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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1章 【090】我還沒想好 文 / 牛筆

    百獸山脈,一青一黑兩個身影極速穿梭。

    青色的人影正是容顏,在崎嶇坎坷的山脈中行走,她如履平地,姿態優曼妙。

    容易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雖然姑姑沒開口,但她知道姑姑正在考校他。

    兩人很小的時候就有一種默契,很多時候不用說話,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心意。

    前幾次容顏回來的時候,總是先找容易敘舊。這次不同,她回來後先找容小劍三人長談,而後又和水柔兒談了很久,卻始終未曾和容易單獨交談過。

    容易知道,今天姑姑應該會有很重要的話對他說。

    恰好他也有些關於龍神宗傳聞的問題,要向姑姑求證。

    日落西山的時候,兩人抵達了百獸溫泉。

    這個溫泉在黑龍島很有名,但是很多人都沒見過。

    相傳只有中三境以上的高手,方可找到被各種玄獸包圍起來的溫泉。

    當一男一女停下腳步的時候,溫泉附近遊蕩的玄獸早已命喪黃泉。

    容顏看了看死在小霸王手裡的幾頭四階玄獸,旋即用那動人心弦的目光注視著他,帶著一絲嗔意道:「小壞蛋,這些天姑姑幫你背了多少黑鍋?所有人都以為你的功夫是我教的,連小劍和萱萱他們也這樣認為……」

    「嘿嘿……」

    容易訕笑起來,仔細一想,姑姑確實一直在幫他背黑鍋。

    容顏接著說道:「還有,你給小劍他們的那些丹藥,從哪來的?另外,我聽說你在抵禦獸潮的時候,使用了一種『太長老賜下來的寶貝』,有這回事嗎?」

    容易撓著頭髮,笑得很尷尬。

    在這個無人打擾的溫泉邊,容顏不再是那個高不可攀的虛無境強者了,更像個在和心上人打情罵俏的懷春少女:「傻瓜,只知道傻笑,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容易不想隱瞞姑姑,索性取下左手的護腕,指著那個黑鼎刺青道:「姑姑,你看。」

    容顏一看那黑鼎圖案,詫異道:「這刺青很眼熟,不是你以前掛在脖子上的小黑鼎嗎?我記得那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你為什麼弄這樣一個刺青?」

    「姑姑,這不是刺青。我十六歲那天,脖子上的小鼎突然一下鑽到我腦袋裡,然後我手腕上就出現了這個圖案。」容易說出這話,頓時覺得渾身輕鬆,長久以來藏著一個秘密實在太累了,他又說道:「姑姑,這小鼎很古怪,它……」

    「不要說了!」容顏突然打斷,她默運玄功,查看了一下周圍的動靜,鄭重其事道:「小傻瓜,你知道這種東西代表著什麼嗎?」

    容易怔了怔:「這小鼎還有很大的來頭?」

    「它的來頭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但凡能夠依附在玄修體內的東西,無不是天地至寶。」容顏說到這裡,又補充了一句:「既然它選擇了你,這便是天意使然。此乃你個人的造化,萬萬不可傳入他人之耳。你若將它的秘密說出來,當心洩露天機,招來奇禍。記住姑姑的話,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口鼎的事!」

    容易神色一凜,重重點頭:「姑姑,我記住了。」

    容顏又道:「你的功法和丹藥,便是從這古怪小鼎中得來的?」

    容易:「算是吧。」

    「算是?」容顏秀眉微皺,很快釋然:「罷了,這是你的秘密,姑姑也不問了。你現在的功法是何品級,若是不滿意的話,姑姑設法幫你找一門上乘功法。」

    「不用了,姑姑,我很滿意。」容易如今深刻體會到了造化功的好處,光是那生生不息的小神通就讓他受用無窮,哪怕別人送一本天級功法給他,他也提不起興趣。

    「那就好,東海最高明的功法未必出於三大宗,姑姑倒是羨慕你自由自在,不受門規約束。我雖學了《龍神功》,卻也得為此付出代價……」容顏若有所指,輕歎一聲,顯得愈發憂鬱,那模樣令人從心底感到憐惜。

    不等容易發話,她又岔開了話題:「容家的功法就不說了,除了那兩招天怒狂槍,你還有會別的玄技麼?」

    容易答道:「有,菊花島的菊花點穴手,還有太極印,我覺得挺好用的。」

    「太極印?」容顏笑了,一語道破玄機:「那可不是菊花島的功夫,而是我龍神宗外門弟子修煉的防禦玄技。那菊花島主身為品花老魔的記名弟子,倒也學會了這門玄技,想必史真仇私底下把太極印傳授給了他最器重的幾個兒子。」

    容易恍然:「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我在書裡沒看見菊花島的人會太極印。」

    「呆子,你看的那些書,不過都是那些三流人道聽途說胡亂編寫的,他們哪裡知道東海玄修界有份量的事情?」容顏莞爾一笑,又道:「我師父曾說,五百年前有位幽冥尊者,是當時公認的東海第一人。這太極印便是幽冥尊者所創,後來龍神宗有位先輩遊歷時偶得太極印殘本,便將那殘本存放在外門書庫中。」

    容易好奇道:「那幽冥尊者也是你們龍神宗的人?」

    容顏:「幽冥尊者無門無派,是一名散修,當年連三大宗主都不是他的對手。」

    「無門無派也可成為東海第一人?」容易兩眼放光,一下子找到了奮鬥的目標,激動道:「姑姑,我決定了,今後我也要做幽冥尊者那樣的高手!」

    「乖孩子,有志氣。呵呵,你既然得了天地至寶,確實沒必要加入東海

    三宗。這三宗的規矩,比容家族規還複雜數倍,姑姑不想看你受那委屈。」容顏鼓勵了一句,接著道:「對了,今後你若是去了青春島,可去碰碰運氣,興許能找到真正的太極印秘典。」

    「青春島?我去黃金島的路上,正好要路過青春島。」容易早背熟了東海海圖,興致勃勃道:「姑姑,青春島和幽冥尊者有什麼關聯?」

    容顏:「幽冥尊者一生漂泊無蹤,當年他收過一名弟子,那青春島第一任島主百里長春,便是幽冥尊者的衣缽傳人。不過百里長春的後人不爭氣,兩百年前,連島主之位都保不住,幽冥尊者的衣缽也自此失傳了。你去了青春島切記小心行事,那青春島位列東海十大島之一,底蘊深厚,便是我龍神宗弟子也不願輕易招惹那島上的散修。」

    容易聽得心馳神往,傳說中不老的青春島,自己一定要去瞧瞧!

    「你學會了太極印,姑姑倒也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可教你了。」容顏露出一絲愧疚,「小易,姑姑空有幾門絕學,卻不能傳授於你,你會恨我嗎?」

    容易好奇道:「我恨你做什麼?」

    「真是個傻瓜,換了容世豪兩兄弟,早就恨死我了。」容顏輕歎一聲,面帶憂愁道:「我曾想過把小劍、萱萱和小虎帶進龍神宗,可是……哎,現在的龍神宗烏煙瘴氣,群魔亂舞,還是不去為好。幸虧你們四人和水姑娘有交情,他們三人去了中土,我也放心了。」

    容易:「姑姑,你們宗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容顏黯然道:「我師父渡劫失敗,駕鶴西去了……」

    小霸王吃了一驚,這事實比他所聽的傳聞還更嚴重。

    「現在姑姑還有兩個人放不下,一個是我爹,一個是你……」容顏說這話的神情,彷彿在交代後事:「小易,姑姑本來想強迫你去東土。可是我知道你的性子,就算把你綁去中原,你也會跑回來。我……對不起,姑姑今天心裡很亂,有些語無倫次。」

    她似乎在琢磨著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最終挑了幾句能說的:「你去雲遊四海也好,無拘無束,倒也自在。姑姑相信你福緣深厚,吉人自有天相。我這裡有三艘飛魚舟,一萬玄晶,還有幾瓶你用得著的丹藥,全都給你。」

    「姑姑,你給我一艘飛魚舟就好,別的東西不用了,玄晶我自己也有。」容易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渾然忘了他攢下的玄晶不足二十枚,牛氣沖天道:「姑姑,既然龍神宗呆不下去,就別在那受罪了,我帶你走,跟我去雲遊四海!」

    容顏站在溫泉邊,猶如一朵臨水自照的水仙,露出一種堪比百花綻放的傾城笑容,柔和的聲音沁人心脾:「小傻瓜,你這是要帶姑姑私奔嗎?」

    容易倒也明白什麼是私奔,訕笑道:「姑姑,你怎麼跟十三叔公一樣逗我?」

    容顏卻很認真:「我哪有逗你?你明明說過要娶我。」

    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容顏加入龍神宗之前,由於臉上的先天胎記,受了無數委屈。有一次容世豪跟在她後面,一路嚷嚷:「醜八怪,沒人愛。小妖女,嫁不出去……」

    那年才十來歲的小女孩,如何能承受這樣的委屈?

    她跑到海邊,一個人偷偷抹眼淚。

    當時容易一路追了過去,那年七歲的容易很仗義,撂下一句豪言壯語:「姑姑別怕,你要是嫁不出去,等我長大了我娶你。」

    轉眼近十年,容易都不記得那件事了,姑姑卻清楚地記得。

    黑龍島人人皆知,容家是容子龍的義子們所創建。容小劍和容萱萱的曾祖父,還算是堂兄弟,而容孟達那一脈和容天那一脈,連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聽到姑姑提起舊事,容易實事求是地說道:「姑姑,現如今大家都說你是黑龍島第一大美人,把你誇得跟仙女一樣,你怎麼可能嫁不出去?」

    容顏長袖中的小手顫動了一下,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聲音裡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酸楚:「小易,若是姑姑嫁給別人,你會開心嗎?」

    容易也顫了一下,他從來沒考慮過這種問題。

    他迷茫了,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做出回答。

    「你看著我。」容顏走到他面前,幾乎要貼到他的胸膛,抬起頭望著如今變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容易,重複著同一個問題:「回答我,你真的願意看到姑姑嫁給別人嗎?」

    容易慌了:「我不知道,我……姑姑,我還沒想好。」

    容顏在這個問題上不肯善罷甘休,彷彿這就是她今生今世最在乎的事情,她極其認真道:「那我換個問法,你回答我,現在你還願意娶姑姑嗎?」

    「我當然願意,可是……」

    容易想說「可是我現在太弱了,配不上你」,而容顏沒有給他可是下去的機會。

    風華絕代的青衣女子突然踮起腳尖,用那絕世香唇堵住了容易正要說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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