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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0章 春寒料峭 文 / 飛刀葉

    贏德借道鎬京城,無非就是要向褒姒借九鼎,此舉有兩個作用,其一是姬宮湦若是戰死,宜臼年幼、伯服年更幼,贏德作為諸侯取而代之,統一中原之勢,手中既有九鼎則說明他名正言順,這也就是為何說此事暴露了他的野心。

    而另一方面,姬宮湦若是布了個局,很快能得勝還朝,那麼屆時九鼎是褒姒借出的,若是追究責任,褒姒也應該是負起全責,為秦夫人能坐上後位而鋪平了道路。這個算盤打得萬無一失,只是贏德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那就是鄭國!

    褒珦雖然不肯承認自己的女兒,但是自然有人護著她,鄭伯友願聽憑褒姒的調兵遣將,鄭國雖然軍力不堪,但是起碼能在齊國與東夷之間抗衡,是不是輸給秦國,也只有較量之後才能見分曉,褒姒的九鼎一定要借,只怕她敢借,贏德未必敢收。

    贏德原本是從簡出征,如今卻還要扛著九口大鼎,只怕是目標顯眼。

    而從鎬京城出發前往齊國,路途遙遠,穿越小半個華夏大地,沿途只要鄭伯友在這設下若干伏兵,從贏德的手中搶奪九鼎,只要成功一次,贏德就失敗了。他不會讓自己冒這個風險,所以褒姒只要大大方方的將九鼎借出去,再問一句贏德是不是能保證九鼎抵達周王手中,讓他立下軍令狀即刻。

    剩下的,褒姒猜想贏德也不笨,不至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此事與鄭伯友商榷妥帖,確切的說是通知到位,褒姒就從鄭家邁步而出了,鄭伯友三番四次要求送一送褒姒,夜路不寧,卻都被她給拒絕了。她轉身輕輕的關上了鄭府的房門,一身夜行衣在黑暗中就像是能讓人隱形,她低著頭思忖著整件事情,在腦海之中再做一次預計和演示,以確保自己將每個細節都考慮到了。

    褒姒匆匆走到拐角處,和一個人正正的撞在了一起。

    褒姒退了兩步,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仰起頭看見對方的身影,瞬間便吃了不小的一驚,對方看見褒姒這番模樣,夜行衣、髮絲有些凌亂,又剛剛從鄭伯的府上出來,不由的一股怒氣從胸口漫出,怒目的瞪著褒姒。

    「哥哥?」褒姒看著褒洪德叫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路上?」

    「這話是不是該我問你!」褒洪德大聲的叫嚷了一句,褒姒左右環顧,生怕將人引出,便立刻摀住了褒洪德的嘴,將他拉到了一邊,「你這是幹什麼?」

    「為何你三更半夜的會出入鄭府?如果我的消息沒有錯誤,鄭國鄭伯今日應該抵達鎬京城了,不錯吧?」褒洪德盯著褒姒問道,胸口上下起伏不定,怒目圓睜,眼白處被紅色的血絲密佈,看著褒姒的這番模樣,他腦海中浮現的則是褒姒與鄭伯友在床上交歡纏綿的畫面,他捧在手中的至寶,屈身於別的男人身下嬌喘,一股血氣「噌」的就湧上了大腦之中,已經褫奪了褒洪德的理智。

    「你想說什麼?」褒姒問道。

    「我想說什麼?」褒洪德指著自己的胸口,褒姒和姬宮湦在一起是無奈之舉,又是他一手促成的眼下這個結果,他無法去怨。可是褒姒若是與鄭伯友在一起那就是她自己選擇的了,褒洪德很想問一句自己哪裡比不上這個臭小子,可是這話生生的嚥下去了,「你看看你自己在幹什麼?三更半夜與別的男人私會,你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我怎麼做事還不需要你來教!」褒姒不滿的皺起眉頭,這話叫她覺得頗為煩躁,儼然就是趙叔帶的口吻,「我今日前來鄭府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

    「否則呢?」褒洪德看著褒姒問道,「你要割了我的舌頭,還是要了我的命?」

    「我來找鄭伯也是為了商議如何能從贏德的發難中全身而退,哥哥不必想的太多,我夜探只是因為不想此事讓舅舅知道!」褒姒猶豫了一番,還是將實情告訴了褒洪德,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此刻的褒洪德已經讓嫉妒蒙住了自己的理智,根本就聽不進去褒姒的解釋。

    「對抗贏德?」褒洪德冷笑一聲,「我早就說過帶你走,你肯和我走嗎?我難道沒有能力保護你,你就非得依靠這個靠不住的小子?你將廿七嫁給他是不是也是方便你們二人暗通款曲,你就不怕我將此事告訴大王!」

    褒姒看著褒洪德,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也得他肯信才好!」

    「你不瞭解男人!」褒洪德冷笑了一聲看著褒姒,將她按在了牆面上,一手掐住了她的下顎,發起狠似的將她的臉抬起來面朝著自己,「一個男人若是聽見另一個男人敢和自己搶一件東西,不論是或者不是,他們出於本能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先毀了對手,然後再毀了這樣東西!」

    「你想做什麼?」褒姒看著褒洪德問道。

    「我想做什麼?」褒洪德冷笑一聲,「那就看看你能給什麼!」

    「你瘋了?」褒姒壓低了聲音問道,在褒洪德的牽制下放棄了掙扎,在褒洪德注意不到的角度裡試圖去摸放在靴子中的匕首,今晚若是殺了褒洪德,也沒有人會將這個罪責安在她的身上,褒姒抬起腿,摸到了冰涼的匕首,從靴子中抽了出來,緊緊的握在手中。

    「是!我就是瘋了,我將你捧在手裡,碰都不敢碰一下,你呢?」褒洪德質問道,「骨子裡就是個賤人!應該很懂如何對付一個男人吧?」他說罷就要俯下身子強吻褒姒的唇舌,還沒有觸及她的肌膚就已經悶哼了一聲暈了過去,褒姒如同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整個人都在發軟順著牆壁慢慢的向下滑動,鄭伯友眼疾手快,將褒姒抱住了,他也有點回不過神來,自己剛才看到的這一幕實在是太過令人驚恐了。

    「他是……你哥哥?」鄭伯友很艱難的才問出口這個問題。

    褒姒的眼淚順著面頰留下來,渾身都在發抖,她小聲的啜泣,

    將頭掩在鄭伯友的懷中,她的頭抵著他的胸口,他緊緊的將她抱住了,「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褒姒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臉上的淚水都抹掉了,褒姒站直了身體,將自己的腰背挺得直直的,她看著褒洪德,面上又充斥著那種嚴肅的表情,「多謝鄭伯,今晚所見,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

    「放心吧!」鄭伯友點了點頭,「我只怕他……」

    「他不敢說的!」褒姒看著鄭伯友說道,「他也不是嫌命長的人。」

    「一個人若是發起狂來什麼都敢做。」鄭伯友說道,他很害怕褒洪德將褒姒夜訪鄭府這件事情捅出去,他無所謂,可是褒姒是大王的寵妃,一定會因此而受到牽連,就算是大王能讓褒姒功過相抵,只怕從此以後瓊台冷宮的命運則免不了,更何況以鄭伯友對姬宮湦的瞭解,他若是知道了此事,不待核查就會殺了褒姒的。

    褒姒搖了搖頭,「你不瞭解他!」

    「但願……」鄭伯友只好這麼說道,「你還是早作準備,和秀秀同口氣,日後若是被詬病,那就說是秀秀陪你一同前來的!」

    「秀秀沒什麼說服力!」褒姒看著鄭伯友說道,「無妨的,此事你不必擔心!」

    鄭伯友無法再和褒姒爭辯,既然她都已經這麼說了,自己的擔心也就成了無謂的事情,「我送你吧?」

    「都已經鬧成這樣了,鄭伯再送我,豈不是越描越黑?」褒姒說道,「我先告辭了。」她說罷轉身,朝前走了兩步。鄭伯看著褒姒的背影,覺得有些不對,一把將褒姒拉了過來,褒姒的眼中閃過一絲的驚恐,剛才發生的事情給她造成了一些陰影,下意識的就將匕首抽出來抵住了鄭伯友的脖頸。

    鄭伯友雖然不是行伍出生,但是小小的褒姒絕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早就有所準備,手一抬將褒姒的匕首給推了回去,然後鬆開她讓她站穩,「剛才我若不來,你是不是就要殺了他?」

    「他若不死,毀的就是我的清白!」褒姒說道。

    「鄭夫人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鄭伯友忽然想起了那日鄭老夫人問他的一番話,此刻想也不想的忽然就脫口而出了,褒姒看著鄭伯友神情極為不解,「鄭伯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為了他,已經殺了不是一個兩個人了,現在連自己的哥哥也要下手!」鄭伯友點著頭,雖然知道此時此刻殺褒洪德不是出於她的本意,可是從感情上說,鄭伯友接受不了這樣的發現。

    「不錯,」褒姒看著鄭伯友說道,「鄭夫人是我殺的,一方面是要剷除自己的敵人,另一方面則是借力打力,挫了秦夫人的銳氣,」此事決不能再深入調查下去了,一旦被發現是姬宮湦所作,後果不堪設想,「不過鄭伯也要記住,我雖然是為了一己私利,但是鄭夫人不死,你就得死!我也算是繞了個遠道,救了你一命!」

    「就為了大王?」鄭伯友問道。

    「就為了大王!」褒姒點了點頭,收起了自己的匕首,轉身朝著遠處走去了,天邊已經開始泛著深藍色的紅光,用不了多久天色就會大亮,越是在這種時候,春日的寒意才越是沁人心脾、冷入骨髓。

    今年的春,春寒料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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