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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24章 一場影響後世百年的辯論〔下〕 文 / 草稿

    「前面那個楊礪,至少看上去還像個讀書人,怎麼這個張去年看上去更是油腔滑調的,倒是和某個人很像吶!」趙匡胤眉頭微皺,小聲嘀咕道:「比楊礪還不靠譜吧!」

    韓旭滿頭黑線,朝混在太學生中的趙普望去,卻見這傢伙正笑瞇瞇的望著張去華,似乎比楊礪出場時還期待。看樣子趙普選人完全是按自己喜好行事,不靠譜的人選出來的人自然更加的不靠譜。

    「聖上,這張去華,在周世宗平定淮南後,說過『兵戰不息,明事不修,難於長治久安』,且著有《南徵賦》,《治民論》,世宗欣賞其才華,授予御史台主薄。」范質想了想,說道:「不過,他認為這御史台主薄非大丈夫所為,棄官回了老家,翰林學士李昉念其才學,將其招回,暫時在國子監讀書。」

    「廝……瞧其樣貌估摸也就二十左右,兩年前,豈不是只有十八歲。能說出那樣的話,倒是個少年英才。」趙匡胤暗吸口氣,坐直了身體,對於眼前這位張去華,頓時生出幾分興趣。這傢伙竟然說御史非大丈夫所為,雖說這話偏頗誑妄了點,但那個少年沒有年輕氣盛之時呢!

    馮有道大怒,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竟然對自己稱兄道弟,不由呵斥道:「口出污言穢語,不知所謂!」

    「有道兄,別生氣嘛,人說宰相肚裡能撐船,怎麼說咱也做過幾次的御史台主薄,和有道兄稱兄道弟,也不為過嘛!」張去華打趣道。

    馮有道微微一愣,難道還是同僚?但似乎想不起來啊,若真是御史台主薄,那還是自己的上司不成?於是,扭頭望向陳進言。

    陳進言眉頭緊皺,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似乎兩年前還真有個叫張去年的御史台主薄,而且是世宗親自任命的,只不過沒待兩天,這傢伙竟然棄官而去,自己當時也沒在意。此時想起來,於是朝著馮有道點了點頭。

    「身為御史,當剛正直言,既然去年老弟也曾身為御史,這點應該清楚得很。怎麼可助紂為虐!」馮有道悻悻的說道:「不如加入我們,還聖上,太后,一個公道,為大周出力才是。」

    「我呸,誰是你去年老弟了?老子叫你有道兄是給你面子,你小子都蹬鼻子上臉了,還一口一個去年老弟?」張去年立馬呵斥道。

    「哈哈哈哈……」一片起哄大笑。

    趙匡胤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叫張去年的小子和韓旭簡直是一個慫樣!

    「你,你,你……」馮有道鬚髮怒張,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話來,剛剛還一臉笑嘻嘻的張去年,說變臉就變臉,翻臉比翻書還快。

    張去年上前一步,幾乎將臉都送到了馮有道的面前,兩人的鼻子就差點撞到了一起,鬥起牛來。由於比馮有道高了整整一個頭,僅僅從氣勢上來說,他就站了上風。開口罵道:「你說當今聖上不忠?那我問你,當年後周太祖郭威身為節度使,起兵反叛,推翻後漢建立後周,此行為可是不忠?既然後周能推翻後漢,那我大宋為何不能取代後周?……至於不義,那就更荒謬了,郭威入城,連搶三日,殺後漢皇帝劉承佑,而當今聖上,率兵入城,對百姓秋毫無犯,對柴家依然北面事之,恭敬有加!從古至今,皇朝更替,哪個不是對前朝皇室刀斧相向,斬草除根?唯有當今聖上,博大胸懷,請問,你可有見過如此之聖上?」

    張去華步步緊逼,而馮有道卻步步後退。一連串的問題,完全不給馮有道辯解的機會,吐沫星子噴得馮有道滿臉都是。

    然而,張去華越說越興奮:「至於不忠之人,依我看,你們這些人才是。大家都是明白人,後周的御史台完全是承接後漢,想必當年你們也是後漢的臣子,郭威取代劉承佑的時候,你們都去哪了?你們的忠心又在哪?別不承認,不服氣可以去北面,那邊可還有個劉家的北漢,他們對你們這些背叛之人,恨不得吃肉喝血。也別說郭威虛懷若谷,禮賢下士,當然這點我也承認,但比起大宋當今天子,他還差了點!」

    「好,好,好……」滿場的起哄喝彩聲。

    「豈敢,豈敢。」張去華對周圍之人抱了抱拳頭,笑呵呵的謙虛著。

    「噗嗤。」

    瘦弱的馮有道,一口鮮血噴出,仰頭即倒。

    「雖說都是御史,可這身體也忒差了點吧。」張去華無辜的聳了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有意思。」趙匡胤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見了這樣的人,朕也就不奇怪他會做去棄官而去這事了!」

    ……

    馮有道被抬了下去,陳進言茫然四顧,底下莫不是些前朝元老,此時聽了張去華的話,個個都低下了頭。而且陶善和馮有道鬥敗昏倒,放眼望去,再也找不去比這兩人還善辯之人。事到如今,已退無可退,自己這個領頭人不得不出馬了。下面將是我陳進言慷慨激昂之時。

    想到此,他整了整衣裳,上前一步,昂首道:「皇位有德者居之,堯禪位予舜,舜禪位予禹,這是上古先賢所行之事。自秦皇以來,皇位正統乃父傳子,以形勢迫人,並非真正之禪位。大唐高祖禪位予太宗李世民,亦是形勢所迫,不得以而為之。然而,終李世民一生,玄武門之變,永遠是其之痛。」

    說著說著,陳進言雙眼帶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又道:「老臣相信大宋聖上乃天命所歸,帶領大宋一統天下,成就江山基業。但老臣更希望聖上能成為萬世之表率,等柴家孩兒行冠禮之時,將皇位禪讓還柴家。一來成全聖上對世宗皇帝的忠義,二來成為繼堯舜之後的當今聖賢!」說完,更是嚎啕大哭。

    此言一出,滿朝鴉雀無聲。

    我操,這話也說得出口?韓旭不自緊的擦了擦眼睛,對陳進言這老小子還真得另眼相看。好一招以退為進。趙匡胤不答應的話,那就是其私心甚重,什麼為天下百姓之類全是廢話。但若趙匡胤答應的話,那趙匡胤就不是人了,更不是聖人,而是特麼的聖人中的聖人,聖人中的大白癡了。聖賢?聖賢能值幾個屁錢?這完全是在侮辱趙匡胤的智商啊!

    果不其然,趙匡胤聽得此話,臉拉得老長,雙手將拳頭捏的卡卡直響。

    滿朝的文武均是目不斜視,但他們的餘光卻不時的瞟向正中而坐的趙匡胤。

    陳進言雖說表面上哭得稀里嘩啦,一副一心為趙匡胤著想的樣子,但其內心卻狂喜無比。現在連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想出如此以退為進的對策,簡直是天賦英才。

    張去年眉頭緊皺,腦中飛快的盤算著如何應對。但不得不說陳進言的話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人家沒有說半句當今聖上的壞話,甚至反而處處為聖上著想。一時半會,他還真想不出如何應付,轉頭看了眼好友楊礪,見其同樣不時的搖頭。兩位自羽為國子監第一第二的傢伙,竟然同時被難住了。

    ……

    半響後。

    「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韓旭晃蕩著腳步從趙匡胤的身邊走了出去,逕直來到陳進言面前。

    全場的目光被那大笑聲吸引,目光全都集中其身上。

    「陳大人,哭也哭了,起來吧,你這樣對我跪著,也不是個事吶!」韓旭笑咪咪的說道。

    陳進言抬起頭,這才發現位置的尷尬,連忙起身拍了拍下擺,高傲的昂起頭。若是范質這樣的人出來,也許他還有點擔心,但見此時出來的傢伙竟然是個武夫,不由暗自鬆了口氣。若是鬥嘴連個武夫都鬥不過,那他陳進言也就可以回家抱小妾去了。

    韓旭大大咧咧的上前,拍了拍張去年的肩膀,微微一笑道:「那個,兄弟讓讓,你可以先回去了。」

    張去年一愣神,從頭到腳打量著面前這位提著唐刀,面帶自信笑容的傢伙。不知為何,他竟然相信這傢伙能搞定似的,轉身朝太學生所處的位置走去。可剛剛回到位置,心中卻不由暗罵:「這人是誰啊?老子憑什麼聽他的?」

    全場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這場中間這一老一少兩人身上。韓旭朝著眾人抱了抱拳,頓時引來一陣哄笑。

    「哼,不知所謂。」陳進言鼻子出氣,冷哼一聲。

    「咳咳。」韓旭輕了輕嗓子,笑道:「陳大人,您老也看到了,小子就是一莽夫,對於你們這些文人才子,那是相當的羨慕嫉妒恨吶。」

    「嗯?」陳禁言腦袋一時沒轉過來,重點都放在了那個恨上。

    「呵呵,這是好話。意思就是小子對陳大人您,那是相當的敬仰。」

    陳進言被韓旭這麼一恭維,笑咪咪的捋著下巴,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道:「豈敢,豈敢。」

    「不知小子,可否向陳大人,借一樣東西?」韓旭依舊笑呵呵的說著,見陳進言面帶顧慮,連忙搖了搖手,又道:「放心,放心,小子一定還,一定還的。」

    眾人面面相覷,趙匡胤抬頭往趙普望去,恰好趙普也朝他這邊看過來,兩人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與不解。

    「君子之交淡若水,借東西而已,老夫有的,一定會借!」陳進言當即答應,在這裡向數千人表現下他的豪爽之氣,又有何不可。

    「有的,有的。您老一定有的。」韓旭笑嘻嘻的說道。轉而面色一正,大聲道:

    「小子欲借您老妻子一用。」

    話音剛落,滿場皆靜。然而數吸之後,瞬間爆發出了狂笑之聲。

    「你,你,豎子,豎子。」陳進言大怒,指著韓旭的鼻子破口大罵。

    韓旭面帶駭色,連忙解釋:「陳大人,您老別生氣……小子只是借您妻子一用而已……您老放心,一年後一定還你,順便還送您個大胖小子。」

    「哈哈哈哈。」

    廣場上笑聲震天,女子個個面紅耳赤,而丐幫和禁軍的漢子們可不顧什麼形象之說,笑得幾乎直不起腰。

    張去年雙眼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看向韓旭的目光頓時變得精彩起來。

    正當眾人笑得差點岔了氣之時,韓旭面色一變,大喝道:「陳進言,你可知罪?」

    陳進言當面被人如此羞辱,正自臉色通紅,怒火攻心。此時聽韓旭這話,哪裡還冷靜得下來,狂吼道:「老夫何罪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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