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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邂逅初戀女子 文 / 浪味仙

    40.邂逅初戀女子

    出車站,許俊嶺信步往前走著,在一輛三輪車拉著火爐的煎餅攤前,排隊買了一個紙包起來的雞蛋煎餅,狼吞虎嚥著朝前走。實在走不動了,他就傻傻地站在法國梧桐樹下,看一家補胎打氣的小鋪門前的人如何忙碌。看了不到五分鐘光景,他的目光忽然被凝住了。一個推著彩車的姑娘遞過五角錢,便拿過氣筒給彩車充氣。一身黑皮裙,短袖短擺,一汪黑油油的美發似水一般從頭頂瀉下。彎腰時,黑髮在臀部彎了一道滾滾的簇團,萬縷墨絲,絲絲閃光。許俊嶺傻傻地站著,嘴張著,眼直著。姑娘推車走時,漂亮的臉蛋轉過來,無意地瞥了他一眼,瞥得他心驚肉跳了好大一會兒。

    車鋪旁有一家美容美發廳,許俊嶺搖搖晃晃著進去,學青年男子們滿不在乎的樣兒,打著低低的口哨往椅子上一坐。一位圓臉、眼睛裡帶著和善的女子過來,把白護布往他身上一披問,「修什麼樣」

    「最流行的。」他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其實在窺看發廳裡的男男女女,特別是漂亮的女子。

    「那就劉德華吧。」她講的是大腕歌星的髮式。

    「劉德華就劉德華。」

    理發、修面出來,許俊嶺就近到一家商場,商場很大,商品陳列得讓人眼花繚亂,而且那麼鮮艷、高檔、華貴和精緻。他轉悠了很長時間,選購了一隻墨鏡,配置了小立領的黑色純棉短衫,一條奶白色休閒褲,踏上一雙意大利皮鞋,換了名牌薄絲襪。從頭到腳換了一身行頭,剛站在商場外的街道邊,就有出租車問訊兒。

    「請問,去哪兒」一輛紅色出租車停在身旁。許俊嶺還沒有徹底從陌生而起的緊張中解脫出來,一昂頭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了幾步。天哪,就好似從地獄到天堂般的感受,他雖沒到過地獄,也沒上過天堂,可他相信這種感受。泥崗溝、紅魚嶺裡,除了山還是山,可這北京城裡,除了高樓便是人流車流。

    「走不走」又一輛奶油色出租車停了下來,女車主笑嘻嘻地看著他。很有一段時間沒接近女人了,男人骨子裡那種媚俗勁又來了,他拉開車門,往女司機旁一坐說了句,「去**。」他溫習起城中時學的普通話,車子像水中的樹葉打了個漩兒,就加入了車流。

    「我愛北京**,**上太陽升,偉大領袖**,指引我們向前進……」。許俊嶺大著膽兒點上煙,想著提提精神,等會兒好好看看**。車行走了半個多小時後,女出租車司機開口道,「同志,前門到了。」

    「好好好。」他掏了錢,剛鑽出車門,出租車便一溜煙跑了。左看看,右瞧瞧,怎麼沒見課本上紅旗飄飄的**呢。難道,首都的女司機也騙人哩。騙他,沒道理啊。他有的是錢。

    「住店不」一個不很起眼的中年婦女,臉無表情地說,「就在前面胡同。」她料定許俊嶺是外省來客,「看你一臉的倦容,是來旅遊的吧得,上我們賓館去,便宜,而且免費介紹旅遊線路。」

    看看西下的夕陽,許俊嶺才發現自己逛了快一天了,卻沒有看到**。媽的,女司機,怎麼把老子拉到這地方來了。腹急要小便,他慌慌地一連走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廁所。情急智生,他站在一個建築工地搭起的防護棚下,解開皮帶剛要撒尿,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個警察威嚴地問道,「幹什麼」

    他忙遮掩說,「嘿嘿,不舒服,看是不是臭了。」警察以為是性病患者,趕忙站到一邊盯著他。許俊嶺暗叫:我的媽呀,活人真能被尿憋死呢。他趕緊往剛才下車的地方跑,無話找話地問剛才拉他住店的中年婦女,「這不是**吧」

    「是啊。」中年婦女上下打量著他說。

    「那——,咋不見城門樓呢」許俊嶺意識到北京的女人比男人狡猾,看來得提防點。他不屑地看一眼她說,「**是北京的標誌嘛,你咋哄我哩。」

    「你是問前門,還是**」

    「天——安——門。」我一字一板地重複一遍。

    「噢。這是前門。」她的臉上帶了笑容,「聽口音,不定咱是老鄉哩。走走走,前面胡同口裡,就是咱山西人辦的黃河賓館。」

    聽說是陝西辦的黃河賓館,許俊嶺果真跟見老鄉似地親熱起來,「走,我得住好幾天哩。」在沒找到北京大學,安排好住處以前,他打算就住在黃河賓館。說話間,她揮手招來一輛人力車,跟他剛跳上去,車子就鑽進了窄窄的胡同,拐來轉去,就彷彿進了**陣一般。

    「咱陝西的賓館,吃的飯肯定是咱陝西的了。」許俊嶺主動跟對方搭起腔來。

    「刀削面,大蔥餅,反正咱山西的小吃都有。」

    「有羊肉泡饃」他知道這是陝西的名吃。

    「有哩。還有咱山西的洋芋叉叉哩。」中年婦女鼻音有些重地說,「北京大的很,你怕是第一回來」

    「是第一回,可我來了就不想走了。」滿心歡喜地到黃河賓館後,才發現賓館是山西人辦的。看來,他的普通話太差,第一次吃了音節的虧,這第二次錯就出在聲調上。不管怎麼說,他要在北京正二八經過第一個夜晚了。

    北京作為中國的首都,吸引了全世界的各色人物。八達嶺長城、慕田峪長城、香山、十三陵、故宮、天壇、地壇、日月壇,等等的等等,旅遊的人如螻如蟻。時下正值三月,許俊嶺每天夾雜在從地球各個角落裡匯聚北京的旅遊者中,希望北京的空氣北京的景觀,能徹底蕩滌淨泥崗溝紅魚嶺的酸菜味和鈔票帶給的銅臭。然後在北京除了上學,要作一個長久的打算。

    他不知道三十萬元能花多長時間,可他想盡快地遊遍北京的名勝。從春氣濛濛,一簇簇垂柳斜掛水邊的仿造《紅樓夢》大觀園出來,叫了出租車直奔北海公園。遊歷了當年以慈禧太后為軸心的景點後,買瓶汽水坐在北海公園的長條椅上享受起來。遠處的白塔像一幅畫似的,小巧清晰地映在天空裡。西南水域那個孤島,據說是當年慈禧軟禁某一個維新皇帝的地方。未婚的男子愛作夢,看到有點姿色的女子,就想入非非地往自己的對象或者情人方面移植,以至於煽情不已。

    「嗨,幫幫忙。」一聲京腔把許俊嶺從人流中的思緒呼喚回來。面前站著一個穿黑色彈力緊身羊毛褲的女子,一件象牙色披肩,下罩著黑色高領羊毛衫。她笑吟吟地看著許俊嶺,胯下站著個兩歲多的小女孩。見他回過頭,女子左手舉著打開鏡蓋的相機,右手攏了一下額頭的黑髮,打著手勢問,「可以嗎」

    「可以。」他知道,她要取身後的水域和小巧的白塔作背景,留下母女游北海的行蹤。可他沒有使用過她手裡那種型號的機子,便陪著笑說,「你的機子,我怕不會用呢。」

    「簡單死啦。」女子把相機往前一伸講解道,「焦距、速度、光圈我都調好了。你只需往這個窗子瞬一瞬,只要我跟孩子在正中位置,快門一按就行了。」

    「噢。會了。」許俊嶺很興奮地接過相機,學著旁邊的人正要扎勢時,女子又叮嚀道,「拿相機的手不要搖,尤其是摁快門那一瞬。」

    「0k。」他本來就不笨,有意充作內行地喊,「一、二、三。」快門「卡嚓」一聲傳出時,好像機子晃了一下,大腦也彷彿被什麼摔了一下地打個閃。「再來一張。」他替母女二人又拍了張。

    「謝謝。」女子接過相機,抱起女兒轉身的那一瞬,許俊嶺的眼前又是一亮。女子的音容笑貌好熟啊,彷彿在哪兒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了。他看著母女消失在人流裡,感觸著拇指和食指間的滑柔。

    難道果真!他從「簡單死啦」。「瞬一瞬」的話語中,忽然想起補習第三年中上了北京大學的杜雨霏。她跟他高中三年補習三年,尤其是最後一年的親密接觸,那綿軟的胸脯總使他心動,而每道背誦的考題她總是一句「簡單死啦。」至於「瞬一瞬」,那完全是她的專有名詞了。不管課文還是作業,她要看的統統都「瞬一瞬」。

    想到這裡,許俊嶺只覺心頭一陣狂跳,鼻腔一陣發嗆,彷彿熱血要噴出來似地。跟上去,看個究竟。他小跑著追上去,那女子已出了公園門,從自行車寄存處推出彩車,把孩子往橫樑上的坐筐裡一放,轉身要走。眼看著心中的偶像就要離去,他大喊一聲,「杜雨霏——。」

    女子回過頭,吃驚地看著他,眼神由陌生、冷滯變得熱情激動起來。她把孩子抱下筐籃,撐好車子,笑逐顏開地說,「許俊嶺,是你吧」

    「哎呀,果真是你」許俊嶺迎著風姿綽約的杜雨霏跑過去,六、七年前那種戀情像隻怪獸伴著單相思衝了出來。情不自已間,小女孩喊了聲媽媽,便像躲瘟疫似地往杜雨霏的雙腿間擠。稚嫩的一聲「媽媽——,」頓時冷卻了許俊嶺的萬丈激情。他自嘲似地笑著說,「真沒想到,在皇城根兒見到你。」他對孩子道,「來,讓叔叔抱。」

    「我也沒想到。」杜雨霏推起自行車說,「剛才讓你拍照,就覺著十分眼熟,可一時想不起來是你。哎,這六、七年是怎麼過的來北京後,給你寫信又怕耽誤複習,刺傷你的自尊心,一晃就是幾年,後來連你的一點兒信息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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