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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安慰逃學女 文 / 浪味仙

    30.安慰逃學女

    轉過身,什麼也沒有,迎面一股黃風,接著就從一叢林裡飛出兩隻自蛾子,一上一下地在他面前飛著飛著,一眨眼不見了。他知道雪菲死了,可剛才的聲音依稀可見。一年前,第一次在山下遇到她,就是「嗨,幫個忙」這句話。難道那股黃風就是她的魂兒,而兩隻白蛾子中就有一身皮裝的她,說不定另一隻是被他用石頭砸死的浩奇呢。

    猜想消沉了上山的勇氣。雪菲一個女人家,會知道貪心的韓軍偉什麼秘密,每天跟女傭似地照顧韓家人的衣食起居,還要給挖金的民工們做飯,鍋台像一根鎖鏈緊緊地拴著她。事實上,她之所以被韓軍偉的塌方所害,是因為跟他通私,是因為聽了韓軍偉要成全他跟她的好事後所表現出來的狂喜,以及想著分享韓軍偉財產的那顆野心。

    或者財大氣粗的韓軍偉,要接城裡的相好回家主政,也才拔了雪菲這個眼中釘。

    光亮卻沒有暖意的太陽下,許俊嶺打住了上山的步履。雪菲慘遭毒手,韓軍偉能放過一個與雪菲偷情,給他綠帽子戴的他嗎

    何況他還深知塌方黑幕,並受他指使親手塌方了浩奇呢。罷了。

    他抬頭望望半山腰韓軍偉的莊子,在迎春花枯枝虛著的垌畔南側,一座新墳孤零零地垅在一棵老榆樹下。不用問,那一定是曾經給他關照和溫存的雪菲了。痙攣似地震顫,激活了他的萎靡。

    沿著水流沖刷的溝壑,攀著荊棘蒿草抄近道爬到老榆樹下,許俊嶺眼冒金星胸悶氣短,連嗓門的喘息聲也跟百忍叔、浩奇他們的沒有兩樣了。靠著老愉樹歇息了半晌睜開眼,韓賀氏雪菲之墓的碑子,大理石質底,紅漆勾邊,在這荒山野窪裡彷彿一軸畫兒。旱冬無雨,雪菲的墳塚除了墓門修出韓軍偉的財氣外,後面隆起的沙土就無一點特色了。埋死人是活人擺闊,真是一點不錯。雪菲是如何跑進礦洞又巧遇塌方,外人無從知曉,可埋雪菲的場面一定很隆盛。

    老奸巨猾、巧舌如簧的韓軍偉,也一定會流下鱷魚的眼淚和大肆張揚雪菲生前如何勞苦功高的。「吃人的紅魚嶺啊!」許俊嶺嘰咕著正要轉身下山,卻猛地發現墓的另一側鑽出一隻獾。雪菲生前沒有一兒半女,少了煨火驅獸的講究,可獾怎麼會在新墳旁邊出沒

    許俊嶺繞到墳的另一側,發現獾不知怎麼在墓門後打了洞,銜柴鋪草做了窩。如果當初許俊嶺答應跟雪菲成親,不知他倆遠走高飛了呢,還是多了一座新墳。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一點不假。要是雪菲娘家人不被金錢買轉,去公安局報案,韓軍偉的嘴臉肯定會露出來的。許俊嶺用手一捧一捧地取土,填平了獾窩,又用磚頭砸實,「早托生吧,下輩子你變個男人,生在城市裡,免得韓軍偉這類人卸磨殺驢。」話未落,剛才山下見到的兩隻白蛾,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了出來,在墓碑上方翩翩起舞。

    「呸呸呸。」許俊嶺不知怎麼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髮也唰唰地有人往起提似地。雪菲一定是陰魂不散,兩隻白蛾是表達韓軍偉成全他跟她的意思,可他沒答應,才使她慘遭毒手吧。他像對著活人似地說,「雪菲,我知道你對我好,可韓軍偉財大氣粗,我哪有膽兒搶他的老婆呢。你別怪我,就是我答應,他也不會叫咱倆成的。」說罷,他慌張地便往山下跑。不知是山陡,還是腿軟,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坐滑梯似地溜下了山坡。

    「媽的,活的還怕死的」從地上站起的那一刻,許俊嶺拍著屁股上的土嘰咕了句給自己壯膽兒的話。從錢木匠棺材店前走過時特留意看了下,黃金彪的解放車又去運屍了。一驚一乍,什麼事都沒幹成,挨打的身子骨倒是活泛了許多。行走在紅魚嶺的富人區,他彷彿一片樹葉似地駕馭不了自己的命運,毫無抵禦能力地在空中飄蕩。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心靈的渴望和無力改變的環境,使他憐惜起腳下污水渠裡的枯樹葉,他們被水浸著一點點腐爛化掉,最後就什麼也不會有了。老趙、老石、百忍叔、浩奇、雪菲一夥的冤魂去了何處姑且不論,可他們躺在錢木匠棺材裡的軀體,也會跟污水渠裡的樹葉一樣腐朽消融,所不同的就多一把森森白骨而已。

    「大哥,玩玩。挺便宜的。」這裡所謂的街上遊蕩的女人,真分不清是富家女子還是娼妓。眼看著武裝到牙齒的婦人,儀態端莊、雍榮華貴,靠近男人的那一刻卻聲音壓得低低地喊,「大哥,玩玩,挺便宜的。」這一刻才使人醒悟過來——碰上暗娼了。暗娼一般租房住著,不受雞頭盤剝,自付盈虧,常被房東或是某一掙了大錢的人包著。明娼就如野山歌舞廳那伙妖冶火辣的女子,他們可以跟你跳舞、唱歌、喝酒,皮肉交易有包廂,但要給雞頭們抽份子,還要跟老闆分成。他們的客人來得方便,年齡小,長得漂亮的一天可以接待十幾個人。

    一路思謀著轉變眼下狀況。許俊嶺回到租房裡,剛要喝桃葉做的苦丁茶,花小苗過來說,「媽媽爺,那妹子下身整個腫了。我給燒了鹽水洗了。又拿鞋底子打著往外趕,花花綠綠流出一大灘,全是男人那要稀不稠的臭東西呢,可憐女子還是第一次。」

    「她沒說啥」

    「唉,除了哭著要回家,就啥話都問不出來了。晌午吃啥呀說了我給做去。」

    「擀面。也給隔壁女子捎著做上。」許俊嶺動了側隱之心,女子把童貞其實給他了。或者說,是他誘騙著佔有了她的童貞。不管怎麼說,那伙野雞頭們的粗暴、瘋狂,給了逃學女身心致命的一擊,擊碎了她所有的夢想。推開門,逃學女面朝裡躺著。他輕輕地喊了聲,「妹子,我來看你了。」

    女子彷彿一尊雕塑,臉皮黃黃的有些浮腫,躺在那裡一動未動。他做賊心虛,看了蓋在身上的桃紅羽絨衣,就想到了光燦燦的金米,那價值數千元哩。向前走了兩步,伸伸手卻又縮了回來,坐在炭火盆旁歎息了聲說,「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那伙王八蛋,公家遲早要收拾他狗日的。都是出門人,我叫你姐照料你,吃住你甭操心,有我哩。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我送你回去。」

    一番話還真湊效,和著毛衣躺著的逃學女轉過身,紅腫得只剩一條明縫縫的眼睛看了他一下,伸手從衣兜掏出十粒金米說,「給。數數看夠不夠。」

    「哎呀,好妹子哩,沒有你,金米全叫那伙王八蛋搶走了哩。」許俊嶺只覺眼前一道璀璨的光亮。金子,黃燦燦的金子啊!從逃學女手裡拿過金米,最大的比花生米還大了許多,有核桃那麼大,最小的也有瓜籽般大。他興奮不打一處來,「妹子,夜黑吃的虧,出去了誰都不要說,就誰都不知道。男女間的事,就那麼回事。歌舞廳的小姐,有的一天接待十幾個近二十個客哩。只是那些王八蛋太粗野了,你好好歇上幾天,哥再窮,你吃的住的哥包得起,你姐又在跟前,你甭給她說咱倆的事就行了。我下午到嶺那邊去,把金米換了錢,給你買條金項鏈。」他的一番表白,逃學女只是長長地歎息了聲,什麼話也沒有說。

    去紅魚嶺交易金米回來,正遇上運屍的黃金彪。昏黃的夕陽裡,他一樁糧食似地站在車門旁朝許俊嶺招手,「俊嶺,到哪發財去了」

    「嘿嘿嘿。嶺子那邊修了冶煉廠,私人辦的,叫我去幫著經管哩。」他不能說就只等著他的差。

    「咋樣」

    「看看,還沒有最後拿定主意。」

    「咱哥倆的事呢變卦沒變卦」黃金彪淡淡地說,「今個兒是臘月初八,你要是不願幹這差的話,我就得另尋人了。」

    「君子一言,白布染藍。你見兄弟啥時說話不算數了」他故意豪氣沖天地說,「走。今個到野山歌舞廳瀟灑去。」

    「到藍月亮。」黃金彪鎖上車門說,「我去看看是咋經營的。」

    「行。我請客。」說話間,已經來到了藍月亮歌舞廳。主人很有些文化品位,招牌做得現代而別緻。閃爍的燈光繡成一個長方型的亮度板,板上請畫工畫了天空、雲朵、星星和月亮,燈光每移動一段,就亮出一塊圖案,採用紅燈管做成的「舞」字,是由男女兩人的造型構成的。許俊嶺陪黃金彪進門後,打擊樂震耳欲聾,跳的士高的男女跟著高台上的領舞,瘋狂地忽東忽西忽上忽下地舞著。舞池旁邊有座位,有服務生穿梭其間,提供酒水、糕點服務。黃金彪不屑地嘰咕了幾句,「群魔亂舞,吃的撐著了還是咋的。」

    「小姐——」許俊嶺喊來服務生問,「有包廂沒有」

    「有。在樓上哩。這裡的小姐服務一流,還十分聽話,按摩更是一流。」服務生極力推銷著他們小姐。

    「坐高台啥價」見服務生沒反應過來,許俊嶺又補充了句,「就是打一炮多少錢。」

    不等服務生答話,黃金彪不耐煩地說,「走走走,能有啥的好,還不全是些殘葉破瓜病病雞。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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