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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佳期誤,風雨杳如年(六) 文 / 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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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房中時心思仍是蕪亂,攤開的《尉繚子》更顯字句晦澀,讓我頭大如斗。

    不耐煩之際,我讓侍女小落去問蕭寶溶,何時把教我的先生找來,自己在屋中踱了片刻,吩咐另一名侍女小惜去傳話,多多派遣侍從到各處客棧去尋找有沒有一個叫阿頊的俊秀少年。

    小惜疑惑問道:「這人姓什麼?哪裡人?有沒有什麼特徵?」

    「哪裡有什麼特徵?不過是個傻傻的流浪劍客。長得倒是好看……可我記不太清具體的模樣了……」我失神地歎息一聲,忙又振足了精神,道:「你們只管找去,他這樣的人,站在一堆俗人中再好認不過了!」

    小惜看我一眼,到底不敢分辯,無聲地退出傳話。

    一時我的屋中一片靜寂,玉鴨香爐中煙氣裊繞,焚著辛香微寒的龍腦香,本可提神,可我眼前晃動的煙氣裡,都是那個少年並不十分清晰的俊秀面容,桃花瓣形狀的雙眸,飄一點淡淡的墨藍,那樣真摯而純淨地向我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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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蕭寶溶要的先生很快找來。蕭寶溶帶我前去相見時,他正在書房裡撫著蕭寶溶的那張萬壑松風古琴,旁若無人漫聲吟歌:

    競功名有如車下坡,

    驚險誰參破?

    昨日玉堂臣,

    今日遭殘禍。()

    爭如我避風波走在安樂窩!

    (註:元?貫雲石《清江引》)

    若是以前,只憑他用惠王的古琴,我便會將他趕走;只憑他唱的這首詞,我便可斷定他是自命清高的迂腐文人。

    但經歷了這番磨難,我早對所謂的富貴榮華看淡了不少,再不會以為自己天生貴胄,注定一世快活了。

    「昨日玉堂臣,今日遭殘禍」,說得還算輕了,我這個大齊公主,差點便是北蠻野鬼了。

    連生死都無常,何況身外浮名虛利?

    再細看此人時,年紀約與蕭寶溶相若,不過三十上下,容貌很是端正儒雅,眸心卻一片空茫,毫無焦點,竟是個雙目失明的男子。

    蕭寶溶待他一曲罷了,方才上前引見:「阿墨,這是東山隱士端木歡顏,人稱清鳳先生。從此你的學業,便由他教授了。從此好好學著,再不許任性了。」

    「清鳳先生?」我隨手撥弄了幾下琴弦,笑嘻嘻問道,「既要避風波,為何入惠王府?既要在安樂窩,為何入是非地?這天底下可有一生安樂窩?可有一生歡顏人?」

    端木歡顏蹙眉歎道:「惠王府乃是非地,歡顏乃是非人。是非人入是非地,哪裡尋安樂窩?哪裡能展歡顏?」

    蕭寶溶輕淡而笑:「先生一身高才,鬱鬱山中,難不成真將滿腹謀略帶入黃土垅中?阿墨雖頑劣,但天性聰明,慧根不淺,他日若有所成,必定不忘先生教授之恩。先生放心,寶溶必定令人好好照顧令母,不教她受半分委屈。」

    我一驚。

    聽蕭寶溶口吻,難不成這人是蕭寶溶捉了他母親,脅迫來教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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