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倦尋芳:香散舞衣涼

《》正文 無情好,落花不言恨(四) 文 / 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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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慨他人之慷,正是灰暗生活中難得的一件人生樂事。

    至於與瓊芳閣相連的其他幾院妃嬪,也曾來探過我幾回,我不曉得她們是來探我傷勢,還是來看我笑話,吩咐了守門內侍,一律以我病中靜養為由擋駕,一個也不見。懶

    我堂堂大齊公主,淪落至此倒也罷了,再和一群為了拓跋軻拈酸喝醋的賤女人混跡一起,談些七姑八婆的瑣事,才真是笑話了。

    初晴聽說我要去赴宴,蹙眉輕歎:「阿墨,逃不了了。」

    「誰說逃不了?」我淡淡道,「三哥一定會來救我,我們只需再等一段時間就成了。」

    我自然知道初晴絕不是指逃出青州。

    但養精蓄銳地暗中在自己的傷處磨礪了那麼久,曾經叫她擔心、叫我噁心的事,早看淡很多了。

    ——心已如鐵石包裹,又怎會再輕易噁心?

    只要人還是活的,身體還是柔軟的,我便有足夠的韌性,等待逃脫牢籠並伺機反擊的機會。

    其他的,並不重要。

    或許,真的只是我嫖了拓跋軻這個皇帝呢?

    微微笑著點上唇脂,鏡中人更被那嫣然紅唇襯得皎若秋月,膚如冰雪。一對黑眸,若明珠凝靄,剪水騰煙,顧盼之際,高華脫俗,卻又迷離含憂,令人望之生憐,卻不敢輕易狎辱。

    明日我便十七歲了,分明越長越像我的母親。

    可惜,我並不想憑藉這副容貌卻爭寵後宮。

    我只想用拓跋軻的鮮血來清洗我的恥辱,然後回到蕭寶溶身畔,在南齊繼續我們風雨同舟絕不退縮的日子。

    那是或許艱難多憂,卻絕對溫暖寧妥的生活。

    曳一襲雪色長袍,披了雪白杜蘅蘭草暗紋出風毛斗篷,我計算著諸人應該快到齊時,才讓輕羅連翹扶了我前往水月軒。

    臨走時,初晴猶不放心,又追出門來叮囑我:「阿墨,千萬別任性啊!」

    我扶了扶髮際不惹眼處的珊瑚金簪,淡淡笑著點頭。

    她多慮了。

    跟端木歡顏學了那麼久的兵法謀略,我早不是那個少不更事的蕭寶墨。被情愛傷得衝動一次也就夠了,休養那麼久,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次犯錯,只能證明我已愚蠢得不可救藥。

    我的美麗,將還是我的武器;而我自己,將會堅強得刀槍不入,萬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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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算是家常夜宴,並不如平時那般拘於禮節,遠遠便聽得水月軒中笑語喧嘩,十分熱鬧。

    侍女撩開杏黃色歲寒三友雲錦棉簾迎我進去時,軒中笑語一時靜寂。

    我自是猜得出那些妃嬪們今日會怎樣的花枝招展百花競春,何況為了表示喜慶,整個軒中都鋪了明紅織金的地氈,我這般一襲雪衣明淨澄澈地從容踏入,恰如一溪明月緩緩淌入暗夜中繽紛繚亂的百花園。兩岸風景雖妙,怎抵得這清月皎皎,素影翩然?

    宮妃女眷大約有六七人之多,此時神色各異,有驚訝,有猜度,有嫉妒,有艷羨,種種不一。

    主位上坐著的拓跋軻,眸光一如既往的深沉銳利,不過淡淡往我身上一掃,看不出任何的喜好厭怒來;他肩下的拓跋頊,只穿著家常的墨綠底團花蟒袍,在我踏入軒中時恍惚曾瞟過我一眼,後來便低了頭,無聊般拿象牙包金筷叩著桌面,再也不曾抬頭。

    我無視眾人,只是款款走到拓跋軻跟前拜下,「寶墨拜見陛下,拜見豫王爺!」

    拓跋軻神色不動,淡然望我一眼,道:「你最小,來得也最晚,坐最下面一席罷!」

    「是!」我安靜應了,自顧落坐,並不與諸妃見禮。

    席上沉寂了片刻,妃嬪間又開始笑語。而我不經意間,已成了他們明裡暗裡觀察的對象了。

    我並不理會,將雪色斗篷脫下交輕羅收了,接過連翹遞來的暖手爐,懶懶抱在懷中,靜靜候著開桌。

    與我相鄰的一名身著蔥綠色繡蝶戀花對襟長襖的年輕妃子,將我打量了一番,忽然抿唇笑道:「墨妃妹妹莫非在為誰戴孝?這除舊迎新的大好日子,怎生穿得這麼素淨?」

    我微笑答道:「人人皆知我在此並無親人,若論至親,也只有一個陛下了。姐姐,這除舊迎新的大好日子,您在詛咒誰呢?」

    軒中驀地靜默。這一次,當真安靜得連一根針掉落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了。

    許久,那妃子猛地醒悟過來般,漲紅了臉,滿眼淚珠地急急離席向拓跋軻請罪:「陛下,臣妾並不是那個意思。這……這墨妃故意曲解臣的話。」

    拓跋軻瞥她一眼,喝了口茶,緩緩道:「開席罷!多看看歌舞,只怕胃口會好些。」

    聽出拓跋軻不想追究,那妃子磕了個頭,這才抹著淚回到自己座位上。自然,不會忘記狠狠瞪我一眼。

    歌舞聲揚起,一片祝頌聲中,眾人這才鬆了口氣,重又歡聲笑語起來。

    這種時候,拓跋軻明顯比平時可親許多,幾名宮妃幾乎輪著在給他敬酒,他也含一抹矜持的笑,一一地喝了,甚至開了金口,慰勉幾句。

    保持安靜的只有我,還有我對面的拓跋頊。

    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集中在歌舞上了,眼睛從沒離開過那些艷姬妖艷的身姿。

    北方尚武,連舞曲都要激烈勁健許多,雖有沉宕豪雄之氣,卻免不了鄉氣俚俗;我從小在蕭寶溶身畔長大,他所編之舞,所作之詞,最重格調韻致,無不風流蘊藉,深婉雋永。我在耳濡目染之下,說不上深精韻律,對這等北魏蠻荒歌舞卻是萬萬看不上眼的,此時更是懶得看上一眼,自顧啜茶品酒,由著連翹在後細緻地詢問我的喜好,為我布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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