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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節 文 / 明寐

    更新時間:2008-08-05

    「那是斯比亞的軍隊,我們不能和這些人爭狩獵地。」負責指揮魔屬聯盟狩獵隊的子爵,一面擦著額頭上沁出的冷汗,一面大叫,「我們馬上撤退──快吹號角!」

    身為狩獵隊的指揮官,這位子爵根本不想知道斯比亞軍隊為什麼會來到分界線魔屬一側,也不想猜測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此刻在他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離這支部隊越遠越好!因為他們的皇帝是個流氓,這支軍隊理所當然可以做出一切出格的事。

    急切的號角聲響了起來,三三兩兩的貴族們立即收攏僕人和獵犬,向指揮旗幟所在地退卻。而在遠方,那沉悶的馬蹄聲正不斷的傳來,原野邊緣的山谷出口處湧出一支黑色衣甲的騎兵,雖然人數不是很多,但迅速分散開後還是佈滿了山谷兩側。緊接著,黑色陣營裡有一面火紅的旗幟搖晃起來,震盪整個原野的吶喊聲中,黑甲騎兵排列成衝擊線,向退卻中的貴族們追去。

    馬刀爍亮,戰旗激盪,騎兵馳騁著,速度快得如同奔騰在大地上的洪流。

    「違反規定,這是違反規定的行為……」看到這樣的狀況,帶領狩獵隊的子爵驚呆了,「該死的斯比亞軍隊,該死的科恩。凱達,怎麼可以把我們當成目標?我們是貴族啊!」

    「子爵閣下,現在要怎麼辦?」另一個貴族趕到,「情況危急,你要拿出辦法來!」

    「傳令兵打旗語,讓他們分散成兩股,從不同的出口跑。什麼都不要管直接回國,跑掉一個是一個!武士負責沿途保護,僕人就地阻擋敵人。」有了別人的提醒,子爵大人才猛然醒悟,在發出一連串命令之後,他對自己的護衛說:「你們跟我來,打出白旗!」

    「你要幹什麼?子爵閣下,怎麼可以打白旗?」

    「我去交涉,盡量拖延他們,趁這段時間,你快帶著人後退。」話沒說完,子爵已經拍馬衝出,「如果我被抓,請幫我準備贖金!」

    在子爵大人打著白旗迎上去的時候,魔屬貴族隊尾與斯比亞軍隊前鋒已經開始了第一波接觸,逃追中的雙方以弩箭對射!

    魔屬一方使用的弩機雖然精良,但卻是狩獵所用的器具,在射程、精準還有發射速度上,根本不能與斯比亞軍隊手裡的連發弩機相提並論,呼嘯的箭矢往返穿梭,受命在隊尾周旋的僕人們接連濺血落馬。

    持續的追擊中,斯比亞騎兵保持著一道整齊的衝擊線,在帶隊追擊的軍官命令下,前排的騎兵又來了三次準確的連射,連片的馬匹悲嘶中,魔屬貴族本來就顯得凌亂的隊形徹底崩潰。不少落馬的貴族被自己人活活踩死,沒落馬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哭爹叫媽的好不淒涼。

    衝上的子爵還沒跑過一半路程,就被天上的翼人偷襲,先是一陣亂箭射死護衛在子爵周圍的武士,然後一張繩網丟下來,把這位衣冠楚楚的子爵大人和那桿白旗裹在一起拖上天。

    於此之前,魔屬方面大約有八百名武裝起來的僕人緊急聚集在指揮旗幟前,勉強結成了一條陣線。當子爵的拖延行動失敗之後,那催命一樣的號角就被吹響,這些臨時拼湊的「部隊」也叫喊著向斯比亞軍隊反衝回去──他們要去解救那些奔逃中的貴族。

    不管這些僕人在不久之前的狩獵行動中表現的多麼凶悍,但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心甘情願的去面對斯比亞軍隊。可如果現在不沖,那麼連他們自己在內,一家人都會死得很淒慘。衝上去說不定還有點活的希望,因為對方的人數也不到千人。

    在衝擊途中,這些武裝僕人的隊形越靠越近,越排越密。這正是指揮者事先分派給他們的戰術,讓他們採取密集陣形,從敵人戰線中央突破。如果成功的話,敵人會擔心側翼受襲,必定會分兵圍堵追殲,那麼分散逃離的貴族就會安全些……可見帶隊狩獵的貴族中,也不乏有見地的軍官。

    主意是不錯,可惜這樣的陣形在翼人眼裡卻是活靶子,在武裝僕人剛剛完成密集陣形的那一刻,二、三十個小型火油石彈被丟了下來。石彈在天空中拖出一道道黑煙,接二連三的砸進衝擊的馬隊中,不管落在地面還是落在人體上,石彈都會在瞬間彈離所接觸的物體,然後火油飛濺,爆出一朵朵或殘缺、或飽滿的火焰之花。

    偶爾一個石彈擊中地面筆直彈起後,飛濺出的艷麗火焰就能點燃幾十號人。被火焰覆蓋的武裝僕人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渾身粘滿火油的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隊伍中亂撞,不斷製造出新的火人。恐懼像水波般擴散開來,密集的陣形很快就成了一盤散沙。

    在混亂中,迎面而來的數百斯比亞騎兵靈活的調整了隊形,雪亮的長槍頭放了下來,以三角陣衝進武裝僕人組成的馬隊中。雙方剛一接觸,臨時組成的「僕人部隊」就變成了一塊腐朽的破布,被突進的斯比亞騎兵硬生生的從中撕成兩半!

    武裝僕人哪裡是斯比亞騎兵的對手?

    在橫飛的血雨中,看著一個個同伴被敵人穿上長槍,他們手上的刀還沒有揚起,心中的戰鬥意志就已經蕩然無存。外圍的掉轉馬頭就跑,卻死在飛斧箭矢下;接戰處也混亂不堪,三三兩兩擠成一團,被敵人用騎槍掃下馬背,一旦落單,就會在第一時間被穿個透心涼。

    一個洪亮的聲音傳出命令,組成三角陣的斯比亞騎兵紛紛向敵人投出手裡的長槍,之後左手取盾、右手提刀,分為十人一組的游擊組,就近分散逼殺,用強悍的武力把這些隊形散亂的武裝僕人碾壓得氣都喘不過來,就連想逃跑都分不清方向。

    這時候,其他的騎兵已經追上了魔屬貴族,先用手裡的連射弩一陣狂射,再拿馬刀一通砍劈,魔屬貴族紛紛慘叫落馬。仗著馬快逃向出口的人,連貴族帶武士也只有稀稀拉拉的數十個──這之後再被天上的翼人折磨一番,成功逃走的不足一個人的手指頭總和。

    總數四千人的狩獵隊,一下子完全被打散,在短短的時間裡被完全分割開來,徹底的淪落為斯比亞軍隊的獵物。絕望的魔屬貴族們在平原上兜著圈子,而凶悍的斯比亞騎兵卻追在他們後面,輕鬆的用馬刀把他們一一砍翻,沒有憐憫,沒有遲疑,也沒有停頓。

    沒過多久,平原上再沒有成規模的逃竄,游騎兵正在收拾那些最後的零散魔屬貴族。大部分騎兵下了馬,把躲藏在淤泥中、樹頂上、草叢裡的敵人一個個揪出來。不是貴族的當場格殺,貴族雖然暫時活下來,但待遇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斯比亞的士兵都比較粗魯,他們會先把這些貴族打得不成人形,然後再把他們集中在一片平坦的地面上,讓他們跪成一個規則的圓形。

    三百多名貴族裡,大多數都是被刀背砍中後背而落馬,也有少數人丟了一條手臂或腿,但別想得到任何治療……至於那些無法維持跪姿的,立即就會被綁上石頭丟下河。

    從雙方交戰起,到一切平定為止,在先前「狩獵中」存活下來的一千多部族居民都保持著絕對的中立,既不為某一方加油打氣,也不乘亂逃命,更沒人去救那些被綁在河邊的族人……他們就乖乖的坐在原地,睜著無辜的雙眼,驚恐看著這一切發生。

    「這是違反規定的!你們要付出代價──慘痛的代價!」狩獵隊的首領被押了過來,但這位子爵卻不怎麼老實,不停的叫喊著,「現在是狩獵季節,不允許開戰!而且我們是貴族,就算被俘虜也要給我們相應的待遇。科恩。凱達就是這樣訓練你們的嗎?你們這些流氓!」

    在他吵鬧不休的時候,一隊衛兵簇擁著幾位軍官快馬而來,當頭的一位軍官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精緻的盔甲,背後還披著一襲純黑色的披風。在斯比亞軍隊中,黑色系列披風代表的是一種特殊身份,通常只有近衛軍的軍官或者准將以上軍銜的將領才能得到。除此之外,皇帝陛下也會不定時的點名,授給某些人黑披風──那些軍功卓著並通過陛下考驗的軍官。

    但這位軍官只是中校軍銜,身上穿的又不是近衛軍盔甲,顯然是屬於後者。

    看管子爵的士兵向子爵的小腹處來了一拳,然後抓著子爵的頭髮,把他那張洋溢著痛苦表情的臉向中校軍官做了展示,「報告長官,這雜種說他是帶隊的。」

    「是個子爵,這種下賤的爵位在魔屬聯盟滿街都是。」中校軍官用馬鞭托起子爵的下巴,「你是那一國的?」

    「我要提醒你,注意你的用詞……就算是科恩。凱達,也不敢這樣形容魔屬聯盟的貴族。」在疼痛稍微緩解之後,子爵冷笑著回答,「本人是威爾斯帝國的貴族。在魔屬聯盟,貴族是光榮的,至於下賤什麼的,也只有在神屬聯盟治下的國家才能發生!」

    「在貴族變成獵物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下賤了,有實力的人才會變得高貴。」中校用平和的口氣說:「現在給你一個機會,附近還有其他的狩獵隊活動嗎?」

    「我不會給你提供任何消息。」子爵拒絕回答中校的問話,「按照慣例,我應該被送到斯比亞帝國,你們有義務通知我的家人,讓他們帶錢來贖我。」

    「什麼慣例?」中校回過頭,問另一個軍官,「參謀官,有這樣的慣例嗎?」

    「有的,但那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參謀官解下頭盔,悠閒的回答,「在非戰爭的狀態下,捕獲的貴族可以被其家人贖回,一個子爵的贖金是五千枚金幣。」

    「皇家學院果然沒有白讀,你腦袋裡裝了不少東西,」中校轉回頭,用手拍拍子爵的臉,「你這條命也值不少──但我手上現在有幾百個獵物,不缺你這個錢。」

    「你沒有殺我的理由!」子爵眼中有些慌亂,「殺一個放棄抵抗的貴族,魔殿會直接跟神殿交涉,你難道不怕讓科恩。凱達陷入被動的局面嗎?」

    中校軍官後退一步,順手抽出佩劍插進子爵的胸口。子爵微張著嘴,臉色在瞬間變得如同白紙,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中校。

    「從剛才開始,你直呼我國皇帝陛下的名諱兩次,實屬罪大惡極。」隔著頭盔護臉,中校冷冰冰的聲音傳了出來,「如果不服氣,就去向你的黑暗魔王喊冤好了,我等著他──如果他願意為你報仇。」

    說完,佩劍以一個橫切動作抽出,子爵向後仰倒,嘴角噴吐血沫,四肢不斷抽搐。這副淒慘的模樣,嚇得旁邊跪著的幾個年輕貴族哭出聲來。

    「去查清楚一切,然後把他們扣押,我們換裝備的錢全靠他們了。」擦乾淨劍上的血跡,中校抬頭四望,「把那些部族的人放下來,受傷的包紮治療。」

    「是的,長官,我們會做。」參謀官點點頭,「我知道你曾經是總參謀官的副官,先公後私是你永遠的信條。但現在公事似乎處理完了,我們能不能先休息一下……」

    「公事沒有完。」中校搖頭,走向千多名呆坐的部族居民,「還要去教訓這些混蛋。」

    看到一個全身盔甲還帶頭盔的軍官在衛隊的簇擁下靠近,一直處於發呆狀態的部族居民再次不安起來。前排的人驚慌失措的站起,不清楚是否應該阻擋一下,有幾個老者擠出人群想上前說點什麼,還沒等靠近,就被虎背熊腰的衛兵推到一旁。

    「你們這些締塞西斯部族的蠢貨!」在人牆前,中校停下了腳步,威嚴的目光從護臉孔洞中透出,從左到右把身前的部族居民掃視了一遍,「首領在那裡?給我站出來!」

    一個手持鼓槌的青年走出人群,向中校軍官深深的行了一禮。

    「你是這裡的首領?」中校的語氣中透出一絲懷疑,但隨即恢復了正常──正常的粗暴,「你這個蠢貨,為什麼不服從斯比亞帝國的命令?」

    「命令?」年輕的首領抬起頭來,竟然是一臉的迷惑,「什麼命令?」

    「啪」的一聲,年輕首領的臉上立即就挨了一記耳光。

    「在一年前、半年前、甚至三個月前,斯比亞帝國和三十六部族總首領聯名向你們下達了三次命令,要你們撤退到神屬一側斯比亞帝國段,你們為什麼不服從?」中校軍官用憤怒的語氣說:「還說什麼故土難離──今天這種局面,全是你們這些蠢貨自找的!」

    「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一點,如果是前任首領做出的決定,那一定是全體長老的意思。」年輕的首領反駁說:「而且,我們的前任首領德高望重,並不是什麼蠢貨。」

    「是嗎?你是首領?」中校軍官仰望長空大笑數聲,然後一腳把年輕首領踢到地上蜷成一團,「那種固執的節奏,就憑你這個菜鳥也能敲得出來?」

    「我雖然是菜鳥,但我卻是首領。」年輕首領抬起頭,「不要為難我的族人。」

    「想騙我嗎?你這蠢貨!」中校又加了一腳,「你什麼時候接過鼓槌的?說!」

    「就在剛才……」年輕首領在地上翻滾,嘴裡含混不清的回答著。對軍官的這種暴行,周圍的部族居民無計可施,大多數人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長官,你不覺得累嗎?」參謀官在一旁懶洋洋的勸解,「我們才長途奔襲打完仗呢!」

    「呸!沒血性!」軍官唾了一口,向部族居民層層圍護的圈子裡走去,「老傢伙,你躲在哪裡都沒有用,看我把你揪出來。」

    強烈的恐懼感下,部族居民讓出了一條通道,讓軍官順利的走到了大鼓前,之後就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好一陣沒聽到長官罵人,參謀官覺得事情不對,急忙衝過去,看到了被鮮血染紅的大鼓,還有躺在鼓邊的老首領。

    「三次命令!三次命令……你都不肯走。」中校的語氣低落下來,「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的固執為你換來了什麼代價?因為你的固執,無數的族人死了,連你……也死了。」

    「長官你……」參謀官看到中校的披風在微微顫抖。

    「早叫你離開了。」脫下手套,解下頭盔,中校軍官那張年輕的臉上,清晰的掛著兩道淚痕,「我都寫信讓你離開這裡……你為什麼不走……」

    參謀官本想小心翼翼詢問一下中校跟這位老首領的關係,中校已經雙膝跪倒,並且伏下身去,用手捧著老首領的面頰,親吻了老首領血跡斑斑的額頭──參謀官當場楞住,因為在三十六部族中,只有直系親屬才能親吻親人的額頭。

    「是老首領的兒子……你是老首領的兒子……你是烏達!」一個老者膝行過來,抓著中校軍官的手大叫,「你是老首領的兒子沒錯!烏達,你還認得我嗎?我是你叔叔啊!帶我們走,救救我們!我們現在願意離開!」

    「去你媽的!」中校狂怒,一耳光就把老者打得跌倒,破口大罵,「你算個什麼東西!」

    「救救我們啊……」更多的人湧過來,抓住中校軍官的衣角,哭的笑的叫的喊的都有。為了向軍人們證明中校軍官是本部族的子弟,他們開始不停訴說自他出生後的一切故事。有人叫喊他的乳名,有人標榜自己小時候為他洗過尿布,還有人說帶他去偷看過女人洗澡……

    參謀官費了很大勁才把中校搶出來,但又立即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部族居民圍個水洩不通。直到周圍衛兵的拳頭亂飛,才把局勢穩定下來。

    手裡抱著父親的遺體,中校冷冷的看到伏跪一地的部族居民。自小生長在這裡的他,自然是深知這些人的秉性──哪怕是心懷好意,也絕對不能好言對待。

    「想被救嗎?你們這些蠢貨。」

    回答當然是一致的、堅決的、義無反顧的。

    「這世上,能救你們的人只有一個,他是斯比亞帝國的皇帝,科恩。凱達陛下。你們這些卑賤的爬蟲,去聖都請求他的饒恕吧!」用冰冷的語氣說出這個答案,中校的目光久久凝視著父親的臉,柔聲說:「為了這些人,你死得值嗎?」

    聽到長官這句話,一旁的參謀官心情複雜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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