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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俏媚人梨花帶雨 文 / 浪味仙

    191.俏媚人梨花帶雨

    要在現在這種有點瘋狂的熱情中來這樣一次談話,對許峻嶺來說非常困難。對他這樣一個人,她竟然能夠作這樣的投入,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那麼多長得還過得去的姑娘都從容地找到了歸屬,過起了安定的北美生活。

    張小禾要抵抗那種一切坐享其成的誘惑,這多麼困難,雖然她對許峻嶺從來不說這些。那幾天許峻嶺一直想找個恰當的機會提到這件事,甚至有意讓內心的沉重顯露在臉上,引她來詢問,但每次還不等到她開口,他就放棄了這種暗示。

    許峻嶺想著在這溫柔之鄉能多流連一天算一天,他實在也捨不得離開。他想著怎麼才能打動她,說服她。他想像著和她說了這件事之後,在她驚愕之間,他突然一躍而起,撲到她跟前,頭頂著她的胸,雙腿趁勢跪到地毯上,伏在她膝上哭了,雙手拚命搖著她的身子,仰臉望著她說:「給我一點希望。我也理解你,只是你為我作一點犧牲也不行嗎我心裡又少不得你,我人又不能跟你留在這裡,我這心都撕成一片片的了。」說著又把頭埋下去,伏在她膝上嗚嗚地哭,一會兒她膝上就是一片淚痕。他哭一會兒身子就抖動幾下,她的身子也隨著一顫一顫的。她拍著他的背又摸著他的頭說:「慢慢商量,慢慢商量,大家都再想想。」

    這樣想著許峻嶺還是心虛,覺得要說服她一點把握也沒有,就這樣一天天拖了下來。終於有一天,在那個週末的晚上,她突然向許峻嶺說:「孟浪,早就想問問你了,你最近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事,你告訴我。」

    許峻嶺說:「沒有。」

    她非常冷靜地說:「告訴我。」

    許峻嶺說:「你也看出來了。」

    她警覺起來,兩眼直望著許峻嶺,說:「有什麼話你只管說,誰跟誰呢。」

    這時許峻嶺非常冷靜,冷靜得有點殘忍,這麼多天積蓄的力量都調動了起來。她看了許峻嶺的神情,也嚴肅起來。許峻嶺說:「張小禾,我們現在是這種關係了,可從心裡掏出一句話出來說,在加拿大這個地方,我不配享受你這一份感情,我沒有那麼大的福分承受。」

    她疑惑地望著許峻嶺,一種要在他的臉上看穿問題實質的神態,說:「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有別的想法」

    許峻嶺把心中想過了無數遍的那些話,平靜地說了出來:「有一個事實你沒充分考慮過,就是,在加拿大,我這個人,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有能耐。我不是說我傻,我不傻,但我沒有優勢,語言、人種、專業,都沒有優勢。不能設想一個毫無優勢的人和周圍的人生活得一樣好,一樣的有生活自信,畢竟這個世界不是為我這樣的人安排的,我不能設想會有奇跡發生。說到底我還不如那些打工的朋友,他們可以看看老闆的臉色十年二十年苦熬下去,我絕對不行。我自己也不知道憑什麼在這裡站穩腳跟。

    如果我沒讀那幾句書呢,倒也算了,哪裡不是撈飯吃偏又讀了幾句書,多了一點想法。一年年這樣拖下去,到猴年馬月也不能浮出水面!」

    她臉色輕鬆下來,說:「說這麼多你有別的意思在裡面沒有不用拐彎抹角的!那個白爽來信了也告訴我,你們是老感情。」

    許峻嶺說:「就不必要我以父親的名義賭個咒了吧。」

    她說:「臉上不要那麼嚴肅,嚇我!相信了你!別人是隻兔子呢,想著自己是只熊,你是只熊呢,想著自己是隻兔子。」她為自己的妙喻笑了,「你還是太敏感了點,文人。」

    許峻嶺說:「說來說去你還是以為我有多stmng(強壯)真的是只熊呢。你誤就誤在這裡,我並沒有像你想的那麼挺拔高大,你把我想錯了。」

    她說:「你可以寫東西,那不是你的優勢」

    許峻嶺說:「我的一點買賣都甩在這裡了。你說這點買賣能在北美混飯吃嗎可以買房子嗎可以帶了你到加利福尼亞度假嗎這是商業社會,除了錢有溫度,燙手,其它都是冷冰冰的。老闆不拿你賺錢他會雇了你嗎用少數語種寫東西,屁也不是!」

    她說:「還有幾家報紙呢,不會去謀個職位錢少點就少點,慢慢來。」

    許峻嶺苦笑一聲,把那天和紀先生見面的情況說了,她沉吟半晌,說:「那再等機會。」

    許峻嶺說:「看清楚了吧,我這個人

    !」

    她說:「那也沒什麼,我看的是你這個人,不是那些別的。」

    許峻嶺說:「真的委屈了你。」

    她說:「不要說我,說你自己!那你怎麼想的」

    許峻嶺說:「我愛你。」

    她說:「你愛我。」

    許峻嶺說:「我喜歡你。」

    她說:「你喜歡我。」

    許峻嶺說:「我不願和你分開,一輩子也不願意。」

    她說:「你不願和我分開。」

    許峻嶺說著把頭伸過去,靠近她,燈光下她的臉色滑潤白嫩,光潔細膩,他真恨不得要伸手摸一摸。忍住了,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幾下,又幾下,在想像中體會著那柔嫩細膩的質感。

    許峻嶺說:「其實也沒有那樣悲觀,有一條路好走,什麼都解決了。」她把身子往前一探,睜圓了眼望著許峻嶺。

    許峻嶺說:「回去,你跟了我回去。」她迷惑地望著許峻嶺,問:「回哪裡去」

    許峻嶺眼盯緊了她,把一個個字吐出來:「回、國、去。」她身子後縮,胳膊往胸前一收,說:「不行!」

    許峻嶺不做聲,她說:「我什麼都想到了,跟你過窮日子也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過這一點!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許峻嶺說:「人可以過窮日子,也可以過沒有志投降、沒有自信的日子嗎我早就這樣想了,不是為了你,紀先生我也不會去找。」

    她說:「怎麼不早說,到現在才說,你早就打了這個主意了,你是故意的。」忽然又笑了說:「你說真的開玩笑,考驗我」

    許峻嶺說:「都到生死關頭了,還開玩笑!」

    她兩眼直勾勾望著許峻嶺,終於確定了不是玩笑也不是考驗,說:「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頭一偏,伏在床上,哭了。

    看著她身子一起一伏的,許峻嶺沉默著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心中比自己原來設想的要平靜得多,最困難的一句話已經說出來了。沉默久了他覺得自己就這麼看著她哭,跟個無賴似的,於是撫了她的肩說:「小禾,你聽我說。」

    她一下把許峻嶺的手掃開,說:「不要碰我,騙子!」

    許峻嶺歎口氣說:「怎麼我又是騙子了。你聽不聽,我都只管說了。快三年了,我總希望會有什麼奇跡發生,帶來個轉機,沒有!我一天到晚轉著眼睛,跟個狼似的到處嗅嗅,看有什麼機會,終於明白不會有奇跡,世界不是為哪個人而存在的。現實總是以它沉默的力量強迫人成為一個現實主義者。要說奇跡,也有一個,那就是你,是你對我這一片心。」

    她轉過身子,眼望著許峻嶺。許峻嶺說:「不容易啊,在北美這種地方!我得珍惜。可我總得活得有志氣才敢承受這份感情!我也想有志氣啊,走到哪裡都以謙虛的微笑顯出自信,可我又怎麼才志氣得起來呢這幾年了,我為了那幾個錢,天天賠笑臉,我都學會怎麼聳著肩去笑了。」

    說著許峻嶺聳了雙肩,顯出討好的笑,一隻手從左肩越過頭拍到右肩,說:「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什麼滋味,還像個人嗎我總想著,這是暫時的,有了五萬塊我就解放了。靠著這點想法我挺過來了。」

    她木然地望著許峻嶺,眼角的淚痕也不去擦它。他伸手把她眼角的淚擦了,說:「加拿大好不好好!這幾年我受了委屈沒有受了!我受了委屈只怪自己不怪加拿大。可這委屈不能永遠受下去,每天看自己不願看的臉色,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有車有房子也沒有意思!精神上實在損失不起。活得這樣沒志氣,多少次我在心裡哭自己啊!」

    張小禾坐起來,毫無表情地望著許峻嶺,使許峻嶺感到陌生。她非常平靜地說:「孟浪,你說的我都理解,不理解的只是別人都不,只有你。你會後悔的。」

    許峻嶺說:「別人專業好英語好。」

    她說:「那還有專業不好英語不好的。」

    許峻嶺說:「別人是強者,意志堅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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