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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十九。血紅血白 文 / 小魚大心

    宴會中,『赫國』貴妃與『鴻國』公主之間波濤洶湧,月桂與我之間暗潮浮動,獅子與眼鏡蛇之間莫名抗戰,罌粟花與白蓮之間莫名情緒,全部一一上演,搞得大臣們暈頭轉向,摸不清領導的最新風向。

    一曲琴音後,我難以開啟的唇舌,終於可以拼貼出聲響,將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揮灑到空氣裡,蒸餾成明天的陰雨。

    罌粟花拎著酒壺,以哥倆好的樣子,擠到我身旁嬉鬧坐下,舉杯拼著酒力,遭遇白蓮冷眼幾枚。

    此時,文貴妃一副母儀天下的模樣,眉眼輕掃過來,端莊高貴道:「今兒設宴款待的是『赫國』陛下與『鴻國』四位公主。這宴會上下,皆是皇親重臣。就不知那位居高席的獻藝女子,又是何人?」

    心情不上不下,卻不想與她爭執,便裝做沒聽見般繼續喝著酒,吃著菜,任那文貴妃獨放臭屁。

    文貴妃見我如今不坐在獅子身邊,怕是沒了靠山,硬是來了脾氣,喝道:「本宮問話,你敢不答?」

    我抬頭望去,笑道:「怎麼?文貴妃不記得我了?倫家可曾擔任過宮廷畫師。」

    文貴妃挑眉諷刺道:「區區宮廷畫師,竟敢位居高坐?還不退下,別讓客人見了笑話。」

    此刻,眼鏡蛇轉動陰狠犀利的眼,掃向文貴妃,出言毒舌道:「孤今天算是開了眼界,見識到『赫國』貴妃的度量之大,可撐涼水半碗;容人雅量,可載寬厚半兩;大方得體,可貽笑大方。」

    文貴妃的臉就跟幻綵燈似的變化著,半晌也擠不出一個字,只能獨自哆嗦著,狠狠瞪著眼鏡蛇。

    其實,不是我說文貴妃的無知,那眼鏡蛇的毒舌可是出名地,你還瞪什麼瞪啊?保不準,等會兒還有什麼等著你呢。

    果然,眼鏡蛇見文貴妃瞪自己,又開啟了紅唇,讚道:「貴妃的待客之道果然獨特,不需含笑敬酒,只需眼神犀利,倒也顯出了『赫國』的後宮風儀。」轉而看向獅子,道:「聖上,果然好調教。」

    獅子黑金色的眸子似笑非笑,聲音低沉性感,緩緩而道:「文淑媛,還不給陛下倒酒陪不是?」

    文貴妃一僵,有些茫然地望向獅子,聲音若吊線的鋼絲,繃緊了弦,艱難地張口道:「聖上,是……是叫臣妾嗎?」

    獅子抬眼掃去,冷酷道:「難道朕是叫文才人嗎?」

    文貴妃,哦不,應該說文淑媛身體一陣瑟縮,連嘴唇都忍不住顫抖著,好半晌,才慘白著臉,費力地站起身,挺直了腰板,木然地走向眼鏡蛇走去,彎下腰,伸出不穩的手,死死地攥住酒壺,為眼鏡蛇斟滿了整整一酒杯的清冽,直到那酒水流淌在桌子上,被旁邊的太監輕咳示意,才恍然回了半個神兒。僵硬地敬完酒後,又緩步退回到獅子身邊,動作若出現分鏡頭般,面無表情,一寸寸坐下。

    獅子的一聲稱謂,就可以改變女人榮辱的一生。這一刻,不知是要感慨女人的地位,還是要辱罵男人的無情,或者,唾棄這男尊女卑的世道?再或者,這一切,不過又是一場政治需要,在文將軍的兵權被消減一半後,文貴妃亦相應的降到文淑媛,這,才是匹配嗎?

    哎……人若不自重,必然被輕之。

    不喜他們的勾心鬥角,不想攪合這樣的混亂,覺得自己在過去式裡活得就夠累了,既然重新活過,就簡單一些。

    提起酒壺,對著酒嘴兒,咕嘟咕嘟的豪飲而下。

    槿淑妃的天籟之音縈繞著絲竹渡入耳房,甚是好聽道:「山兒,過來,好久不見,怎坐得如此疏遠?」

    呀?這又是上演得哪出?

    抬起頭,望向傾國傾城的槿淑妃,又回頭看看白蓮,笑了,知道這是母親保護兒子的一種方式。畢竟,獅子與我的關係,對白蓮來講,都是危險。

    白蓮卻拉住我的手,對槿淑妃堅韌的笑道:「母妃,山兒喜歡和兒臣坐。」

    槿淑妃溫柔地笑嗔道:「你怎不問問山兒是否想本宮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只能起身,踱到槿淑妃的面前,敬了一杯酒,被留下小坐片刻。

    重新坐到獅子的旁邊,心情仍舊是無法平靜的,卻要裝做若無其事,只與槿淑妃寒暄著。

    感受到月桂那時刻凝視而來的目光,突然覺得這樣扯不清理還亂的感覺,太讓我不耐煩!怎麼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跑到古代來後,就一直是以第三者的形式存在?

    獅子如此,月桂依舊如此。

    怪不得,有人說,好男人是被女人調教出來的。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為自己調教出一個好男人?不等現成的美食,不去爭搶她人的口糧。

    苦笑了……

    槿淑妃的柔聲細語傳來,儀態萬千的問:「山兒,分別許久,過得可好?」

    我仰望了下月夜風景,豁然笑道:「經歷太多後,無所謂好壞,只願心境不改,愜意自然。」

    槿淑妃道:「山兒,你與我們不一樣。」

    我掃了眼仍舊僵硬異常的文淑媛,推過去一杯酒:「沒有什麼不一樣,只是,我知道一個道理,每個女人都是佛祖面前的一滴甘露,晶瑩剔透,惹人憐愛。若不是惜花之人,只當其是一滴眼淚,流淌過後,不知甘芳。女人,可以熾愛,但若以卑微自己為前提,就萬般要不得了。

    呵呵……天涯何處無綠草,何必抱著一棵就當寶?」

    文淑媛緩緩轉過頭,看向我,啞著嗓子,怒目道:「不需你憐憫!」

    我飲下一杯酒水:「我從來沒長憐憫人的心思,若自己活得不好,純屬自己願意,怪不他人嘴臉。」

    獅子慵懶地提著酒水,黑金色的眸子掃向我,挑眉道:「山兒,你這是教唆朕的後宮集體爬牆。」

    我提過他的酒杯,仰脖飲下,學他的樣子,挑眉道:「那又如何?」

    獅子伸出載滿力量的手指,取回我手中的酒杯,將我飲過的位置湊到鼻息處,輕嗅了一下,向下移動一分,落唇其上,將杯子裡僅剩的幾滴佳釀入腹,抬起似笑非笑地的眼,道:「那就賠朕個。」

    獅子的寵溺眼神,**語言,曖昧肢體,皆是不容人拒絕的男性魅力。

    心跳,加快,掩飾道:「據倫家掐指推算,聖上命定的,怕是已經變心,不容易找。」

    沒等獅子發怒,眼鏡蛇卻插話道:「那山兒幫孤推算一下,孤出走的,何時才能回到孤身邊?」

    我撫了發,裝模作樣道:「不說再見,就是不見,即使見了,也是惘然啊。」

    眼鏡蛇半瞇著眼睛,冷冷道:「惘然嗎?」

    我打了個哈欠:「好馬不吃回頭草。」

    眼鏡蛇恨聲道:「原來天下最冷的,不是蛇血,是女人心!真想挖出來看看,那是什麼做成的!」

    我噌地站起身,囂張吼道:「如果有一天,我覺得百無聊賴,倒不介意挖了自己的心,給你們看看,女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月桂一直看著我,眼中佈滿了苦澀,唇動了動,終是無法開啟。

    我也不知道要和月桂說什麼,畢竟,我的驕傲,他的放不下,導致了春夢一場。但,但我們回到了這個黃金墳墓下,必然要醒。

    踱步回到白蓮身邊,坐下。

    狂乾了一壺酒後,罌粟花不正經的調侃道:「今個兒,還以為你不會來。」

    我抹了抹唇上的酒漬:「我自己犯賤,沒人白眼活不下去,不受人擠兌不舒服,不與人舌戰就難受。」

    罌粟花低低笑著,震動得雙肩之顫,突然抬起頭,用波光灩瀲的眼,直視向我,貼進道:「山兒,找個地方拼酒,如何?」

    我眼睛一亮:「好,我先尿遁,你跟來。」

    白蓮卻一把抓住我,不悅道:「我也去。」

    我推白蓮一把,笑罵道:「丫一小屁孩,跟湊什麼熱鬧?」

    白蓮的臉瞬間變了顏色,眼中泛出一絲凜冽刺目的光,看著我緩緩而笑,輕聲問道:「在山兒眼裡,我是孩子?」

    我被白蓮的目光釘在了當場,覺得是與否的回答,都不討好,索性不說。

    白蓮見我不語,倒也沒惱,只是乖巧的望著我,很耐心的等待著。

    誰知我剛張開唇,白蓮竟然瞬間直撲過來,狠狠銜住我的下嘴唇,一口咬下!

    白蓮的突然之舉,驚得酒杯倒地聲一片,人類冷吸氣聲數排。

    我呼吸一緊,嘴上吃疼,用手推著白蓮。

    白蓮卻瘋了般,任我如何推拒,就是死不鬆口!

    罌粟花、月桂、獅子,眼鏡蛇,幾乎是齊聲大喝,讓白蓮住口。

    可白蓮那小尖牙就是死命地咬著,直到血味兒蔓延開來,直到罌粟花出手將白蓮拖到一邊,白蓮才嘴角掛著我的血滴,整個人顯得異常美艷不可方物,就那麼直勾勾地凝視著我,燦爛笑道:「山兒,你的血,真甜。」

    我伸出手指,抹了抹唇上的血,又伸出舌頭舔掉手指上的血,興奮的笑著:「含糖度不算高。」

    白蓮突然掙脫開罌粟花的鉗制,若極美的花兒般,綻放在我的面前,璀璨著眸子,若貓兒討好主人般喵喵道:「山兒,你猜,我的血是什麼味道?」

    整個宴會場,彷彿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空曠間,只剩下白蓮極美的笑顏,若曇花,一瞬,即失。

    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痛了,為了這個小男人。

    沒有猶豫,望向白蓮:「我嘗嘗。」瞬間貼進,銜住他細緻柔美的下唇,狠狠咬下,直到特屬於白蓮的血味兒蔓延。

    輕輕退開,伸出舌頭,舔了下唇上的溫熱,讚道:「葡萄味兒。」

    白蓮若孩童般歡愉的笑著,左眼,卻緩緩滑落一滴清淚,將我抱入懷裡,幽幽道:「山兒,記得我血的味道,別忘了。不然,我怕有一天自己會忍不住,用自己滾燙的血,將你整個塗抹起來,讓你一輩子,忘不了,丟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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