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誰說小姐沒地位
餘韻說:「是不簡單,我說了,怕把你嚇著。」
「不是怕我嚇著,是怕我把他搶走。」陳詩贏又問,
「有哪些優勢吸引著你,去改變出國念頭。」
餘韻一字一句,十分慎重的地說:「第一是被判了重刑的囚犯,第二是身患絕症將被高位截肢的病人,第三是生命還有一年或更短暫的死亡邊緣的男人,如果說這些優勢的吸引力還不夠,他父親也是被判了重刑的囚犯,還關在監獄裡,他母親最近又肝炎復發,醫院正在診斷,有可能已向癌變轉化。」
陳詩贏的臉色從燦爛微笑,到沒有表情,到驚詫的神色,小心地問:「餘韻,你是否發熱了」
「我現在很冷靜,因為現實不得不使我清醒。」餘韻反問道,「要聽聽他的名字嗎」
陳詩贏點點頭。
「他叫鞏大海,就是鞏平的大兒子。」
提到鞏平,陳詩贏心頭掠過一絲無奈的傷感,一陣隱痛從靈魂的角落裡泛起,半年了,想不到竟與餘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她說:
「你放著天堂不上,卻甘願下地獄,我佩服你,餘韻。」
「人的情感是世界上最難捉摸的,我成千上萬次問過自己,這樣做是否值得,我坦率地說,過去兩個生命曾經融合一體,天上地下地愛過,但後來我又厭惡過,詛咒過曾經擁有的愛情,現在更多的是出於同情,一個生者對即將死亡人的同情,他的生命只有一年,而我的生命還那樣漫長,僅僅是拿出短暫的一年時光陪他走完全部的人生,愛與不愛已無關緊要了,在我眼中,鞏大海已是活著的死人,對死,就不應該用生者的準則和情感去衡量。」
陳詩贏聽到動情處還抹了眼淚,她說:「換成另一個女人,包括我,是做不到的。」
「因為你沒有身處其境。」
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薩克斯天堂之淚的音樂,如訴如泣,宛如這兩個女人此時此刻的心境,陳詩贏換了個話題,說:
「市委副死了。」
餘韻說:「他死有餘辜。」
「我聽說一點關於你過去與他曾經有過的故事。」
「那是黃世仁與喜兒的故事。」餘韻有些激動地說,「不同的是喜兒被逼進深山成為白毛女,我被逼下海成了打工仔。」
陳詩贏說:「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離不開男人與女人,而吃虧的總是我們女人。」
餘韻感歎道:「上帝締造了世界,休息了一下,上帝締造了萬物,又休息了一下,當上帝締造了男人和女人時,這個世界上的人誰都無法休息了。」
這時,威爾遜打陳詩贏手機,問她跟餘韻談得怎麼樣了。陳詩贏說很好,非常投機,但抱歉的是明天你還是一個人走,威爾遜先生。咖啡廳裡突然一陣騷動,她們抬眼望去,竟進來了一批全副武裝的警察,天堂之淚不再「流」了,騷動過後,咖啡廳裡異常的沉寂。領頭的警察手拿話筒宣佈了一條讓陳詩贏和餘韻感到驚訝的指令:所有人員到公安局接受審查。人群很快往門口湧動。
陳詩贏說不理他們。
餘韻也說不理他們。
很快,咖啡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位客人了,兩個女警察過來說:「還要再請一次嗎」
陳詩贏說:「有這樣拿著槍和電警棍邀請的嗎」
餘韻說:「我們是利亞公司的,這是陳總。」
女警察說:「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到局裡有你們說的,走吧!」
陳詩贏說:「如果我們不去呢」
女警察從褲腰上掏出銬子,說,「我只怕銬壞了兩位小姐做生意賺錢的雙手啊!」
「這是侵犯人權。」陳詩贏和餘韻幾乎同時叫起來。
「你們怎麼跟美國總統唱一個調子呢」女警察故意把電警棍的電源打開,辟辟啪啪的火花四處飛濺。
陳詩贏和餘韻想這眼前虧不能吃,就收拾起東西跟她們走了。
從名典咖啡廳帶走的有近百號人,全部集中在治安大隊下屬的行動大隊小院子裡,天還下著濛濛細雨,穿得時髦又單薄的陳詩贏感到了冷,餘韻脫下外套往她身上披,說你感冒了,凍不得。陳詩贏感動地領受了餘韻的好意,兩人就相擁在一起。
治安大隊行動支隊的支隊長,握著手提話筒說,名典咖啡廳是全市最大的賣淫嫖娼窩點,準確地說是賣淫嫖娼談判窩點,你們上名典咖啡廳喝咖啡是假,談生意拉皮條是真,在全市掃黃打黑專項鬥爭轟轟烈烈開展的今天,你們還頂風作案,大做皮肉生意,晚上要逐一審查,並宣佈,男女分成兩個房子關押著,等待審訊。
陳詩贏、餘韻和其他三十多位小姐被關押在一間又髒又臭的大房子裡,女警察讓她們站好隊,並把隨身物品進行了檢查,在有的小姐身上還真的搜出了避孕套和其它上床用的東西。他們還把手機電池板全部取走,誰的動作慢了些,就當場挨了拳腳,讓她們嘗嘗專政機關的專政滋味。這兩位女警察對陳詩贏和餘韻還是有些關照,把她們從隊伍中間拉到前邊,審訊的順利是從前往後排的。
審訊陳詩贏和餘韻的是一位滿臉橫肉、粗壯得比男人還男人的女警察,瞪著鷹一般的眼睛審視著她們,並讓她們立正站好,還有一位男警察在做記錄。陳詩贏和和餘韻也橫眉以對,心裡倒沒有感到什麼驚慌。女警察說:
「你們一起的」
兩人以沉默的方式表示默認。
「模樣倒是天仙一般美麗,世界上男人都被你們這些妖精樣的女人勾引壞了。」
陳詩贏說:「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我沒有動手都算尊重的。」女警察走過來,說:。「身份證呢」
陳詩贏和餘韻就掏出身份證。
女警察看看身份證又看看陳詩贏,說:「四川真是出美女的地方,做這種生意幾年了」
陳詩贏反問道:「你指的什麼生意」
「還要我教你說嗎」
「我真的不知道。」
「裝的還蠻正經,比處女還聖潔,你那三兩肉都賣了幾年了一定是好價錢吧!」
陳詩贏反問道:「你那三兩賣了幾年呢」
女警察一聽,暴跳如雷,順手一個巴掌過去,陳詩贏臉上一陣熱過之後,嘴角出了血,餘韻一把將陳詩贏拉到自己身後,說:「她是利亞公司的總經理陳詩贏。」
「沒有你說話的餘地,想挨揍了是不總經理這玩藝兒,海天街頭能拉一火車,**的不叫小姐叫總經理了,你們也與時俱進啊!」
餘韻說:「我叫餘韻,原是市委辦公室副主任,不信你可以查。」
「做小姐都做出市委辦副主任來了,你乾脆說自己是海天副市長得了。」女警察說,「你當我們這些幹警察的都是二百五啊!蒙誰啊你。」
陳詩贏說:「你要對你的言行負責。」
「你不要再另外噦囉嗦嗦的,下邊等著審吶,你賣淫幾次在哪一個地方收了多少錢說乾脆點。」
陳詩贏說:「請允許我給市委唐書記或鄭典倫市長打個電話。」
「誰說小姐沒地位,市長書記陪著睡。你好大的口氣,你嚇唬誰啊!我就恨你們這種憑借一副好臉蛋,一副好身體,憑借自己年輕,不知廉恥,往男人腰包、裡掏錢的女人。」
「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我看你變態了。」陳詩贏說。
女警察聽了勃然大怒,這一回提了根電警棍過去,眼看陳詩贏要受皮肉之苦了,楊忠卻從門口進來,後面跟著行動支隊支隊長。楊忠一看被審訊的是陳詩贏和餘韻,不解地問道:「你們兩位怎麼在這裡」
餘韻說:「你問他們吧!」
楊忠吼了一聲:「你們胡鬧,還不馬上給我放了。」
女警察收起了電警棍,她對楊忠並不懼怕,楊忠省警校畢業時曾分到她手下當差,哪怕楊忠當了副局長,她一直還以師姐自居。陳詩贏說:
「有句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就這樣讓我們走」
楊忠十分抱歉地說:「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餘韻說:「我們不走了。」
楊忠知道這兩個人物不好對付,就吩咐身後的行動支隊支隊長說:「你先帶兩位小姐去洗洗臉,有什麼話再說。」
陳詩贏和餘韻一走,楊忠不拘不謹地對女警察說:「叫我怎麼說你呢說你眼睛長在褲襠裡吧,你褲襠裡已有一隻眼睛,在海天,其他人你不認識有情可願,這利亞公司的兩位老總,市委市政府的大紅人,你不認識,電視報紙上也總得見過吧!別說她們一百萬年薪絕對不會做皮肉生意,就是做了,你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第三隻眼也要裝做沒看見,市委市政府把外資企業老闆當財神爺供著,也是我們局裡重點保護的對象,你今天把她們淪為階下囚,還刑訊逼供,她們往市裡一告,我還要跟著你們倒霉吶!」
女警察說:「怪不得口氣這麼硬吶,我當她們在耍我呢」
「你向他們道個歉,態度要誠懇,我親自把她們送回去。」
女警察說:「對不起楊局長,本人沒有道歉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