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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老闆娘我要吃 文 / 浪味仙

    201.老闆娘,我要吃

    第二天客車過了安省中部轉向往北,中午在一個小鎮停下來吃飯,許峻嶺看了地圖,上面競沒有這個鎮的名字。下了車他意外地發現在停車的餐館對面,竟是一家中國餐館,門口英文的招牌下,有著「斜陽谷」三個字,周圍是大樹環繞,房子在陽光中染上了一層綠意。

    許峻嶺闖進去,看見一個華人女性坐在檯子上,沒有客人。他用國語叫道:「老闆娘,快弄點吃的,車要開了!」

    這幾天老跟自己在心裡說國語,現在說出口來特別來勁,有一種奇妙的舒暢感。他點了菜,老闆娘也不說什麼進去了。外面開來一輛小車,進來一個人斯斯文文戴副眼鏡,瞧許峻嶺一眼,似乎感到意外。許峻嶺說:「老闆吧」

    他說:「像老闆嗎」

    許峻嶺說:「這裡能有幾個中國人呢」

    他在許峻嶺對面坐下,問這問那,語氣急促使他感到奇怪。許峻嶺看見他頭上汗都出來了,說:「慢慢說,慢慢說。」

    他說:「今天要說個過癮,難得有個人講中國話。」又告訴許峻嶺這小鎮上只有三個中國人,就是他們一家,兒子上幼兒園去了。當他知道原來許峻嶺和他是一所大學的校友時,大大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說:「今天無論如何不走了,明天還有車來。」

    許峻嶺說:「要去穆索尼看北極熊,看了還急著要回多倫多,有人等著我。」

    他說:「北極熊有什麼好看的,就是一隻熊長了白毛就是了,熊你總看過吧。」他太太炒了菜送來,他說:「再做份芝麻蝦來,多下幾隻。」又笑了對許峻嶺說:「客人來了我就請客了。」

    吃了飯許峻嶺要付錢,他說:「還收你的錢!」

    許峻嶺說:「錢總是要付的。」他拚命推開許峻嶺的手,說:「你要付錢就是看不起我,當我一頓飯的客也請不起。」

    司機在車上按喇叭,許峻嶺急著要走。他堵在門口說:「晚一天走,就算你是做了好事,多呆一天也不會就要了你的命。」

    他太太站在一旁靜靜地微笑。正拉扯著車開走了,他鬆開許峻嶺說:「對不起,明天買車票算我的事。一年有那麼幾個中國人路過,就算我過節了。」

    許峻嶺說:「那就打擾一天。」

    他說:「你這麼說我要羞死去了。」

    他領著許峻嶺看他的餐館,許峻嶺問:「請人沒有」

    他說:「兩個人就足夠了,你以為這地方能有多少生意,給自己找份工作吧。」

    許峻嶺說:「找份工作要到這裡來總要發點小財。」

    他笑笑不說話。許峻嶺說:「你真能下決心,學物理的都得到學位了,說放下就放下了。不發點財幹嗎縮到這山裡來」

    他說:「誰知道呢,一步步就走到這一步了。」

    他太太在一邊切菜,也不望他們一眼,很認真的樣子。他引許峻嶺到樓上去看臥室,有間房子只一張窄床,他說:「今晚委屈你睡在這裡了。願意呢,你住一個月我都歡迎。」

    許峻嶺說:「三個人倒住了五間房,太浪費了。」

    他說:「這一幢一個月租金一千塊。」

    許峻嶺說:「到多倫多不宰掉你八千塊,那才怪呢。」又說起自己這一趟出來也是想看看什麼地方能開家餐館,一路看了這麼幾天,沒信心了。

    他馬上說:「附近倒有個鎮,和這裡差不多大,還沒有中國餐館。」要領許峻嶺去看看,說:「你真在那裡開了呢,我就有伴了。」

    許峻嶺好奇著答應了。上了車他問:「附近是多遠,還不搶了你的生意嗎」

    他說:「五十公里。」

    許峻嶺嚇一跳說:「不去了,太遠了。」

    叫他掉頭回去。他說:「一會兒就到了,回來還趕得上晚上的餐期。」

    許峻嶺說:「我說著好玩的呢。」

    他說:「那我們就去玩一玩。」

    到了那個小鎮,他們慢慢開著車轉了一圈,他一路指指點點,說房子租在什麼地方好,又告訴許峻嶺爐頭、抽風機、電油爐等怎麼進貨,怎麼安裝,怎麼能省點錢。

    許峻嶺說:「你斯斯文文的倒看不出

    !」

    他說:「誰也是逼出來的,早幾年我也沒夢見自己有一天會開餐館,一步步就走到這一步了。」

    回去的路上他問:「怎麼樣」

    許峻嶺說:「沒有信心。一家人在那裡怎麼呆得下去,整天就和老婆說話嗎」

    他說:「那也是,沒有鋼鐵意志是不行的。不過誰也是逼出來的。」

    許峻嶺說:「你們一家值得敬佩,我絕對不行。」

    他又問許峻嶺回過國沒有,打算什麼時候回國,家裡是否常有信來。許峻嶺都回答了他,他說:「你有多幸福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許峻嶺自嘲地笑了笑,說:「你都站穩腳了,你有多幸運你根本不知道!」

    許峻嶺又問他可回過國,他說:「十年了,那一年大學畢業就過來了,離鄉背井都十年了。」

    許峻嶺說:「你忍性好。」

    他說:「生意走不開。再說,也回不去。」

    許峻嶺說:「捨了一個月不做生意。」

    他說:「生意只是一個方面。」握著方向盤看著前面的路,不再側過臉來和許峻嶺說話,漸漸的神色有一點嚴峻。車忽然開得更快,他眉頭緊蹙,表情專注,像沉浸在某種回憶中,鼻翼的一絲皺紋也顯了出來。

    晚上九點鐘,零星的幾個生意也沒有了。他上樓來叫許峻嶺說:「出去溜溜」。又吩咐他太太把雞肉切了,等他回來炸雞球,他太太點點頭應了。出了門許峻嶺說:「這麼點生意怎麼維持」

    他說:「說了是給自己找份工作嘛。週末生意還好,天天這樣還混得下去」

    在黑暗中走著說著話,許峻嶺感到他有什麼話想說,欲吞欲吐的。許峻嶺不做聲,聽狗在暗中叫,頭上的樹枝也俯下來透著陰森森的涼意。他忽然轉了話題,用異樣的口氣說:「在這樣的地方碰見我很奇怪吧」

    許峻嶺說:「奇什麼怪,謀生嘛,撈飯吃嘛。有錢賺沒有中國人去不了的地方,在魁北克省那邊很多人在法語地區也要干呢。」

    他說:「我是逃到這裡來的,我想躲開一切的人,可躲開了人我又太寂寞了,我這一輩子就這麼完了。」

    許峻嶺吃一驚說:「說什麼完了,這麼謙虛,我還恨自己沒有這份勇氣走到你這一步呢。」

    他掏出煙給許峻嶺一支,點著兩人抽著,說:「你不知道。」許峻嶺說:「加拿大有什麼事要逃呢殺過人嗎」

    他說:「你不知道。」又沉默了。許峻嶺看他把自己當個朋友,就把張小禾的事告訴了他,他聽了說:「兄弟,勸你別往裡面栽,到以後熱情平淡了,你就後悔了,她也後悔了。你人活著自己撐不起來,她憑什麼佩服你一輩子女人要變起心來,那是門板也擋不住的。要相信人性,別相信自己的心,自己的心有時也被一時的熱情哄著了。」

    許峻嶺說:「你說的絕對都是對的,只是有時候這心它不聽自己的使喚。」

    他說:「那就要等著倒霉了。」又說:「我說得太嚴重了吧」

    許峻嶺說:「排除了感情一想是這麼回事,可是又排除不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很堅決地說:「你把我當個朋友,我也不瞞你說句話。」

    許峻嶺「嗯」一聲,也不催他。他說:「我太太你看見了」我說:「挺漂亮的。」他說:「她原來是我哥哥的女朋友,也可以說是我嫂子了。」

    許峻嶺吃一驚裝著不經意地說:「你哥哥出什麼事了!」

    他說:「沒有,還在國內呢。」他說了這句話,再三要許峻嶺別吃驚。許峻嶺說:「我這麼大個人了,什麼事沒聽說過呢。」他向我講了自己的故事。

    八年前他在哈利法克斯完成了碩士學業,到多倫多找了一份工作,憑這份工作申請到了綠卡。那時他哥哥是國內一個研究所的工程師,拚命想出國卻怎麼也摸不著門徑。急切中終於想出一個絕招,寫了信和他商量,要將自己的女朋友由他辦假結婚申請過來。他知道哥哥都快結婚了,開始不肯,經不住哥哥再三催促,只好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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