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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何人? 文 / 烏鴉大嬸

    雖然心中對冉閔看重自己的才能很激動,可是陳宇還是很冷靜的想給冉閔推薦人選。他之前的舉動,一半試探,一半僥倖。試探的,是冉閔是不是有那個爭雄天下的雄心壯志,僥倖的是,冉閔不是石虎那樣的暴君。

    若冉閔無爭雄之行,他寧死,也不願意真心歸附,哪怕冉閔有爭雄之心,而無爭雄之能,他都不會輕易相投。如果冉閔是石虎那等暴君,哪怕是一點點,他也會寧死不屈。

    中原氏族,雖然在石趙崛起的進程中,已經有很多人都命喪黃泉,甚至還有人不顧自身榮辱,投奔胡人,卻仍然有陳宇這樣的浩然大儒存在。這一類人,他們求的,不是名聲,不是榮華富貴,他們求得,只是一個能夠讓自己一展所長的機會。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陳宇的試探冉閔已經過關,剩下的,就是磨合了。陳宇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提出向冉閔推薦人才,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那位發小,是個什麼都不管不顧,只要有個地方能夠一展所長就無所謂的人。與其讓這發小將來投奔胡人或者無道之主,還不如就此讓他來投奔冉閔這個有道之君。

    冉閔急急問:「所薦何人?」

    「屬下所薦之人,名為王猛,原為青州北海郡劇縣人氏,後因胡人入侵,家破人亡,最後不得不舉家遷移。如今不出意外,應該身在魏郡之中。此人剛愎自用,卻滿腹才學,若是主公能得他,定可得天下。」陳宇小心地道。在沒有正式將冉閔當成主公之前,他一點都不怕,可是真正將冉閔當成了主公,他反倒是顯得有點誠惶誠恐了。

    「不必多禮,你口中所說之王猛,可是捫虱而談的那個王猛?」在陳宇說這個王猛的所在地和家室的時候,他是一頭霧水,對這些他還真的不是十分清楚。可是猛然想起陳宇說到的王猛,他一下子就心急火燎了。

    雖然前世他只不過是一個理工科畢業的,可是他對這段屈辱史卻是有一定瞭解。這瞭解算不上多精深,卻也記住了幾個人名,其中,這王猛的名字他記得尤為清楚。那可是能夠輔佐前秦皇帝苻堅打晉庭桓溫一個措手不及,丟盔棄甲的主。

    在陳宇說出王猛名字的時候,他就有點迫不及待了,不過為了尊重陳宇,他才拚命忍耐著內心深處的好奇。急切之下,就連捫虱而談這樣沒有發生的事情,他都說出來了。

    陳宇奇怪地看著心急火燎的主公,這王猛不過是自己兒時的玩伴,根本沒幾個人知道他。為何主公聽到之後,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還好前者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補充道:「好,陳宇,你立刻啟程去找這個王猛,只要能夠證明他比你有本事,或者本事差不多,我就敢委以重任。你有什麼困難大可告知與我。」

    陳宇點點頭,對冉閔這份信任,他充滿了感激,有些時候,人就是這樣的,士為知己者死,女衛悅己者容。

    對於那些奸詐的人,再信任也是徒勞,對那些一身正氣的人,只要一次信任,就足以讓他們感激涕零。

    陳宇還是主動要求打他二十軍棍再走,冉閔拗不過他,只好讓人上刑具。軍棍並不大,可是打在人身上卻很實在。就算是終年行伍的壯漢,吃上二十軍棍也得皮開肉綻。

    可是陳宇這個看上去像武將實際上是儒生的傢伙,卻硬生生承受了二十軍棍的痛擊。打完之後,他拒絕了冉閔讓他休息幾天的建議,二話沒說,馬上就騎快馬離開,早一天找到王猛,就能早一天幫助到主公。

    王猛的生卒年冉閔記不清了,但是依稀還記得他應該跟自己差不多大,當初上課的時候他是特地找了五胡十六國時期的史書來看的。當時覺得冉閔只是一個三姓家奴,不過如此,可是重生這個年代之後,他發現,有時候,所謂的史書是不能相信的。

    史書上寫明冉閔先投石趙,然後改姓李,最後才恢復冉姓,可是那是後世晉書上寫的內容。如果真按照晉書所說,那胡人都是道德的,因為在晉書上只是寫明五胡亂華時期只有三次食人事件。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代,冉閔才發現,原來羯族人是吃人的老祖宗,石勒石虎兩代,光是被羯族人吃進肚子的漢人,就不下十萬。

    王猛是一個有大才的人,冉閔是絕對不會放任後面他被苻堅得到的。如果陳宇此行不能將王猛遊說過來,那他就要不惜一切代價殺掉他。

    邊關的月夜,充斥著血色,那是無數將士的鮮血染紅的。冉閔看著南方,現在的北方,基本上除了被俘虜和投降的漢人,已經沒有多少漢人存在了。

    羯族對漢族的血債實在太多,在他們所建立的後趙政權中,漢族幾乎到了滅族的邊緣。後趙開國皇帝石勒(羯族)公然明定胡人劫掠漢族士人免罰,胡人有所需,可以任意索取一般漢人的東西。同時又禁止漢人稱遊牧民族作胡人,而稱「國人」,違者斬。

    他的開國漢人大臣,來朝見他時,因身上值錢東西和衣服被胡人搶了,勒問他出了什麼事,大臣正在氣頭上,說胡人搶了他,而忘了說國人。才發覺說錯了話,趕緊向石勒賠罪,勒赦免了他。

    不知道為什麼,冉閔突然想起了這段往事。或許是因為陳宇的肺腑之言,或許是因為王猛這個將來的儒將即將出現。

    破例沒有去董飛雪的住處和她小聚,而是選擇在軍中勤加練習,現在他已經十八歲了,再有九年,就會到那個歷史上冉閔死去的時候。現實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就算是有李農手下的幾萬大軍,他也無法跟石虎正面抗衡。

    一番演練之後,大汗淋漓,他匆匆沖洗了一下就鑽進營帳中看兵法。自從駐紮燕代之地以來,李改還是第一次看到冉閔這麼努力。看到這個既是侄兒又是上司的少年突然發憤圖強,李改的臉上寫滿了欣慰。

    村莊內董飛雪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明月,小翠在一旁嘟囔著將軍為何還沒有來。董飛雪聽到之後,淡淡地道:「他有他要做的事,不能拘泥於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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