清了形勢,跟著有錢的兒子,多少總能落些好處。

    至於蔣三貴,大不了私下裡貼他些體己錢,好過明目張膽幫著老三,同大兒子和二兒子作對。

    胡氏一個人邊哭邊數落,半晌也不見個人來勸說,很是沒意思。

    只得把地上的碗碴碎片掃了出去,又把菜汁湯水用破布清理乾淨了,沒情沒緒地獨自上床睡覺。

    她兒子多寶跟慣了蔣呂氏,夜裡便臥在蔣呂氏腳邊睡了,也不來尋他娘,免得被當成出氣筒打罵兩句。

    因著這件事,胡氏越發恨上了蔣二牛和蔣大栓兩家人,沒事就琢磨著,怎麼給這兩家人添個堵,使點壞才好?

    蔣大栓和蔣二牛以及他們的家人,都遠著胡氏,她一下子也不曉得該怎麼下手。

    胡氏把這口惡氣憋在心裡,隨著時間流逝,漸漸發酵成了一腔怨毒,一有機會,便會自動跳出來害人。

    正應了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早早晚晚。

    那日勤來不上學,就和四狗、咬指相約著去山裡掐野韭菜,回來炒雞蛋吃。

    此時圓山上的野韭菜漫山遍野,又肥壯又鮮嫩,出了名的香。

    勤來掐的韭菜,筐子都裝不下了,這才同著四狗和咬指下山來。

    勤來眼睛尖,見不遠處樹上結著紅紅圓圓的小果子,煞是可愛,便指著那個問咬指:「你說那果子好吃不好吃呀?」

    咬指看了一眼道:「像是不能吃,聽人說有毒哩!」

    四狗嘴饞,緊跑了兩步,猴子似的蹭蹭上了樹,摘了一顆扔進嘴裡嘗了嘗道:「是甜的,估摸著能吃。」

    咬指搖頭:「我可不敢吃的。」

    勤來便嚥了一口口水說:「那咱們就不吃。」

    又喚四狗:「回啦。你不回,我可和咬指走嘍。」

    四狗正要溜下樹來,胡氏不曉得從哪裡鑽出來,背簍裡也裝著野韭菜。

    四狗便揚聲問:「阿春嬸子,你說說,這個紅果子到底是能吃還是不能吃呀?」

    胡氏瞅了瞅四狗,又回頭看了看勤來道:「咋不能吃了?我小時候就經常吃這個。味道甜甜的。」

    勤來便說:「咬指聽人講這個有毒,吃不得。」

    胡氏撇了撇嘴說:「他曉得個屁!只要不吃得太多,啥事兒都沒有。我自己吃過,自然有數。」

    說完這話,胡氏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四狗就像得了尚方寶劍似的,興致勃勃地摘起紅果子來,一邊摘,還一邊往嘴裡塞。

    咬指雖說對胡氏的話半信半疑,終究沒抵擋住紅果子的誘惑,也跟著爬到樹上去摘果子吃了。

    勤來原本就是個好吃鬼,見兩個小夥伴爬在樹上高高興興地摘果子吃,他也忍不住了,飛快地爬上樹,開始吃起來。

    吃下肚似乎沒啥不對勁的,勤來便把心擱回了肚子裡。

    他還沒忘了家裡人,又摘了半口袋,準備帶回去,給鳳來她們也嘗嘗。

    吃了果子,咬指和四狗還在小溝溝裡捧了兩捧水喝,三人這才一道回村。

    走到村口,忽然四狗驚叫一聲,就倒了下來。

    咬指隨即也口吐白沫癱在了地上。

    勤來正要去拉他們,自己也不省人事了。

    也是命大,正遇見出診回來的石郎中。

    他翻開幾個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又瞧見勤來袋子裡的紅果子,連連搖頭說:「這是馬桑果啊。馬桑果有毒,哪能吃啊?」

    石郎中立刻讓邊上的村民幫忙,給三個孩子都服食了他認為有效的物事,這才分別把咬指、四狗和勤來送回各家,各找各媽。

    勤來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邊吐了一地。林氏紅著眼守在他身邊。

    「娘,我咋了?嘴裡臭得很!」勤來擰著眉頭說。

    鳳來白了他一眼說:「誰叫你貪吃來著?石郎中說了,你們吃的是馬桑果,毒得很。要是吃得多了,命可就保不住啦!」

    林氏也叮囑勤來說:「日後萬萬不可那碰那個馬桑果了,曉得不?」

    勤來鬱悶地哦了一聲,追問道:「我就想曉得,我嘴裡咋這麼臭哩?」

    運來告訴他實話說:「石郎中為了讓你把肚裡的毒果子吐出來,把糞便塞你嘴裡了。」

    勤來一聽這話,噁心得翻過身來,衝著床下那個木盆又是一通翻江倒海似的嘔吐,差點沒把黃膽水給吐出來。

    林氏一邊幫他拍著後背心,一邊說運來:「你告訴他幹啥呢?只要人沒事,就得了唄!」

    福來連忙去端了水來給勤來漱口。

    結果那頓晚飯,勤來愣是沒有吃上一口。

    沒辦法,一想起自己吃過大便,頓時就想嘔,根本是食不下嚥。

    勤來沒忍住,告訴家人道:「咬指曉得這個果子有毒,不讓吃來著;誰知碰上三嬸,說是沒這回事,她小時候常常吃哩。哄得我和四狗、咬指都爬樹摘果子吃,這才出的事。」

    蔣大栓一聽,不由得破口大罵說:「這個黑心婆娘,真是個閻王爺放屁,陰氣熏死人!連自家侄子都要害。勤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會放過她才怪了!」

    林氏也氣道:「壞事做多了,瞧她日後有個啥好結果!」

    蔣大栓歎了口氣又說:「我早先也親眼看見吃馬桑果毒死的小娃兒,因此,只要看見成熟的馬桑果,便想方設法用樹枝敲打掉,為的就是不讓路人摘食。唉,那紅艷艷的小果子,是誘人得很。」

    鳳來氣死了,自己還幫著胡氏遮掩她幹下的醜事,沒想到,她居然連勤來都要害。

    真恨不能立刻跑到胡氏屋裡去,當著蔣三貴的面,把多寶長得像李家村的李善保一事,給揭出來,管胡氏怎麼收場!

    那邊運來聽了勤來的話,捏緊了拳頭,卻沒說什麼,趁人不備,轉身就走。

    他回自己的臥房裡,在後面的雜物房裡找出一把斧頭,夾在腋下,直奔胡氏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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