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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承歡宮覆滅 文 / 草齋

    「貴妃娘娘只怕是高興得太早了,小心樂極生悲啊!」一語劃破蒼穹,所有人驟然回眸。之間寂寥面色森冷,從遠處緩緩而來!

    身後暗處,一個人影一步一頓的走出來。及至燭光下,才看清此人的容貌,竟是秋玲!在其身後,劉福海被五花大綁,由兩名侍衛押著,朝慕容元策走去。

    「奴才寂寥參見皇上,參見夕妃娘娘。」寂寥恭敬施禮。

    「起來說話。」慕容元策面色一沉,掃一眼面如死灰的蘭姬。可以看見,她的驚恐和訝異並不亞於這裡的每一個人。

    「寂寥?這是怎麼回事?」弄痕不解的蹙眉。

    寂寥看了蘭姬一眼,笑得尖銳,擰頭望著弄痕道,「你與我分離後,我便去了春風殿請皇上和夕妃娘娘一道來承歡宮。及至出了春風殿,我深感不安,想著應當事先去承歡宮探查一下,免得到時候驚了皇上與夕妃娘娘。想不到,很不巧。」寂寥俯身盯著蘭姬美麗無方的臉,聲音幽然如鬼魅,「正好看到劉福海扛著秋玲離開承歡宮。只怕貴妃娘娘始料不及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恰恰是寂寥壞了您的好事。更不巧的是,奴才救了秋玲回來,當面指認貴妃娘娘您……殺了瑞香!」

    話音剛落,秋玲撲通跪在地上,一路跪爬到慕容元策跟前,聲淚俱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婢知情不報,奴婢該死!奴婢親眼看到貴妃娘娘殺人,卻不敢上稟皇上。是奴婢貪生怕死,奴婢眼睜睜看著瑞香死在眼前卻不能出手相救。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若傾城的身子顫了一下,弄痕一個箭步忙攙住她的手,「沒事吧?」

    輕輕搖頭,若傾城的臉色極為不好,卻倔強道,「沒事。」

    「蘭貴妃,你還有何話說?」慕容元策嗤冷,如夜的眸子瞇起危險的弧度。

    蘭姬目露凶光,冷冷笑著,「一著不慎,滿盤皆落索。臣妾無話可說!」視線,狠狠定在秋玲瑟瑟發抖的臉上,恨不能吃了秋玲。

    快速走到若傾城身旁,慕容元策伸手攬她入懷,高懸的心這次緩緩放下。冷眼瞥著蘭姬,慕容元策冷聲喝道,「傳朕旨意,廢去蘭姬貴妃頭銜,即刻下獄,一概罪行待審過承歡宮眾人再行定奪。」

    語罷,擁著若傾城頭也不回的離去。

    冰冷的視線,盡頭是漆黑的夜,無邊無際。那抹絕塵,那個頭也不回的男人,她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就這樣走出了她的生命。和別的女人一起,將她的愛恨離愁踐踏在腳下,棄如敝屣。依稀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男人與她纏綿溫存,那樣的蝕骨柔情,那樣的迷人口吻。他的吻,密佈全身,悄悄佔據了她的心。她甚至想過,要為他生一個孩子,哪怕是背負背叛組織的罪名。

    可是現在,她終於明白,最是無情帝王家。

    自古君王,負情薄倖。

    唇角揚起一抹絕望的冷笑,蘭姬面色如紙,眸色如刃。

    那一夜,慕容元策只是抱著若傾城,什麼也沒做,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的相擁。若傾城黯然枕著慕容元策的胳膊,心口生疼。他毫不掩飾的對白彷彿就是說給她聽的,那樣真摯,那樣真實。可是,她該拿什麼樣的心情去接受,拿怎樣殘破的人生去承受?

    不斷的告誡自己,若傾城已死,就死在那場大火裡。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會心痛。就連被他緊緊擁在懷裡,她都無法抑制想哭的衝動。

    身子微微的顫抖,不由的往慕容元策的懷裡縮了縮,整個人與他零距離接觸。近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

    他的心,只願為她而活。

    雖然,有些遲來。

    慕容元策笑了笑,細密的吻輕輕落在她雪白的頸項,安然的閉起眼眸。就這樣,靜靜的,只有他們兩個人,拋開一切的相處。

    唯你欣喜,我才心安。唯你心安,傾國亦然。

    夜很長,因為難以成眠。瑞香的死,讓許多人的命運都因此更改。

    若傾城長長的羽睫顫了顫,眸色微涼。蕭貴妃,對不起,到底瑞香還是隨你去了。很抱歉,傾城什麼都不能為你做,什麼都做不了。因為我,多少人無辜慘死,不管是曾經還是以後,我都是罪孽深重的那個人。

    瑞香,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絕不叫你白死!幽冥鬼府,你真的能遇見蕭貴妃嗎?還有弄涼……

    真好,從今往後你們可以相依為伴,就像以前那樣。唯獨我與弄涼……

    一滴淚沿著眼角滑落在慕容元策的胳膊上,他的身子顫了一下,驟然將她擁得更緊,好似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體內,化為他的生命。

    寂寥端坐在屋頂,漆黑的夜裡看不清他的表情。身後一陣異動,緊接著是弄痕微涼的聲音,「你會不會覺得心痛?」

    「如果我說不會,那一定是騙人的。但如果你要問我是否會後悔,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寂寥幽然,「只要她幸福,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弄痕沒有做聲,寂寥卻又開口,「不要問我值不值得,因為世間沒有肯定的答案。也許在很多人眼裡,我已然是個小丑,根本無法企及她的腳步。可是,我甘之如飴。只要每天能看到她,就足夠了。」

    「可是傾城會心痛。」弄痕緩緩開口,「但那是愧疚,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那又怎樣,只要她記著有我這個人,我便什麼都不在乎。」寂寥翻身躍下房頂。

    蕭瑟的風,吹過弄痕的鬢間,撩起她散落的青絲。羽睫微揚,溫柔的風,猶如那夜溫暖的燭火下,那個溫情脈脈的男子,用微涼的指尖撫平她從不舒展的眉頭。依稀記得他的吻,輕輕落在自己的鼻尖,就像蜻蜓點水般溫柔,卻深深刻進她的骨血之中。

    大刑之下,劉福海將蘭姬做過的所有事吐得一乾二淨。秋玲雖然未受酷刑,卻竹筒倒豆子般,將一切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與其飽受內心的折磨,還不如就此引頸一刀,死得痛快。假如橫豎,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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